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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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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菜还蛮好吃的，但是夏清幽完全食不下咽，也没心情搭理上来搭碴儿的同事。同事听小Jun说了夏清幽和蓬山重的争执，纷纷安慰道：“你别气了，那人一向很自我的，习惯了就好。”
“他以前那个搭档对他倒是言听计从，还是个挺有才华的女孩儿呢，后来不知怎么突然就辞职了。估计也是忍不了了。”
夏清幽心中默念，我才不会辞职，我倒要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午饭后她去找沈苏，大概和他说了一下事情经过，希望沈苏可以安排魏青山和两个团队开个会，review一下双方的方案，然后由老板来拍板。夏清幽觉得这是很正常的程序，就像内部竞标一样，谁好谁上呗。
沈苏犹豫了一下说：“但这边的搭档们需要自己解决意见不统一的问题，到Janson那边提案，必须是双方都认可的方案。”
后来禁不住夏清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叨叨，好心人沈苏还是决定向魏青山汇报一下这件事儿，毕竟是两个个性不同的年轻建筑师的第一次合作，结果没那么理想也不算意料之外。
好彩魏青山下午有空，当下将两个人叫进自己办公室一同讨论。
魏青山看了双方的方案，并没有立刻针对方案提任何的问题和意见，而是问道：“你们有想过，作为一个团队一起想办法解决吗？”
夏清幽心想：“三观都不和，怎么合作。”她忍着没说出口，毕竟当着魏青山的面，还是要稳重些，不过一脸不屑的表情却出卖了她，而蓬山重则沉默不语。
“你们有想过对方作品中的优点及可取之处，以及自己作品的不足吗？”
怎么可能。
“对我来说，你们是一个团队，即使首选和备选方案风格迥异，也必须是团队合作的作品。”
魏青山接着说：“我再多给你们3天的时间。下周四，请带着方案来见我。如果到时候意见还是没办法统一，这个项目我只能交给别的组了。好了就这样吧。期待你们下周四的方案。”
交给别的组？那得多丢人呀！夏清幽可丢不起这个人，依蓬山重的性格，他也肯定不想让自己颜面受损。
两人以前一后走回办公室，走在前面的蓬山重突然停下，转过身对夏清幽说：“讨论一下吧，就我们两个。”
“好的。”
“在我办公室，你准备好了就过来。”
“可以。”虽然夏清幽心思为什么你不说在我办公室，但想了一想自己办公室还没完全布置好，在这件事儿上就没再过多纠结。
10分钟后，蓬山重办公室，两个人面对面坐着，桌面上放着各自的方案。大眼瞪大眼儿。
蓬山重率先打破沉默：“我有上过中国古建筑研究课程。”
“哦？”夏清幽抬眼看他。
“这一系列的课，我都是拿满分的。并且我对国风是很尊重的。”
夏清幽早听闻蓬少爷上学的时候是个学习机器，绩点高的吓人。so what
“先不谈目前的设计稿，我觉得现在首先要确定的是，这个作品需要呈现、以及需要达到的效果是什么。”
“没错。”夏清幽也默默在心里理着思路。
客户在建筑风格方面，确实没特别要求，基本是任由建筑师发挥的，建好了他们拍手剪彩就行。而搞清客户需要什么适合什么其实是可以通过数据进行初步分析的。
接项目时提供的客户资料册里面已经有一些背景资料数据，夏清幽和蓬山重彼此分享了这次实地考察的研究心得，蓬山重更拿出了不知从哪儿弄的关于当地老板姓风俗文化习惯喜好及流行趋势方面的厚厚的专业分析报告。
期间Stacey敲门进来，给蓬山重送了杯水，并询问夏清幽想喝什么。
“一样的好了。”
“白开水吗？”幸亏Stacey问了一句，不然夏清幽还以为少爷喝的是什么无色无味提神醒脑的功能性饮料。
“呃，咖啡吧。谢谢。”片刻之后Stacey推门进来，端来一杯咖啡和一些茶点，这些茶点都被夏清幽吃了，蓬山重一口没动。
两个都冷静下来，一起讨论着那些数据报告，没有了之前的剑拔弩张，夏清幽居然有心情仔细观察了一番少爷的风华绝代——他眉骨高鼻梁挺眼窝深邃轮廓立体，本应是一张典型的欧式脸，但五官居然生生在这欧式骨相上拼出了一副眉目如画的诗意，美而不娘，刚而不硬，在青山馆的潺潺流水声中，即使披如墨长发，着青衫素衣，cos潘安都毫无违和。
所以西方美学和中式美学可以做到互不冲突，只要功力足够。
夏清幽正想着，Stacey又进来了，提醒蓬山重已经5点半了。
所以蓬少爷真的仍然会5点半下班吗？随后夏清幽发现自己真是多此一想，因为眼前的少果真的表示大家回去再想想，现在他要下班了…….
