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绎童话》八月廿四

14、红帽子

　　红帽子是俗称，这个职业的正式称呼是“行李搬运人”。明治时期，山阳铁道有这项服务，工作人员从大正中期开始戴红帽子，于是被冠以“红帽子”的称呼。

　　和海外的车站、酒店等地帮客人搬运行李的搬运工一样，红帽子将行李从车站的入口送到候车室，再送上车，或者反方向运送。他们不是车站工作人员，只是被允许在车站内做买卖的普通人。其组织叫作红帽子行会（或行李搬运人行会），由拥有红帽子股份的个体营业者组成。

　　最初的“红帽子”是不戴帽，穿号衣和细筒裤，脚上穿草鞋。号衣的后背写着大大的“荷运夫”三个字。酬劳是一件行李两钱。这项服务渐渐在主要车站推广开来，连时刻表上都标注着有“红帽子”的车站。大正中期以后，红色帽檐贴上了白色的“赤帽”两字，工作人员开始穿藏青色的双排扣西服和短裤，二战后改成藏青色单排扣西服，及膝裤和黑皮鞋。

　　石野三郎就是“红帽子”。

　　他今年21岁，手臂上硬邦邦的肌肉撑的西服袖子紧绷绷的。他加入红帽子行会时间不久，会里有许多年纪比他小的前辈。他话不多，但干活认真，力气又大，无论多重的行李都能轻松扛起来。会里的前辈看他是吃这碗力气饭的料子，就介绍他去大阪府湊町站（现在的难波站）干活。湊町站客流量大，活儿多。

　　石野三郎买好烟好酒拜谢了前辈，就只身来到大阪。

　　他不是关西人，听不懂也不会说关西方言，好在他话少，不得不说话的时候只说“塞呀（大阪话：是）”，人们看他个头大，都愿意请他帮忙搬东西。

　　红帽子很令人信赖，他们搬运过天皇家族的行李，也搬运过美国总统、演员、歌手等名人的行李；石野三郎则是其中翘楚，他不说废话，多重的行李都能搬，久而久之，也积累了一批老顾客。

　　一天，一个老顾客指名要他帮忙搬运一件大的黑色箱子。

　　这个黑箱子比他搬过的任何一件行李都要重，饶是石野三郎也觉得有些吃力，他走着走着，不由得想停下来歇一歇。

　　他脚步刚放缓，就听见箱子里面传出来：“三郎，三郎，别停下。”

　　声音清越，像是未变声前的少年。

　　石野三郎听到，只好继续向前走。走着走着，他又走不动了。

　　“三郎，三郎，别停下。”箱子里传出的声音比刚才稍微粗了一点。

　　石野三郎继续走。

　　每当他想停下脚步休息，箱子里就会有声音说：“三郎，三郎，别停下。”每次的声音都不一样，像是由少年音向青年音过度。

　　石野三郎终于走到了目的地，老顾客却不见人影，他等了一天，许多人找他干活都拒绝了，因为他得守着顾客的行李。一直到太阳落山，一直到车站闭站，商店打烊，老顾客始终没有来，就好像对方已经完完全全的忘了这码事。

　　不得已，石野三郎只能把行李扛回家。

　　一直没有出声的黑箱子又说话了：“三郎，三郎，打开我。”

　　石野三郎一开始很不情愿擅自打开顾客的行李，经不住黑箱子不停地哀求，他把箱子打开，里面坐着一个穿和服的美貌青年。

　　石野三郎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人，无论男人女人他都难以提起兴趣，可当他看到这个青年，瞬间就有一阵电流通过心脏，他怔住了。

　　在青年的蛊惑下，石野三郎失去了处|男之身，他紧紧搂着青年，一次又一次，舍不得从青年身体里出来。

　　第二天，石野三郎从梦中醒来，黑箱子还好好的摆在那里，昨天的一切似乎都是幻觉。

　　石野三郎仍然把箱子搬到湊町站，站在人来人往的出入口，守着那位老顾客。

　　一日复一日，老顾客再也没有出现，而黑箱子却好好的存放在石野三郎家，每晚，青年都从箱子里出来和石野三郎共度良宵。

　　石野三郎和我说这个故事的时候，我正在他家和他共同庆祝21岁生日。

　　他家没有什么大黑箱子，而今年是平成3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