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涧醉》林染青眉

173、第173节 选择

　　林染道：“原来仙界来袭，余叔叔已经知道了。可笑凤鸣派和穹苍门的人诡秘行事，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消息却早已泄露了出来，自己还蒙在鼓里。”
　　余鹏飞苦笑道：“仙界此次行事十分隐秘，若突然发难，确能奏奇袭之功，倒也不是早就泄露出来。事实上，若不是少侠苦苦追敌不舍，老夫在空中盘旋巡查时，被一个道姑的剑光耀了眼，还真未发现强敌已然悄悄摸到了岛上！”
　　林染讶道：“哦，原来我在与师姑苦苦纠缠时，余叔叔正在天上……”
　　余鹏飞忙道：“原来那道姑便是你的师姑嵇成岚……少侠切勿误会，老夫可不是袖手旁观，不来相帮，而是发现剑光耀眼时，你们已御剑飞行，投入未央山的密林之中。老夫飞得极高，忙降下来，才见岛上已折损了些庄中壮丁。我有心查个明白，便又飞起，来寻你和嵇成岚的踪迹，谁知找寻你们不见，却在未央山的北麓，发现大片隐藏在密林中的营寨，细一查究，竟然全是仙界人物，凤鸣和穹苍都有！”
　　林染道：“在未央山上，我和师姑与魔教诸人又斗了一场，迟滞行程，可能就是这段，与余叔叔错过了。我被师姑擒入营寨，见仙界来了好多好手，连穹苍门的阳掌门都已亲至。余叔叔查察敌营来去自如，竟未被他们发现，可真了得。”
　　余鹏飞傲然道：“老夫凭了这一对肉翅，翱翔于九天之上，想去哪里便去哪里，谁能奈何得我，谁又能将我留难？”
　　林染心想也是，若遐思岛上，人人都生有他这么一对翅膀，则天大地大，哪里去不得？强敌来得再多，如若不敌，大不了一走了之，去别处再辟出一个桃花源，也非难事。只可惜，人终不是鸟，有这样天赋异禀者，也仅余鹏飞一人而已！
　　余鹏飞的骄傲也只维持了半晌，便又叹了口气，道：“老夫赶忙将此事禀报岛主，岛主一时也是彷徨无计，再后来，发现李豹尾也已殁在了桃花涧中，幸喜公主无恙……今日一早，紫公主便央老夫前来查探消息。她本要亲来接应你的，却被岛主拦下了。”
　　林染听得裴紫夏无恙，心里已是一喜，又听她仍对自己关爱有加，不曾因数十日的花魅侵袭而改变，不由既感且佩，不知说什么才好。余鹏飞替他叹息道：“这孩子，辜负了她父亲的一片苦心，这几十天来在花月洞中所受的苦难，真真是白费了！”
　　芩寄瑶道：“你们请我回去，能见得着裴紫夏么？本姑娘倒要跟她比比，究竟谁更漂亮，竟敢跟我争我的小哥哥！”不过这一次，却没谁理会她。
　　三人后来都不怎么说话，各怀心事，不觉间已走到了暮雨山庄大门之外。门口依然有庄丁把守，不过这次大门却是洞开的，余鹏飞直接领着林染入内。林染心急想见紫夏，却不见伊人踪影，倒是饰剑迎了上来，向余鹏飞施了施礼，道：“岛主在花厅相候。”脸色恬淡得如同没有事情发生。
　　林染不便开口相询，只得跟着饰剑与余鹏飞又穿过院子，再往里走。
　　一路之上，只见山庄内部的建筑陈设都极简陋，房子多是青砖碧瓦，没有半点画栋雕梁的奢华，脚下的青石板路偶有破损，也只是用碎石修补、铺平。但胜在干净整洁，一路行来，片尘不扬，便是砖石缝里，也看不到有丝毫泥沙沉积。
　　庄子不大，虽说是花厅，却也只是跨院的一间寻常屋子，窗外有个小小花园，不一会就到了。遐思岛主裴天航正坐在上首，见人进来，自己也起了身。余鹏飞让过一边，林染上前见过了礼，不知岛主会对自己的胆大妄为是褒是贬。
　　裴天航却先自林染肋下，把芩寄瑶接了下来，一鞠到地，道：“裴某不知郡主驾到，礼数简慢，恕罪，恕罪。”
　　芩寄瑶歪着头看向裴天航，扑闪着长长的睫毛，道：“你倒识得我？”
　　裴天航微笑道：“昨日故友来访，提及郡主亲临长乐湖。裴某虽不相识，但既然见面，自然猜得出来。”
　　芩寄瑶大大咧咧地一摆手，道：“罢了。”林染却极为佩服裴岛主的心思敏捷。
　　如他所说，的确能大致推断出被林染挟来的少女便是魔教郡主，适才余鹏飞也是一般，但难就难在，裴岛主只一眼就开口叫破，料算如神。这等睿智，却非常人可及。
　　芩寄瑶继道：“你既收容了乔该死等反贼，一定是要跟圣教做对到底的了。现在本姑娘落到你的手里，要杀要剐，给个痛快的吧！”她本生就一张娃娃脸，现下一本正经的样子，倒惹人忍俊不禁。
　　裴天航微微一笑，和蔼地用手托在她肘下，将之扶到主位旁边的位置上坐好了，道：“乔使者是裴某老友，郡主的姨父，与裴某也曾有宾主之谊，老朽都一般的对待。”
　　芩寄瑶道：“一般的对待，那便不行。乔该死犯上作乱，害得本姑娘被凤鸣派的臭道姑捉去，差些送命。裴岛主，你要么杀了那几个叛贼，从此皈依神教；要么就将姑娘杀了，一心一意与神教对抗到底，等我姨父表哥亲自率人前来，将你遐思岛扫为平地！两条路，你只能选择其一。”
　　裴天航不动声色，延请各人入座之后，命饰剑奉上茶水，这才道：“非黑即白，非此即彼，世间若都是这般以二选一的抉择，岂非枯燥无趣？裴某意欲做个和事佬，郡主与老乔等化干戈为玉帛，老乔依旧奉郡主为主，惟命是从，郡主也再不提昨日之事，如何？”
　　芩寄瑶摇头道：“哪有那么容易，太便宜这帮坏蛋了。还有你自己，我要你速速带领遐思岛上的人尽数回归本教，你却推说岛上已播下今年的种子，恐误了收成招致天谴，要我宽限三个月，待稻熟再做决定。现下已过了两个月啦，遐思岛何去何从，总得给本姑娘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