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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不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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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伦一走,管嘉槿立即挣扎着爬起来抓住管挚的衣袖,哭问:“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管挚看着自己这个女儿,想起昨天霍宣和自己说的话愧疚不已,嘴唇嚅嗫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得重重的叹了口气。
管嘉槿其实此时心里也已经明白了,只是仍然存了一丝侥幸才想再求证一下,然而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想起昨日来的种种自己仿佛就是一个巨大的笑话,再也压抑不住捂着脸跑了出去。
徐氏见状,心疼不已,“老爷,怎么会这样?侯爷喜欢的明明是嘉槿啊?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要不你去御前说说,把名字改回来?”
管挚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她,“让我去御前说?你怎么不干脆提着把我们一家七十多口人的脑袋往大街上一扔?”
徐氏从没见过他这般狰狞凶恶的模样,吓得后退一步缩了缩脖子,噤若寒蝉。
“身为当家的主母,你竟然如此愚昧无知口无遮拦,险些害了全家人的性命!从今日起你哪也不许去,就给我待在快绿阁好好反应!府里事务全都交由董姨娘来处理!”
说着,看也不看众人,一挥袖怒气冲冲的走了。
惜桐知道因为刚刚那道圣旨,疏桐已经成为众矢之的,见待在这里再无一样,拉住她也匆匆离开。一回到海棠院,她立即吩咐琥珀去通知珊瑚,让珊瑚想尽一切办法打探消息。她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黑云压城山雨欲来,仿佛有什么她们不知道的危险在暗地里已经悄悄扑来。
珠叶的眉头皱得能夹死只苍蝇,问惜桐道:“二姑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平阳侯怎么会突然向皇上求娶咱们家大姑娘?”
管疏桐缩在桌子后面,双手扒住桌沿上只伸出一个脑袋来,好奇的来回打量她们两个。
惜桐脸色极差,“他该不会是知道姐姐的身份了吧?”
除了这个原因,她再也想不出第二个原因。自她们从北地十三国回来之后,疏桐就一直没有出过管家的大门,不应该会和平阳侯府扯上什么关联。然而江恕却忽然搞了这么一出大戏,很难让惜桐不怀疑他是不是找到了什么线索,发现了管疏桐的真正身份。
珠叶倒抽了口凉气,“那他这么做是想报复咱们?”
一袭青绿衣裳的岫玉却笑道:“奴婢倒不这么认为。”
“哦?说来听听。”
“平阳侯如今位高权重,若真想对付咱们有的是办法,何需求旨赐婚?更何况以大姑娘如今的情况,去她对江恕而言没有任何益处。”
寻常人家娶妻尚且不会娶一个心智有损的女子,更何况是高门显贵?江恕若真娶了管疏桐,只怕会遭天下人耻笑。
惜桐明白她的意思,也知道这是实情,不过心里还是觉得不舒服,“那你觉得他为何要这么做?”
“奴婢一时还想不出来,不过奴婢相信这世上没有没由来的事情,他这么做必定是有所图谋。”
管惜桐沉沉的叹了口气,她看向疏桐只觉得五内如焚,烧得她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冒烟,“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姐姐嫁给他!”
珠叶道:“圣旨已下,大姑娘若是不嫁,只怕整个管家都难逃一死。”
琥珀急说:“大姑娘就算嫁给过去不也是死路一条吗?都说一入侯门深似海,大姑娘天真纯良,如何能在墨缸一样的侯府里过活?”
屋子里的气氛十分压抑,诚然珠叶和琥珀都说的不错,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疏桐嫁或者不嫁皆是一条绝路!
管惜桐的嘴角绷得如琴弦一般,半晌才哑着声音道:“管嘉槿今日闹了好大个没脸,她平素就爱和姐姐攀比,眼下只怕更是恨上了姐姐。你们今后都要格外注意,别让她有机会来寻姐姐的麻烦。”
“是!”
与此同时,偌大的皇宫里静谧无声,只有往来巡逻的禁军的脚步声清晰可谓。飞梁画栋,黄瓦红泥墙处处都透着皇家威严之气。怀伦行过汉白玉的长阶,来带御书房的门前低声询问了当值的太监几句,便推开殿门走了进去。
贺先锦正在和霍宣及户部侍郎齐缓议事,见他回来便问:“事情都办妥了?”
“回皇上,都办妥了。”
“那就好,今日可有岭南来的消息?”
“回皇上,今日一大早就收到岭南来的捷报,说是叛军皆已归降,想来侯爷这两日应该就会启程回京了。”
“岭南平叛,缺月居功至伟。等他回来,朕定要好好嘉赏他。”
这时,一个小太监忽然进来禀报道:“启禀皇上,乐康公主求见。”
贺先锦凤眸微阖,沉声:“不见。”
说着,对霍宣和齐缓道:“两位爱卿若没有旁的事就先退下吧。”
霍宣和齐缓闻言互相看了一眼,揖手一礼退了出去。
见殿内没有旁人,怀伦才略有些迟疑的问:“皇上......乐康公主想来也是听说了赐婚的消息才急急赶来,您何不见见?”
