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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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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欧洲的清晨，魏大师本人看着很是精神奕奕，简单寒暄了一下得知，有个组接到个新任务，客户指定由这个组的设计师负责，项目在日本，需要牵扯全组的全部精力，因此他们现在的项目要交接给别人——是个舞蹈工作室，客户是魏青山的私交朋友，国宝级舞蹈家张兰兰，张兰兰本人非常挑剔苛刻，之前花了几个月给她提的各种方案全都被她否决了，所以一切要重头做起。
考虑到夏清幽刚来一个月团队还没招募齐全，蓬山重手上又有几个项目在做，魏青山表示只是想先征询一下他们的意愿，虽然没直接说，两搭档可以听出魏大师希望他俩帮这个忙的意愿，于是互相眼神交流了一下，当场表示愿意接下来，魏青山很开心。
会后，沈苏把客户资料和之前被否决的设计发给了两个人，并表示次日下午会安排张兰兰和他们见面。
“我们要么今天去现场看看？你下午忙吗？”夏清幽问道。
“现在已经4点了，开过去太晚了。”
就应该想到你会这么说….夏清幽继续问：“那明天早上？我们直接约在工地见？”
“可以，10点半吧。”
当晚，夏清幽看了看客户资料和以前的设计，觉得之前每个方案都相当不错，这个张兰兰到底想要什么呢？夏清幽的长辈和张兰兰有私交，她小时候也见过张兰兰几次，印象中这位张阿姨身段优雅，气质极佳，希望这层私交可以对项目有帮助。
舞蹈工作室选址在市中心老城区，离夏清幽家并不很远，想到第二天终于不用起个大早去上班了，她当晚睡的很踏实。
第二天，夏清幽乘地铁赶到工地时，蓬山重和Stacey已经到了。
他们需要设计的工作室包括一个小型的演出厅，几间练功房，舞蹈家的私人空间和相应的配套设施。可以在这样的地段开非盈利性质的工作室，面积不小要求极高，想必是有深厚的政府关系的支持以及充分的资金赞助。张兰兰祖辈是爱国大资本家，6-70年代去了香港，祖国局势平稳之后举家迁了回来并一直在积极支持祖国改革开放建设。现在这个工地的旧址就是张家老宅，可惜老宅早已被破坏，夷为平地。
工地周围都是老房子，由于有限高要求，最高的建筑也只有三层楼。左边是咖啡厅，右边是画廊，而工地本身在路面只有个大门围墙，主体建筑建在围墙里非路面的地方，不需要和周围建筑统一风格，还是挺有发挥空间的。
视察了地形，到了午饭时间，由于下午约了客户在市区见面，中午Stacey便安排了市区的餐厅。
“是素菜馆。”Stacey假笑着说。
夏清幽实在不想吃素，但也只能接受。这家素菜馆十分有名，价格不菲，精细清淡至极，简直是蓬氏私厨的无肉加强版…..夏清幽看看蓬山重，后者还是老样子——文雅的不言不语的细嚼慢咽着，而Stacey和她老板是一个作风。但夏清幽有个感觉，Stacey心中一定很苦，她甚至觉得Stacey之所以长年假笑就是为掩饰心中的苦涩，这样一想，她看向Stacey的眼神竟不油滴带了一丝同情。
下午见到了客户张兰兰——这位舞蹈家比夏清幽记忆中的样子老了不少，毕竟岁月不饶人，但依旧优雅，身穿一件质料考究的中长毛呢外套，坐在那儿腰板挺直很有气质。
张兰兰认出了夏清幽，慈爱地说到：“清幽，都长这么大了，那年看到你的时候还是个上小学的小丫头呢。说起来，我和你爷爷也是很多年没见了，他现在身体怎么样？”
两人叙了叙旧后，大家开始讨论设计思路，几回合下来发现，张兰兰有很多喜欢的案例，风格迥异，但她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有看到了设计方案才可以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一切看似全凭她个人感觉。
她表示之前的设计方案也很优秀：“但感觉都不对。”
“可以去您家参观一下吗？”
