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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 4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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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胆子敢把胳膊往墙外伸,就得有胆子承担接下来的滔滔怒火。
结果,洪兴被阴着脸的朴思源由谢府拎回了安西侯府,一路走来,沐浴着来来往往的人好奇外加探视的目光,洪兴终于体会到太受万众瞩目也是件极为痛苦的事,他可不可以不要这么高调地带她游街一回呐,好歹她也算是个羞答答的小娘子,她还要脸皮,她还要做人哒。
“呦,这不是侯爷么,敢情兴致好,和小娘子出门逛街啊?”某个路人甲噙着和善的笑容,故作熟人地招呼着。
“哪有这个兴致,内子顽劣,正待回府调教。”朴思源温温和和笑答着,继续拎着她往前走。
调、调教个屁!洪兴双手遮着脸,无力地呻吟,耳根子都烧得滚烫滚烫,透过指缝偷偷地望着街上人来人往,小声地打着商量,“可不可以挑另条路走?”虽然她猜这姓朴的绝对是故意专挑这段人口密集的路段走的!
果然,“我想这条路离府近些,难道你想绕远路?”朴思源不愠不火地说着,面上依然噙着迷倒众人的温柔笑意。
“……”洪兴再度呻吟,缩了缩肩,努力把自己缩得更小,“你还是一拳揍晕我吧。”她不要再继续丢脸下去了啦,谁喜欢被人在大街上抓着衣领,双脚离地的被拎着回府的?!
朴思源停下脚步,正当洪兴紧绷着神情,小人地以为他又在想什么损招来准备整她时,他却只是一言不发地瞪着她,直到她在他的瞪视下渐渐地服软,蠕动了几下嘴,却再也不敢出声抗议了,才又迈着步子向侯府方向进发。
他娘的,男人果然不能光看一张皮囊,谁知道那好看的皮囊下心是冷的还是热的,别人她不知道,但姓朴的血一定是冷的,绝对不会错的!
洪兴抗议无效,不甘不屈地磨着牙,就这样被朴思源丢了形象丢了尊严地拎回府。
“呀,侯爷和夫人好恩爱呐。”迎面碰上的小丫鬟抿着嘴偷笑。
恩爱?拍某人的马屁也不待是这样睁眼说瞎话的,奶奶的,你知道什么是恩爱么?!恩爱,就得是“公主式”的抱法一路抱她进府,而不是像倒拎着只鸡似的把她拎回府!
洪兴恨恨地瞪了那丫鬟一眼,却听得朴思源压着声线的嗓音如一记寒风冷飕飕地吹过,“让厨房打几桶热水过来,送到夫人的房里。”
“是。”小丫鬟一听,羞了双颊,两腮浮上抹红晕。
洪兴一听,险些心跳漏了拍,“青、青天大白日的你备什么热水?!”也不是这么个猴急法的吧,这天还明亮明亮的,离晚上还老远着呐!
可是朴思源理也不理她,来到洪兴的院子抬脚就是猛地一踢房门,屋子里并无一人,怪有些冷的,洪兴一抖身子,惊得立马挣脱了他的牵制,逃命似的向着床奔去。
身后清晰地传来门被关上的声音,洪兴慌张地脱了鞋子,一抖开被子就把自己从头到脚裹个严严实实,只露出半张脸来。
朴思源来到床前,看着她的举动,只是皱起了眉头,忍着怒火,生硬地道:“把衣服脱了。”
“你让我脱我就脱?笑话!”露在外面的半个头一瞥,洪兴说得很有骨气的,虽然上回是她主动□□的,但不表示她就得大白日的同朴思源滚床单,地点不对,时机更不对!她不想这么廉价地就把自己交给现在的他。
“你脱是不脱,难道还让我亲自动手?”朴思源的耐心早已在谢府里见到在场的她给磨光了,此刻更是没好脸色对她,一回到府,便阴沉着脸。
“不脱就是不脱!”洪兴咬了咬牙,也倔起脾气来,看着朴思源一凑近来,就要动手拉扯她裹在外面的被子,一下子激起了她的敏感,“你、你流氓!”
谁知道朴思源一听她如此说,竟是反应极大的猛地推开她,洪兴不防着突如其来的力道,身子向着一旁撞去,额头硬生生的撞上了床柱子。
“砰”地一声,发出好大的响声,顿时消了洪兴聒噪的话音。
“唔……”她倒吸口凉气,身子蜷缩着,双手捂着灼灼发疼的伤处,竟是怎么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朴思源此时也反应过来了,看着她的模样,吓得脸色发白,因为手挡着所以瞧不出她到底伤得如何,揪着心头,他弯身俯过去,微颤颤地伸出手却没有勇气碰她,只是抖着声问道:“你、你怎么了?”
