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涧醉》林染青眉

88、第八十八节 斗剑

　　“啊，是大师兄！”林荫仰头看了片刻，忽然低呼出声。
　　“房顶上那个是五师妹。”林泉沉声说道。
　　林染早在林荫之前便已辨认出来，那在房顶上以剑御敌的，正是五师妹林翠，而驰剑纵横，斗得最有气势最为潇洒之人，正是自己的大师兄，凤鸣掌门大弟子，林怀玉！
　　他还能认出，那条弹丸般弹跳不停，不住向林翠发起攻击的黑影，头大身小，自己早就见过，乃魔教十鬼中的促狭鬼。这家伙不是在凤鸣谷中被师父擒住了么，怎么又出现在此处？
　　那身似竹篙之人，林染却从未见过。但观其看似柔弱无根，实则以柔克刚，连武功高强的大师兄都一时拾夺不下的情形，这人的实力，只怕还在促狭鬼之上。
　　“现在应该改口叫大师嫂了，你还在五师妹五师妹地叫呢！”林荫纠正林泉的说话，林泉含含糊糊应了一声。林染听了心知肚明，暗叹林翠果然最终还是听从了林泉的，昧着本心假戏真做，当上了凤鸣派掌门大弟子的夫人。
　　林泉要她嫁给林怀玉的目的，是助他上位，觑机暗害大师兄。在这样大是大非的关口，五师妹仍是选择了充满诡计与邪恶的不归路，情之害人，一至于斯！
　　白青眉在旁啧啧赞叹：“在天上飞来飞去的仙人，竟然是你们的同门么？简直太厉害了！”
　　林荫引以为傲，道：“这就是我的大师兄和大师嫂。本来她是五师姐的，现在他俩成婚啦，五师姐成了大师兄的新娘子，变成我的大师嫂！他们修为虽然比我高一些，却也仍还是凡人，你称他们为神仙，岂不教人笑掉大牙？哈哈！”
　　白青眉愧道：“我自己什么都不会，眼里没什么见识。见了这般天马行空，可以在天上自由来去的人，自然认为是神仙了。你听刚才街头上的百姓，不也都在叫着看神仙打仗么，可见没有眼力的，也不止我一个。”
　　林荫道：“你和他们不同的。你和我走在一起，自然不能也是那么没有见识。如果你想学武，赶明儿我寻个机会去要求师父，让他收你入门。如若不成，我自己悄悄儿地教你……”
　　林泉在旁忽道：“大师兄占了上风，五……大师嫂却抵挡不住了。咱们既然碰到了，助他们一臂之力吧！”
　　此时头顶上方的两场剧斗，已越来越分出高低。
　　林怀玉能被师父嵇成化看重，年纪轻轻便当上掌门大弟子，武功果然远远高出同侪，飞驰来去，身法越来越快，几番攻守之下，那瘦长“竹篙”渐渐不敌，由有守有攻转为只守不攻。
　　而林翠的局势却恶化起来，林怀玉的优势到她这里翻了一个个儿。促狭鬼甚有长力，林翠却显气虚，最开始飞剑本拒敌于三丈之外，此刻却已大幅回缩，仅在一丈方圆处与促狭鬼纠缠，若被压迫到只能手持长剑与之周旋的地步，恐怕就要大败亏输了。
　　林染暗幸促狭鬼没祭出他的骷髅头法宝，此法宝若出，林翠早就无法抵敌。却不知促狭鬼被嵇成化擒住之后，早将他的法宝武器收了去，促狭鬼此际不是好心不使，而是已经根本没法使。
　　林荫点点头道：“自该如此。”抽出了自己的佩剑。
　　林染斜眼看去，那剑中规中矩，尺寸式样，仅仅是凤鸣谷中最普通的制式长剑。“刻骨”、“铭心”二剑，当真已成往事了。
　　林泉也拔出剑来，二人师出同门，对视一眼，心意相通，陡然激发全身功力，同时使出凤鸣谷威震天下的“降魔神剑指”。
　　两柄长剑，化作两道耀眼生花的白光，一射促狭鬼，一射在空中载浮载沉的“竹篙”。
　　林泉的修为远较林荫为高，所以他的剑是雪中送炭，射向促狭鬼以解林翠之困；林荫的剑则是锦上添花了，林怀玉本已占了上风，她这一剑威力不大，却更为讨巧。
　　天空中一声惊呼、一声惨叫，两剑皆一发奏功！
　　促狭鬼与“竹篙”正分别与对手斗得性发，一个志在必得，一个苦守待援，正全神贯注间，哪料忽有高手偷袭！
　　“竹篙”还好，他本就采的守势，招数细密绵长，林荫长剑袭来，将他鞋底带着脚底的厚皮削去一块。他足底一凉、真气一泄，陡然向地面落去，倒躲开林怀玉一次凌厉的攻击。
　　促狭鬼运气却没这么好，他正拟如何尽快将林翠拾夺下来，好腾出手相助“竹篙”，眼下又即将斗到分际，全神贯注之下，不防一柄飞剑忽然袭到，从他的肩胛骨直穿了过去，右肩上多出一个透明窟窿！
　　林翠与林怀玉见有援兵到来，均是精神大振，剑光暴涨。促狭鬼本操胜券，突然遇伏遭袭，身受重伤，心中大为恚怒，还想回头寻仇，那“竹篙”却已无斗志，见不是路，大叫“扯呼”！
　　竹篙落回地面，脚尖只一点，已上了房顶，正值促狭鬼将身一纵，又要向林染马车这个方向弹跳过来，忙一把扯住，叫道：“傻子，你没见他们又来了这许多援手么？快走！”两人转个方向，向东北角投去。
　　那“竹篙”在对敌之时，能将身悬停于半空，可见轻身功夫是极好的，此际奔逃起来，拉起促狭鬼，那也是快如闪电，转瞬便只剩两个模糊的身影。林怀玉傲啸一声，喝道：“魔教妖人，尚未分出生死，如何便走？”驱剑欲追。
　　林翠娇声唤道：“大师兄，我累得很了……还是不要追了吧！”林怀玉一个犹疑，抬头见那二人已成两个小点，这才慢慢降下身形，向林翠靠过来。
　　林泉仰头朗声道：“穷寇莫追！大师兄，小弟和九师妹在这里，快请下来相见吧。”
　　林怀玉听了林泉说话，携了林翠的手，一齐从房顶上跳下来，走到众人跟前。
　　围观百姓见天空里斗剑的仙人下凡，均是又喜又怕，仍是远远地驻足观看，指指点点，林怀玉等所到之处，便给他们让出一条路来，直过了好久，这才陆续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