蓬山重突然提出这个要求，夏清幽感觉很意外——人家是单身女性舞蹈艺术家，社会名流，国宝，你和人家又不熟，贸然提出要参观人家的闺房，实在很不礼貌。
张兰兰看了看蓬山重，笑了一下说：“可以。就在这附近，如果你们有时间的话，现在就可以，步行五分钟。”
张兰兰的家在一座老式洋楼里，占了二楼一整层，家里布置得很讲究，壁布，屏风，法式墙围，好像每个房间风格都不大一样。客厅及走廊的墙上挂了很多张兰兰年轻时的照片，一些中式字画，其中还有夏清幽爷爷的两幅兰花，柜子上摆着不少中式花瓶，还有少数西洋小玩意儿。
客厅朝西南，窗户面积很大，窗帘全部拉开任由午后的阳光倾洒进来，窗旁的红木花架上放着一个乌木鸟笼，里面有两只玲珑黄色小鸟，在笼子里一蹦一跳。
张兰兰请两位晚辈在藤制的沙发上坐下，招呼阿姨过来泡茶，然后将外套脱下挂在衣架上，露出身上穿的中式旗袍。
“您很喜欢旗袍吗？”蓬山重问道，那旗袍盘扣讲究，裁剪合身，应该是定做的。
“是的，我家的女生从小都是穿旗袍的，已经习惯了。”张兰兰笑道。
“您家的收藏品好多呀，像个小博物馆。”夏清幽惊叹道。
“和你爷爷的收藏比，还是差了一些。”张兰兰笑着说：“去香港的时候，家中长辈把能带上的古董字画都带上了，幸亏当时做了这个决定，不然大部分都无法保留下来了。”
“您的工作室，是芭蕾工作室吗？”蓬山重又问。张兰兰自幼学习芭蕾，回大陆也是在芭蕾舞团担任首席，期间去世界知名的芭蕾舞团做过数年客座舞者，退居幕后便任芭蕾舞团团长，以及各类舞蹈大赛的评委，可谓一生都和芭蕾结缘。
“不一定的。我从小就喜欢跳舞，当时生活的环境比较西化，所以家人送我去学了芭蕾。如果在国内，我可能会选择中国舞。建立这个工作室，也是想给年轻舞者提供交流的平台，不以盈利为目的，所以希望可以将商业化降到最低。”
之后大家又聊了一些舞蹈呀梦想呀相关的话题，从张兰兰家出来已经快5点了，夏清幽不打算回青山馆，于是搭蓬山重的车回家。路上有点堵，蓬山重看着窗外似乎在思考，夏清幽也懒得和他没话找话，一片寂静中，夏清幽的肚子突然发出了令她十分难堪的饥饿的咕咕声。蓬山重闻声转头看了夏清幽一眼，面带惊讶——能让蓬少有点表情不容易，但因为这种事儿实在有点尴尬。
“午饭没吃饱吗？”蓬山重问道。
午饭时夏清幽其实是三个人里面吃的最多的，但她还是要努力维护自己的形象：“都几点了，明明都到了晚饭时间，饿了也是很正常的嘛。”
“我们在市区吃好晚饭回去，你要一起吗？”Stacey礼貌地问着。
“不了不了！”夏清幽赶紧拒绝——吃一天和尚餐？这不要她命吗！然后她觉得——Stacey是故意这样问的的！虽然看上去依然冷艳，夏清幽抓住了Stacey眼中一闪即逝的一丝皎洁。
关于Stacey，青山馆的坊间八卦不少，有说她暗恋蓬少的，有说他们两个同居的，有说蓬少之前的搭档喜欢蓬少但是被Stacey设计逼走了的…..夏清幽觉得这些是人家的私事，少说为妙，并且Stacey在工作上真的很专业很有责任心，她对Stacey是很尊敬的。虽然对方总是冷着一张脸，夏清幽极其偶尔也会开个mini玩笑活跃一下气氛，即使对方依旧不苟言笑get不到笑点。
回到家，掏出钥匙进门，夏清幽发现一个陌生男人和娇娇在一起。看到室友回来，娇娇并没有介绍新朋友的意思，而是和男人道了别，将男人送出了门。
“新男友？”
“不是。工作上认识的模特。”
“来家里给你当人体模特吗？”
“哪儿有！人家来帮我送东西的。”
刚才那男人高高瘦瘦的很有型，应该是娇娇喜欢的类型，夏清幽的第六感觉得两人之间有猫腻，于是继续问道：“送什么东西？上班的时候给你不得了吗，还要特地送到家里来？”
“今后可能不会碰到了呀！”
“王娇娇，请说实话，这人到底是谁？”
“就是419啦，你懂的。”
“419——炮友吗？王小姐你现在这么饥渴吗？”
“什么炮友干嘛说的这么难听。解决正常生理需要呀，大家是成年人，又都单身，不违背道德，只要做好保护措施，今后互相不纠缠，有什么问题呀？总比在外面找鸡找鸭强吧。”
夏清幽一时没想出这话有什么毛病。
“你单身这么久，难道没有这方面的需要吗？”王娇娇开始后发制人。
“哪儿像你这么闲？我很忙的好吗？工作都那么累了，哪儿有时间想这些有的没的！”夏清幽怒道。
“正因为工作太累，才需要适当发泄呀！你别和我说你从来没想过…..”
