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涧醉》林染青眉

106、第106节 谁是毒毒鬼

　　龙女道：“几个老鬼自说自话，谁答应跟你打赌了？我的原话是，我若猜中真正的毒毒鬼，杜老鬼便得跟我下山，去救活一个身中冰魄寒蝉剧毒之人，然后大家可以做成朋友。若猜不中，我掉头就走，婚娶一事提也休提！
　　我不错是没猜中，几个老鬼便要硬留我下来，怎怪我下手无情，杀你门人？你们见动武敌不过我，便又诱我到锁龙潭，说你人不便下山相救，却可赠药，由我自行前去救人。我信了，却被偷施暗算推入潭中，以龙涎花香封禁我的功力，日日派个老虔婆逼婚相欺，辱我太甚！姑娘今日，便是来报仇的！”
　　第一人愁眉苦脸地道：“毒毒鬼不得擅下摩云顶，以免教中兄弟上山求医找不着人，耽误大事。这是教主亲下的敕令，龙女又不是不知道。”
　　第二人道：“违抗教主之令，轻则身受重刑，死得惨不堪言，重则灭门，鸡犬不留。这一点，龙女想必也是知道的。”
　　第三人道：“你既然知道这个后果，却非得要我下山去救一个不相干的小人物，丝毫不考虑我的生死祸福，未免太不仗义。”
　　第四人道：“你口中的林染，是大对头凤鸣谷中的一个末代弟子。你为了他，却要我冒灭门之险，我表面上波澜不惊，潇洒大度，心中实已怒发如狂，既妒且恨。”
　　第五人道：“你既不仁，怎怪得我对你不义？赌约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既已上山，不达成我的愿望，我怎会容你自由来去？这是用手指头都能想到的事情。难道我的潭是白挖的？”
　　第六人道：“难道我的树是白栽的？现在你又来到摩云观前，想必巫婆婆已遭了你的毒手。”
　　第七人道：“她办事不力，这许多天来，都不能劝说得你将身嫁我，反而絮絮叨叨要我杀了你，专心修仙，罗皂得使人厌烦，我早起了杀她之心。”
　　第八人道：“今天你能脱困而出，必是她被你骗去了解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杀得好，我并不怪你。不过，这次你不嫁我，只怕真不成了。”
　　第九人道：“这是什么原因，且不说破。你先说说看，你手里提着的这人，却又是谁？”
　　林染见这九人，虽各有各的丑法，但说话的语气声调，无不相同，尤其难得的是每人只说一句话，但前后连贯，语意衔接天衣无缝，竟如出自一人，这等心意相通的本事，实在令人咂舌。
　　龙女雨丝丝道：“这位姑娘，也是杜老鬼必须要救的。她身中阴阳二毒，病况比林染还要复杂些，能治得了她，自然就治得了林染。你先拿它练练手。”
　　第一人道：“毒毒鬼以使毒见称，只要是中毒，没有我治不了的，还用得着试么？”
　　第二人道：“治不治得了是一回事，治不治又是一回事。我还是最初那句话。”
　　第三人道：“能认出我们之中，谁是真正的毒毒鬼，我小试牛刀，伸手便替你将她治好；若猜不中，治还是一样的治，但你自己须嫁我为妻，那才可以。”
　　第四人道：“赌约还是这个赌约，咱们先说断，后不乱，可别到时候又说我自说自话。”
　　第五人道：“世间事沧海桑田。你上摩云顶，日子已经不短了吧？你那叫林染的小友既然身中奇毒，是不是还活着……阿嚏……”说着忽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鼻孔里垂下一条长长的□□之物。
　　第五人老脸一红，赶紧从怀中掏出一条手绢来擦了擦，不好意思地继道：“是不是还活着，殊难预料。所以就算我答应相救，也是枉然。”
　　这人掏出手绢之时，林染鼻端嗅到一股异香，联想到毒毒鬼善于使毒的大名，正想出声提醒，龙女已冷笑道：“明修栈道，暗中下毒的伎俩，就不要使了。姑娘刚从锁龙潭中出来，龙涎花虽克制了我许久，却也洗筋伐髓，让我对有毒之物敏感已极，你再像上次一样施展鬼蜮伎俩，不过徒惹人笑耳！”
　　第六人耸一耸肩，道：“那你现在有没有中毒呢？放心，同一招数，我也羞于连使两次，否则怎显得出我毒毒鬼的手段？咱们接着刚才的意思说。第一，时间已过去很久，他如今是死是活，或者已经病入膏肓？”
　　第七人道：“第二，就算他还活着，江湖之大，到哪里去找？一个生死难料之人，怎及我对你一往情深……”
　　这九个人一开口说话，便像转轮盘一样继往开来无休无止，龙女听到这里，脸色已十分难看，忽然截口道：“好，废话少说，我答应你的赌约！”将林染掷到了地上。
　　林染只见面前九个丑陋的道人，身上的道袍忽然无风自动，脸上的肌肉也跟着跳动、扭曲，一个个露出痛苦不堪的神情。林染知道是龙女在猝不及防下忽然发出了无声的咆哮——“龙啸于渊”，心中一动，这倒真是个不坏的主意！
　　“扑通”，“扑通”。
　　第三个道人首先支撑不住，摇摇晃晃地倒下了，紧跟着是第六个，第二个……不消片刻工夫，原地站着之人，已只剩下第五个。其余八人虽已倒下，仍在地上翻动挣扎，显得十分难受。
　　林染躺在地上，却没丝毫感觉。原来这音波功虽然霸道，却只对正面的敌人形成扇形攻击，只要不在这个区域，便可保无恙。是以龙女几次施展音波功，包括古树肚腹中那次，林染都身在旁边，却并无所感。
　　龙女音波功止歇，伸出纤纤玉指左右点了点，对着仅剩那人格格笑道：“九人并排，你位居第五，其实正是正中的一个。不错，你就是杜老鬼，本姑娘猜得有错么？”
　　那孑然独立的第五人神色尴尬，耸了耸肩膀，愁眉苦脸地道：“看起来，我好像已经输了。只不过我们还正在说话，大家都没有提防，你这样暗箭伤人，不能算数的。你身为圣教护法，勉强赢了，也不见得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