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涧醉》林染青眉

113、第113节 左法王（下）

　　龙女在一旁抗声道：“我与林公子没有不清不楚。他于我有恩，我自然要设法报答！”
　　林荫道：“你是魔教妖女，他跟你有恩情，那便大大的不对！唉，白大哥，我三师兄作孽太多，我心里是很恨他的。但是，我们自幼一起长大，总是情不自禁地希望他能过得好些，这也是无法。只盼你将来将现在的魔教引上正途，从此没有正邪的纷争，像我三师兄那样的人也就没有机会变坏，那便好了。”
　　白青眉沉默了片刻，忽然道：“毒毒鬼，既然林姑娘为你们求情，便饶你们死罪，快向林姑娘谢恩吧！”
　　毒毒鬼们一齐大喜，转向林荫大磕其头，歌功颂德。
　　龙女忿然道：“赏罚不明，何以服众，这是公子自己说的！毒毒鬼罪过还在龙女之上，公子为何赦免了他们，却只将属下酷刑处死？”
　　毒毒鬼们顿时一齐反诘，有的说：“你懂得医么？医生救得一命，便存下一条命的福根。我们兄弟救了不止九条命，所以早就将自己的命赎了回来，犯了死罪也不用死，这个道理你不可不明！”
　　有人道：“这位林姑娘，眼见就是今后的公子夫人。夫人的话，公子自然要听的。难道你嫁了人，不希望丈夫对你言听计从？”
　　又有人道：“公子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公子不杀我们，这是公子高瞻远瞩，早布下一盘常人难料的大棋，你如何懂得？”胡说八道，不一而足。
　　龙女冷笑道：“都说公子年少有德，处事公允；锄强扶弱，恩威并济，将来的教主之位，非公子莫属。今日看来，也是沉迷女色、从心所欲之徒，大谬不然！”
　　林荫怒道：“什么叫沉迷女色，你把话说清楚点！难道你不想留下毒毒鬼，救你的情郎林染了么！”
　　林染在心中大呼，我可不是龙女的情郎，她只是报恩而已，我俩之间清清白白，九师妹你可别想得太多！但林荫那么一说，龙女果然便不再抗诉，似乎已接受了这不公平的裁决。
　　白青眉道：“雨丝丝，本公子知道你心里不服。本公子行事本来素不解释，今天破例跟你分说一下，让你死得瞑目。第一，事情的祸端由你而起，是你首先闯上摩云顶，逼迫毒毒鬼违反教规，跟随你下山，是不是？”
　　毒毒鬼们齐声道：“是啊。”
　　白青眉道：“第二，纵然毒毒鬼使计浑赖，不肯下山，甚至将你囚禁在锁龙潭中，向你逼婚。但前者是忠于教中刑训，后者也始终没起杀心，甚至没碰倒你一根毫毛，是也不是？”
　　毒毒鬼们道：“是啊！”
　　白青眉道：“第三，这点也是最重要的。不管龙女□□还是威逼，毒毒鬼自始至终，没有真正拿出药王鼎，更没破戒用药王鼎为外人治伤。所以毒毒鬼虽有过错，却罪不至死。这一下，龙女你可服了么？”
　　“啊？”这一下不但毒毒鬼们睁大了眼，连鼎里的林染都惊呆了。龙女惊奇地道：“难道，难道这座巨大无比的古鼎，竟然不是药王鼎？”
　　白青眉摇头道：“不是。药王鼎乃上古神器，岂是这九个老儿扛得动的。”
　　龙女喃喃道：“这，这竟是假鼎，那真正的药王鼎又在何处？”
　　白青眉道：“教主严令，药王鼎乃本教至宝，非有教主之令，绝不可示之人前。本公子刚才不予说破，毒毒鬼便以为药王鼎的秘密连我都不知，宁肯冒领罪受死之险，也不吐露眼前这鼎乃是假鼎。就冲这一点，九个老儿的罪全部免了，都站起来吧。”
　　耳中又是一片磕头之声，毒大哽咽地道：“原来公子一切都知道！公子明察秋毫，为属下主持公道，毒毒鬼从此肝脑涂地，公子若有差遣，便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白青眉微笑道：“你们九个老儿的私心，以为本公子不知道么？这只古鼎虽不是药王鼎，却也是仅次之的神品，专为药王鼎服务的。若药王鼎是精炼，成丹之前的各种仙药奇材，往往便须先在此鼎中粗制。你们口中说是救人，只怕是先在此中炼制什么宝贝，且让本公子瞧瞧。”
　　林染心知要糟，但此刻他身上正值阴阳交泰的生死关头，一个不对便走火入魔，后果不堪设想，是以连手指头也不敢动一下，更遑论逃走。只见古鼎上方的四角天空里，忽然出现一张俊逸的人脸，向他露齿一笑，道：“我料得不错，果然是你。”
　　这人自然便是白青眉了，不过他仅止探身一看，便又缩回，道：“毒毒鬼，你们抬起这鼎，跟本公子去后峰。”
　　毒大惊道：“后……后峰？这许多人，去后峰做甚？”
　　白青眉冷然道：“本公子要做什么，难道还要向你请示么？”
　　毒大一寒，忙道：“公子说笑了！但是，后峰乃是神教禁地，公子想必知道的吧？若非有教主亲谕，公子此举，恐怕不妥。”
　　白青眉哼声道：“若非教主亲示，本公子能知道你这口乃是假鼎？照我说的去做，别刚夸奖你两句，便蹬鼻子上脸，以为事事墨守陈规便能讨我欢心。做事要有分寸，过犹不及！”
　　毒大冷汗都下来了，连道：“是，是。”但看了看白青眉脸色，仍道：“公子去自然没有问题，只是现下却有这许多人……”
　　白青眉道：“这个不用你操心，本公子自有计较。”毒大还待再说，被白青眉拿眼一瞪，赶紧住了嘴，招呼八个丑兄弟，再次将巨鼎抬了起来。
　　林染在鼎中晃晃悠悠，像坐轿子一般，鼻端药香缕缕，满眼繁星变幻，实不知白青眉葫芦里装着什么药。过了片刻，鼎身倾斜，能感觉到毒毒鬼走得特别费劲，身子忽轻忽重，好像陡降几尺似的，那一定是下山的路了。
　　又走了一会，只听林荫忽道：“咦，前面这几块大石，下圆上尖，像花瓣似的，又围成一个圆圈，我来数数有几块。一，二，三……七，八，正好九块，可真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