自己前脚才宣完圣旨,她后脚人就到了御书房,只怕是得到消息后一路跑过来的,连步辇都没有坐。
贺先锦却不为所动,拿起一本奏折翻开,“见了又如何?她年纪也不小了,不能再这样任性妄为下去。你去找几个嬷嬷来好生教教她,若是出嫁之后还这样不懂规矩,丢的可是皇家的颜面。”
“是”。
殿外风和日丽,天际云卷云舒。齐缓与霍宣并排走在宫道上,齐缓从袖中掏出一把桃花折扇,拿到手中晃了晃,漫不经心的问:“霍大人,你可知这管家姑娘是何方神圣?我以前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齐大人以前不在金陵城中,自然是没听说过,她是前朝御史大夫管濛的嫡长女,当年在金陵城中也算小有名气。”
齐缓眉头微挑,“原来她就是那位管御史的女儿?”
“这位管大姑娘年少便有才名,十三岁那年曾在秋棠诗社上一举夺魁,所做的诗流入坊间被学子广为传颂。只是后来管濛夫妇惨死,她们姐妹扶棺回了荆州老家,自那之后我便再也没见过她们,直到一年前才听说她们又回到了金陵。”
“那真是奇了,我记得江侯爷是云城人。照你的说法,他们两个应当不认识才对,缘何江侯爷会突然求旨赐婚?”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
齐缓生了一双极好看的桃花眼,嘴唇樱红,一笑之下活色生香,“我听闻那位管大姑娘这....”,他用扇子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不大好使,可有其事?”
霍宣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听说是在荆州时生了场大病,醒后忘记了许多事情。”
“这样一个女人,江恕娶她做什么?”
“情之一事如何能说的清?说不准江侯爷弱水三千只愿取一瓢饮呐?”
齐缓古怪的笑了笑,“圣旨一下,城中只怕要热闹起来了。这样也好,不然多没意思。”
霍宣淡淡的笑了笑,没有接话。
“不过江恕也真奇怪,他想求皇上赐婚不在离京之前去求,也不等回京之后再请,偏偏要在岭南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千里迢迢送道折子回来,莫不是害羞不敢当面直说?”
“你这话要是被他听到了,那可就不只一个白玉狮子的事情了。”上次齐缓在背后调侃了江恕几句,不料正好被江恕听了个正着。然后齐缓新买的白玉狮子就被摔了个粉碎,白白损失了几千两银子。
“别别别,我就那么点家当,若全被他霍霍光了,我拿什么去见我的小桃红?我还有事,就不陪大人了。”说完,一溜烟跑了。
霍宣也没有在宫里久留,不多时便回了自己的府邸。
赐婚的圣旨刚送到管家还不到两个时辰,这个消息便似雷雨过后的春笋疯狂传播。及至徬晚,整个金陵就炸开了锅,街头巷尾皆在议论这件事情。
星月交辉,许多人都是一夜无眠。
第二日是四月初一,照例疏桐和惜桐要去给徐氏请安。等到快绿阁时发现管嘉兰早就在院子里候着了,清晨凉爽的风夹杂着似有似无的花香颇为舒爽。
管嘉兰昨晚应当是好眠,此时精神抖擞满面笑容,“大姐姐,妹妹还没来得及向您道贺呐。恭贺姐姐喜得良缘,将来与江侯爷必定是百年好合,琴瑟和鸣!”
许是睡得好,底气也十足,她这一番话快绿阁内外几乎都听到了。
疏桐其实并没听懂她在说什么,只是听到她跟自己道贺便拘谨的笑了笑,回了句谢谢。
管惜桐淡淡的看了管嘉兰一眼,没有说话。
“先前我还在奇怪,像江侯爷那样的神仙般人物究竟会寻一个什么样的妻子?如今总算是明白了,果然只有姐姐这样的美人和江侯爷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三、三妹妹谬赞了......”
“大姐姐就别谦虚了,世上有几人能及姐姐的容貌?”
惜桐眸子一沉,见她还想拿疏桐作筏子便直接打断了她,“三姐姐今日红光满面,可是有什么好事发生?”
“我哪有什么好事?不过是能吃能睡,无病无灾罢了。”
“是吗?我还道董姨娘初得了管家权,三姐姐免不了也要跟着操劳起来了。”
“那些事自有姨娘去管,我才懒得操这个心。”
管惜桐笑了笑,道:“三姐姐说得对,咱们只管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是,旁的事哪用得着咱们?”
管嘉兰目光微黯,随即也笑了起来。
这时,称心出来道:“太太已经坐定,请几位姑娘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