作为一个有天分又努力的人，夏清幽刚刚抓到一点眉目是不会放弃的，她将蓬山重的数据报告带回家，在1个半小时的归家途中，一直在进行思考，并且当天工作到深夜才睡。
第二天夏清幽一早就到了青山馆，在蓬山重办公室等到将近十点，一脸轻松头发半湿的蓬少才走进办公室。双方继续“切磋”，期间也有不少争执不下相看两厌的时刻，但两人本着不能因为项目在工作室丢了脸面这一共同底线，适时调整心态，艰苦卓绝滴尝试着在对方的思路中发掘亮点，勉强将切磋继续了下去。
转眼到了午饭时间，12点20，Stacey敲门进来：“山重，该吃午饭了。”
蓬山重看了一眼夏清幽问道：“一起吗？”
夏清幽正好想尝尝蓬家私厨的手艺，所以不客气地说到：“好呀。”
12点半，饭菜被端了上来，一人一份——一汤一荤一素一荤素搭配一碗饭加一杯果汁，食材处理的非常精细，味道无比清淡，但该有的营养都有了。午饭全程蓬山重都细嚼慢咽一言不发。看蓬少这么文雅，夏清幽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默默地吃完这一顿对她来讲有些寡味的饭菜，一粒米都没剩。
夏清幽的饮食习惯一向浓油赤酱，无辣不欢，这顿饭毫无存在感，她觉得自己还可以再吃几块红烧肉，或者两串烤里脊。原来看来享用蓬氏私厨也没啥好被羡慕的。
一天很快过去，5点半，夏清幽已经手绘出一些初稿了。次日，方案确定了框架，开始布置团队出细节图，同时加入了结构景观室内设计人员，夏清幽团队的两个人索性和蓬山重的团队坐到一起，经历了两天如火如荼的加班加点（蓬山重本人并没有参与加班），周五下班时设计图册终于完成了。
一开始水火不相容的两个人，在高压逼迫下居然可以合作，并且效率挺高，也算是个惊喜。
夏清幽虽然对最新的方案基本认可，但在她心中，自己第一稿的设计才是最令自己满意的。这次合作她觉得自己妥协了很多，一方面是因为她想明白了自己毕竟初来乍到很多门道还没摸清楚好汉不吃眼前亏，并且蓬少方面也的确做了让步；另一方面，蓬少冷静且严谨的思路很容易将人带到他的逻辑当中，并且那些调研数据的确显示更现代一些的设计应该会比较符合客户的需要。
不管怎样，自己设计理念的精髓部分确实渗透到了整个设计当中，并且是整个作品的点睛之笔——至少夏清幽自己这么认为——“这就可以了，这次就先这样，我们来日方长。”夏清幽心里默念。
和蓬少爷工作这几天可以明显的发现，他这个人极端理智，做事不带任何情感，所有的细节都像精密一算过一般，有品位但没灵魂，这其实也是AI永远无法超越人类的原因之一——AI可以通过精密计算设计出看似完美的作品，但想象力和灵气却不是可以靠精密计算获得的。
夏清幽更发现了少爷的一些值得自己学习的感人特长——他很会给团队布置任务，讲述、引导极其清晰直达重点，助理们按照他的指点画出的图基本八九不离十，有团队的得力相助，到了后期，蓬少只是坐桌子旁喝喝白开水，动动手指动动嘴，好不悠闲。
但她始终想不通，少爷是拿什么来养这样一只高质量的庞大团队的？看这些助理们穿着打扮谈吐都很讲究活儿也都利落漂亮，想必工资都不低，少爷肯定是自己贴钱了。
whatever.
