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涧醉》林染青眉

62、第六十二节 风雨前路

　　裴紫夏果然兴致大起，道：“这东西不但能吃，味道还好着呢！我们岛上，四季都开有鲜花，蜜蜂啊蝴蝶啊，这些是最多的了。”
　　她目光看向远方，似乎神游故里，道：“我练功练累了，有时四处玩耍，往往见到蜂巢，便会想办法避开蜂儿，偷里面的花蜜来吃，那叫一个甜蜜芬芳，是世间最好的美味。不过一般只是偷吃，尽量不去惊动蜂儿，像今天这般将人家的房子都整个搬了来，也仅此一次了。”
　　林染笑道：“姑娘慧眼如炬，看出林某是个饕餮之徒，生怕我吃不饱，所以才害得蜜蜂们流离失所，罪过罪过。不过我瞧这蜂巢分明就是块怪石头，要吃的话如何下口？”
　　灵剑山远离尘世，山中也有各种野花蜜蜂，调皮如林染者，并不是真的不知道如何采食蜂蜜。他这么说，不过是想方设法，让裴紫夏更开心一些罢了。
　　裴紫夏果然甚是得意，一面解说一面亲自动手，借用林染的铭心剑将蜂巢剖开来，指点他如何采食其中精华。
　　林染吃了两口，果然甜香怡人，精神大振，赞道：“这东西，果然味道很好。难怪姑娘身上总是有股淡淡的花香气味，原来是从前花蜜吃得多了，连人都是香的。”
　　裴紫夏也同他一起小口小口啜着，闻言笑道：“我身上果然有这香气么？总有人说我身上好香，问我用了什么脂粉，可我明明什么也没用。我猜也是岛上四季花香，又多吃蜂蜜，自小熏陶的缘故。”
　　林染听她两次提起岛屿，顺口问道：“你家是住在岛上的么，那是什么岛？”
　　裴紫夏用一排编贝似整齐洁白的牙齿咬住下唇，摇了摇头道：“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我的事情你先莫问，我觉得可以告诉你了的时候，自然会说的，不然你问也白问。你快些吃吧，吃饱之后，咱们就该赶路了。”
　　林染讨了个没趣，那蜂蜜浅尝味道极好，吃得多了难免甜得发腻，当下放下蜂巢，懒洋洋地道：“那白公子和桃儿都不知去向，杨府也烧成一个平地，你打算往哪里去呢？”
　　“不是我，是我们。”裴紫夏用手指指自己的鼻尖，又指了指林染。
　　林染见裴紫夏将自己纳入同伴之列，心中不能自已地感到有些荣幸和兴奋，虽自觉这种情绪颇为对不起九师妹，但纯属自然生发，那也无可奈何。
　　心情一愉快，身上便感觉轻松得多了，手脚也有了气力，林染站起来拍拍屁股道：“你是要我帮你对付那白公子么？你若知道他在何处，咱们这就走吧！”
　　裴紫夏摇了摇头，道：“不是要你去对付白公子，而是我知道有个人，大约能治你的怪病。这事宜早不宜迟，那人住的地方离此路途遥远，你若不想短命，便不要多耽误工夫。”
　　林染大喜，忙问：“能化解我身中的两种剧毒者，必是当世良医。这人是谁？”
　　裴紫夏道：“你错了，这人非但不是良医，还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用毒高手，世间各种千奇百怪的灵药剧毒，没有他不能驾驭的。正因为善能用毒，所以也精于解毒，我想，如果连他都不能化解你身上的□□与阳毒的话，这世上可能就没人能救你了。”
　　林染听得心里更多了两分指望，问道：“他用毒如此厉害，究竟是谁呢？”
　　裴紫夏道：“此人名字叫做杜笃独，听说过么？”
　　“嘟嘟嘟？”林染哈哈笑道：“吹法螺么？嘟嘟嘟。居然有人叫这么奇怪的名字，简直滑稽透顶！”
　　裴紫夏也不禁噗嗤一笑，道：“这名字的确古怪拗口，难怪你要笑的。”说着捡起一根竹枝，沾水在石头上写出杜笃独这三个字，道：“说他的名字或许知道的人不多，但若提起他的外号，可能不知道的人就少得很了。毒毒鬼，魔教十大长老之一的毒毒鬼，这下你总听说过了吧？”
　　林染恍然，当初大荒龙女雨丝丝与他分别时所说的话，又响在耳边：“若有命脱身，去摩云顶找毒毒鬼，或能救你性命，情非得已，君须记！”
　　原来裴紫夏口中的使毒高手，和雨丝丝说的是一个人。便道：“你是说住在摩云顶上的那个毒毒鬼么？”
　　“看，你果然知道的。”裴紫夏道：“不过你光知道他并没有用，毒毒鬼不是谁想见就能见到的。并且就算见到了，他也未必肯替你治病。此人性情乖戾，又能杀人于无形，若惹得他不快，说不定还更加提早丢了性命。”
　　林染想起了生死难料的大荒龙女，心情不由又转低谷，但裴紫夏一片好心，当不能扫了她的兴，强打精神道：“听你这么说话，想必如果有你在，向毒毒鬼求医就十拿九稳了？”
　　裴紫夏不了解雨丝丝这一节，见林染神情转黯，便会错了意，劝道：“虽说正邪不两立，但古语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有先保得性命，才说得上如何去行侠仗义、罚恶驱邪。”
　　她语声轻柔地道：“你低声下气去向魔教中人求医，并不是贪生怕死没了骨气，也不会因为魔教中人治过你病就改变你的立场，而是大丈夫能屈能伸，留得有用之躯，将来做有用之事。故真正了解的人都不会责怪你，反而会竖起大拇指，道一声好汉子！”
　　林染知道她生怕自己囿于门户之见，不肯去向毒毒鬼求医，所以苦口婆心来开导自己，心中大为感激，笑道：“林某乃贪生怕死之辈，若谁能妙手回春，替我解了身上阴阳之毒，便是一只猴子，我也肯向它跪下磕头。只是你说那摩云顶路途遥远，此去必然辛苦，姑娘若能指点方位由我自去，我心下已然十分感激，实在不敢再牵累姑娘也千山万水走这一趟。”
　　裴紫夏嫣然一笑，道：“毒毒鬼若知道你骂他是只猴子，只怕我去了，也求不得他替你医治。不过我跟你同去，却不是专门要替你求情。”
　　她话锋一转：“昨晚杨宅着火燃烧，白公子和那只妖狐均不知去向，你觉得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