可是洪兴没有回应他,依然捂着伤处遮挡了他的视线,她越是这样,他就越发的着急。
“我不知道会这样……我只是气急了……你让我看看好不好,让我看看,伤着了没有?”朴思源竟然也觉得恐惧,得不到她的回应,他的心口揪得生疼。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朴思源自责得恨不得替她受过时,洪兴终于放开了手,双眼染上了泪水,鼻子一抽一抽的,果然额上鼓起了好大一块。
“很痛……”她皱着脸,小声地抱怨道。
“对不起。”朴思源看着自己留下的“杰作”,万分懊恼,方才的怒火早已烟消云散,“我帮你揉揉就不痛了。”说着正要伸手替洪兴揉起来。
这下轮到洪兴挥开了他的魔爪,没好气地道:“你帮我去浸条冷毛巾过来啦。”
朴思源二话不说地乖乖照做,看着洪兴疼得丝丝吸着冷气,他叹了口气,道:“下次不要再惹我生气了,不然我怕又做出伤害你的事来。”
“谁让你没事吃这么大醋。”洪兴翻了翻白眼,瘪着嘴道:“我只是去参加婚礼而已,又不是给你带绿帽子。”
她倒是得寸进尺起来了,朴思源一个气结,可是对上她敷着冷毛巾的额头,颇有些无奈地投降道:“以后你这株红杏就安分点,不要老想着往外伸,我就不会生气了。”
“那也得你给我机会往外伸啊……”洪兴不依不饶地道。
引得朴思源好气又好笑,“那现在可以把衣服脱了吧?”谁知他一说,换得洪兴的怒目瞪视,再度叹气地解释道:“你这不纯洁的脑袋又想哪去了,桌子躲了地也爬了,你以为自己身上有多干净,只怕这床被子都得换了。”哎……
洪兴一个愣住,怔了好半晌,才羞红了脸,恨不得躲在被子里不出来了,果然是自己想多了!
她不由地扯着被子吃吃地傻笑起来。
春日午后,阳光明媚。
街头,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手捧本刚从书肆里搜刮过来的书,洪兴口中念念有词,“擒男宝典三十六条之对付闷骚男的绝招是……呃”她一面念着,一面顺着手指移动的方向对上,“……□□,红杏出墙,利用一切可利用资源,自酿天然醋……”
“……”什么破书,尽是些没用的顺招,这年头,连书商都懂得用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招来欺骗纯情少女的荷包了。
洪兴不免泄气,随手把书往后一掷,别不管会不会砸到人,瘪了瘪嘴,自顾走自己的路。
可偏偏巧合就是如此神奇地发生了。在合适的地上,合适的对象,没有多一刻,也没有少一刻,就是这一刻——
“喂,你爹妈没告诉过你做人不要这么缺德?!”
洪兴一听,皱起了眉头,正要回身微笑地告诉他,奶奶的,他还真说对了,她没爹没妈,自然没人教过怎么做人……
咦,这声音听着怪耳熟的,洪兴越想越觉得顺耳,果然转身一看,隔着几步之遥青梳正铁青着脸忿忿然地抓着那本书,一副不知道该狠狠地砸在地上呢还是当场撕个稀巴烂的表情,而他的脚下,正摊着一对卷轴。
显然方才那书正是砸中了他的脸。
“你怎么在这里?”洪兴不想会在这里碰上他,忍不住睁大着眼睛凑上去。
青梳没好气地随意翻着手中的书,一面应对着她,“我倒还要问你来着,没事不好好窝在家里培养夫妻感情,跑出来溜达什么……”咻地,他止住了话语,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什么似的,“擒男宝典三十六记……你和你家那口子又分了,这么迫不及待地向外发展了?”说着,一双狐疑的眸子频频地瞄着她。
“你没事少咒我!”洪兴伸手夺过他手中的东西,一脚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卷轴,低头一瞧,不免好奇地捡了起来。
“你、你不许看!”这下反倒是青梳急了起来,可是他越是这急得跳脚似的模样,越是惹得洪兴好奇心大起。
“这哪家的姑娘,长得蛮漂亮的呀。”眨了眨眼睛,洪兴露出不解,撇着嘴道:“不过就是副画,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谁知青梳一听,向来从容自定的脸上染上了层红晕,游移着眼神。
洪兴蓦地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神情,“你不会吧,难不成这是相亲用的?”哎呦他的娘哦,笑死她了,想不到这小子这么纯情,洪兴好不容易得到这个取笑他的机会,又怎么会放过,她笑得捂起了肚子。
听着她放肆的笑声,青梳的脸红得更透了,不由地恼怒起来,猛地扑向她。
两个人就这样旁若无人地打起来,不顾来往路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的样子。
两人不知道这一幕丝毫不漏地落入了别人的眼里。
“不都说大启的女子温婉知礼,想不到还有人在大街上当众同男子调戏的,真正是大胆。”轻佻的嗓音带着丝兴味,说话者微眯着眼,带着份酒气地向对面地人道:“你觉得呢,昱?”
对面的男人,一身劲装玄衣,面容冷峻,对于那人的问话,连哼都不哼一声,只是眼角的余光淡漠地瞥了眼,然而就是这眼,让他蓦然僵硬了。
“初、初晓……”
那深邃平静的目光里渐渐地掺了份难以抑制的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