提案维持原计划定在周一，魏青山认可设计思路，并进行了一些指点。一番修改后，夏清幽和蓬山重带着主要设计人员飞到C市，向投资人和项目负责人进行了提案，当场斩获了感激的热泪，项目被通过并马上启动开工。
提案后，夏清幽邀请蓬少组一同去夜市“腐败”，蓬少及Stacey婉拒，但他组里的人都开心的响应了。于是夏清幽带着一行人，兴奋滴冲到了夜市“大开杀戒”。
“大家不要客气，今天算我的。”夏清幽招呼着，她穿了一件T恤，看着很年轻像刚毕业的大学生。
“谢谢夏姐！”蓬少的两个助理阿东和阿北一开始还比较矜持，酒过三巡后渐渐放开了。
“真好吃！天天都能出差就好了！”阿东说。
“这项目要做两年呢，我们经常要过来的。”阿北说。
“嗯，你家老板肯定是交给你们的，他还蛮hands off的。没有老板天天盯着，你们也不会有太大压力。”夏清幽说。
“夏姐您没看到他严厉的时候，可恐怖了。”
“是呢，要求特别高，返工不能超过一次，不然就面无表情的用尖酸刻薄的话刺激你。”
“我刚才讲的，你有没有明白？需要我换一种语言再讲一次吗？”阿东开始声情并茂地模仿起他老板。
“别说，还真的有点儿像。”大家笑成一片。
“5分钟可以完成的图你却用了15分钟？是想回云坊再锻炼几年吗？我觉得有这个必要，你说呢？”阿东喝的有点多，满面通红表情严肃，连口音都模仿得惟妙惟肖——蓬山重普通话说的不错，但毕竟从小生长在国外，还是会有口音。
“你是“坊里人”？”小Jun挑眉问道，云坊是一家非常激进的外所，号称建筑设计行业的‘四大’，以高薪高压高要求闻名，在云坊工作过的人业内俗称“坊里人”，在坊里涮过一圈就像扒了几层皮，虽然可以极速成长，很多人还是会望而却步，并对“坊里人”充满“敬意”。
“是呀，阿北也是，我们组里有一半的人都是云坊出来的。再也不想回去了，太可怕，宁愿在这边被蓬少爷虐。”
“宁愿每天中午吃和尚餐！”阿北举着个烤猪蹄，狠狠滴咬下去。
“餐厅的菜式很多呀，你们干嘛不来餐厅吃？”阿Jun问道。
“少爷说，人要自律，吃垃圾食品脑子会变笨。他都这么说了，谁敢不听。”
夏清幽额角抽动了一下。
“对了，夏姐，你们组不是还要招人吗，我有几个前同事最近在看机会，到时候我把他们的作品集发给你看看。”阿北说。
“好的，那谢谢啦！”夏清幽心里在盘算是不是请得起，嘴上还是客气的到道了个谢，然后继续问道：“你们为什么选择青山工作室呢？”
“当然是因为魏青山啦！而且能跟着蓬少爷也能学挺多东西的。他那脑子就像计算机。”
“要是被你们老板听到你们刚才那样开他的玩笑，你们就死定了！”小Jun说到。
“没关系，只要活儿干好，少爷满意，就行了。就算听到我们的玩笑他也不会有任何表情。”阿东又开始学蓬山重面无表情的样子，大家笑成一团。
“夏姐，话说我们整组人都对您怀有深深的敬意！”阿北举着啤酒说到。
“阿？为什么呀？”
“就是您怼我们少爷的事儿呀，简直不可思议！”
“设计师要有态度有想法才会被人尊重。”
“少爷之前那个搭档，两个人合作了快一年，被少爷压得死死的。”
“我倒看她挺享受的。”阿东插嘴道。
“这我们就不知道了。总之，夏姐，敬您一杯，大家都是一个团队的，以后也要麻烦您多多指点！”
这一顿饭吃到凌晨2点，夏清幽回到酒店房间，看到桌子上放着一个纸袋，里面装着和上次一样的帮助消化的的药，还有Stacey留的纸条——司机8点到，已帮您设了7点的morning call，Stacey。
这个Stacey看着冷冰冰其实挺贴心，夏清幽笑着将药放进了化妆包，上次的药也原封不动地在里面放着。
回到帝都，团队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开工，开会的时候，看到蓬山重的脸，听着他说带着口音的普通话，想起阿东夸张的模仿，夏清幽忍不住笑出了声，蓬山重也只是停下来看了看她，并没有更多的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