“赶紧打住，越说越不靠谱儿了。倒是你，总归是个女孩子，多想想怎么保护自己吧。”
“我有保险！”娇娇从包里掏出几包tt。
夏清幽无语………
“你要吗？送你几个？作为好姐妹还是要提醒你，适当“放松”对身心都有好处。”
“我不要！”
娇娇坏笑着抢过夏清幽的包，找出里面的化妆包，扔了几个tt进去，然后把化妆包藏在身后不让夏清幽抓到。
两人正闹着，夏清幽电话响了，她只能先去接电话，是阿Jun，问她项目上的问题，两个人讲了40几分钟，放下电话，夏清幽肚子又开始叫，于是招呼娇娇出去吃麻辣火锅，难得这么早吃晚饭还有火锅可以吃，夏清幽又吃多了……..然后第二天早上发现脑门上长了两颗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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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着两个痘痘，夏清幽郁闷地开了一个小时车上班，然后端着杯咖啡去找蓬山重商量舞蹈工作室的事儿。
“我觉得，张老师应该会接受中式风格。”蓬山重开门见山地说。
“阿？在红墙绿瓦中跳芭蕾？”蓬少爷您脑洞太大了吧，夏清幽憋着没把后半句说出来。
“你还好吗？”看到了夏清幽脑门的痘痘，蓬山重问道。
“阿～～～没事儿，最近吃的可能太清淡了，身体不适应。”夏清幽面不改色地说到。
蓬山重继续说了下去：“你不觉得张老师其实受中国传统文化影响比较深吗？而且这个工作室并不只针对芭蕾舞。”
夏清幽想了一下，看张兰兰的穿着，以及家里的陈列，的确是偏中式比较多，但她对这个大胆的想法还是有点保留，并觉得这有点不符合蓬山重冷静的风格。
“外部建筑风格并不影响内部结构的功能设置。张兰兰对之前所有的设计都没有感觉，是因为之前的方案风格不是西式就是简约，她本人可能也没想象过将工作室外观做成中式。”
好像有点道理。
“你不是擅长中式吗？要么你先试着画一些然后我们再讨论？”
“好吧。”
回到办公室，夏清幽突然想到，蓬山重这小子很会布置工作呀，现在都布置到自己头上来了？不过鉴于自己已经答应了，也只能先试试。
夏清幽画了一天，尝试着不同的外立面风格，白墙青瓦，红墙绿瓦，木结构雕梁画柱，画着画着自己也觉得这的确有可能是个正确方向，她感觉这样的风格张兰兰是会喜欢的，张兰兰能和夏爷爷结交也是因为她本人对中国字画的偏爱，并且自己小时候每次看到张兰兰她都穿着漂亮的旗袍。虽然是芭蕾舞蹈家，她骨子里永远透着中国传统大家闺秀的气质。
看了看自己画的图，夏清幽觉得很满意；想了想，蓬少爷可画不出这样的图，这令她更加满意。
之后两人的讨论也出乎意料的顺利，他们很快选出了可能更符合张兰兰审美的方案。对于建筑结构的安排，蓬山重提了不少建议，很多想法都突破了夏清幽的认知，她对舞蹈并不很了解，但蓬山重在这方面似乎颇有研究，连层高，室内的采光，舞者对练功室的的要求，沙龙舞台的结构，观众的感觉，舞者的感觉，都有自己的见解，细腻体贴，一反之前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做派，简直让夏清幽刮目相看。
一周后，方案准备完毕，即将通过电话会议向魏青山呈现。夏清幽非常喜欢这次的设计，这可以说是她从业以来最满意的作品了。如果说C市的音乐厅是两个人相互妥协的产物，这次则是双方通过取长补短的默契合作不断激发新灵感的成果。但由于方案比较大胆突破常规认识，她并没有自信可以过魏青山这关。
魏青山看到这套方案，沉默了几秒，提了一些问题，虽然没说的很直白，但大家听出了他的担忧。这时，蓬山重开始循循善诱地通过分析张兰兰的背景喜好以及他们对这个客户的观察来解释设计理念，并详细介绍了方案中对于舞者各种需求的细致考虑——之前那组的设计方案也有舞蹈相关的专业团队的参与，但从舞者角度出发解决感性的需求的考虑远没有现在这个方案这么细腻。
蓬少从来没在任何一个会议上连续说过这么多话，虽然仍然缺乏面部表情，但从他认真的样子可以看出这次的他走点儿心了！
看着高清屏幕中魏青山越来越舒展的眉头，夏清幽心中暗喜：“有戏！”
果然，魏青山同意了这个方案，并没有提任何修改意见。
一天后，在青山馆，他们将方案提给了张兰兰。演示过程中张兰兰始终沉默，但夏清幽看到了她眼中隐隐的泪花，演示结束，张兰兰依然沉默，大家都有些紧张的看着她，片刻后，张兰兰粲然一笑，起身，依次拥抱了夏清幽和蓬山重，用微微颤抖的声音说：“谢谢你们，这是我想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