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兄弟间的那点事（耽美）》徐枝儿

10、他的过去

　　他跳楼那天，只有沈晏秋跟他上了天台。
　　顾铭听到心跳的声音，闷沉得吓人。原来沈晏秋真的有秘密，尽管在这之前他有稍微猜到些苗头，可直面真相的时候，他竟然也说不上来自己此刻的心情。
　　“真有这事？你最好别骗我。”
　　肖然挠了挠头：“我希望不是，但我那哥们说得有模有样的。”
　　好像有一根线，连在一起了。
　　顾铭想起沈晏秋的表情，也许这件事，真的没这么简单，可是这是属于他的过去，并不是自己应该介入的，沈晏秋之所以选择隐瞒，不正是因为不愿意被揭开伤疤吗？
　　可是自己这时为什么会觉得失望？
　　好想知道答案，好想知道。
　　“可是我们不该这么断定，他们就算一起上了天台，这也不代表什么，也许沈晏秋什么都没做。”
　　顾铭说话的时候，也许是因为底气不足，他不自觉地侧过脸去。
　　就在门口，沈晏秋直直地站在那里。
　　“如果我说，我什么都做了呢？”
　　他分明双眼发红，声音却镇静得令人害怕，顾铭想再说些什么，但他没有迟疑，几乎在说完这句话的一瞬间，他就撇下呆愣的两人，转身离开了。
　　三天，接下来的三天，沈晏秋都没来上学。
　　顾铭显然沉默了很多，尽管肖然每天都变着法儿地逗他，他也总是一个人发呆，时不时还总往厕所跑，并且一去就是很久，以至于一开始的时候，肖然甚至怀疑过他是不是得了什么不好意思说的病症。
　　后来的一天肖然才想明白，其实这小子是想自己弄清楚事情真相。
　　那天顾铭翘了后半节晚自习，轻车熟路地去了厕所，肖然也决定要把事情问个明白，索性把笔一甩，信口糊弄了个理由，跟着他出去了。
　　正所谓不打无准备之仗，为了不让顾铭有顾虑，他决定假扮自己偶然出来上厕所，俩人是正巧遇见的。
　　肖然一边暗自叹服自己的聪明才智，一边把背贴在门口的瓷砖墙上，竖起耳朵听里头的动静。
　　“怪了，怎么半天没声儿啊？”
　　顾铭不会真的有什么毛病吧！
　　他一咬牙，正想往里钻，刚到门口突然听见里头有人说话。两道声音，有一道声音字正腔圆，这是顾铭的，他一下听出来了，但是这另外一道，他还是头一次听，很是陌生。
　　只是这道声音听上去漫不经心的，说话间还夹带着些挑衅意味的嗤笑。
　　顾铭是遇到麻烦了，肖然不自觉往前快冲了两步，手也搭上袖子往上一推。
　　“我来之前听说了，沈晏秋在这里的风评还挺好的，我也挺吃惊的，明明以前做了那么过分的事，却还是能交到朋友。”
　　“什么叫过分的事？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么就应该只有沈晏秋和当事人知道内幕，轮不到你横加指责，他根本就不是会做那种事的人。”
　　顾铭的语气很坚定，这让肖然有些吃惊，他脚下一停，就那么立在那里听。
　　“那你呢？我是他过去的同学，同班同学，你说我没有权利指责，那你呢？他的过去你参与了多少？你又对他这个人了解多少呢？反正你们之间，一定也是他主动黏上来的吧？毕竟，从一开始，他就很喜欢和你这样的人的人来往，然后嘛…”
　　“然后什么？”
　　“然后，把这个人彻底毁掉。”
　　顾铭的声音突然消失了，他彻底安静下来了，就像是他从未在此处出现，反倒是另外一个人被激起了斗志，像一块石头突然砸进了死潭。
　　“你在这里等我不是一天两天了吧？我知道你，你叫顾铭，你还挺出名的，就连我们班主任也经常提起你，像你这样的人应该不缺朋友，我奉劝你一句，离他远点，免得哪天被他连累，什么都没了。”
　　“跳楼去世的那个人叫桥毅，他原本脑子很聪明的，尤其是语文，他喜欢写文章，校刊上老登他的投稿，反响都很好，他也很开心，那时候他和沈晏秋是最好的哥们，没事就凑在一起研究他们那点文学佳作，你知道的，文艺少年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
　　“沈晏秋那时候是班长，但是有一天，他发现班费不见了，他是个很心细的人，全班都知道，最后这件事闹大，老师要求临时搜查每个人的座位，最后是沈晏秋，当着所有人的面，从桥毅的作文本里拿出了装班费的袋子。”
　　“可笑吗？他甚至知道，东西就在桥毅的作文本里！可是沈晏秋那时候实在是太炙手可热了，以至于所有人都不去想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只是履行了自己的义务，可是桥毅就惨了，从那之后没人愿意跟他说话，他的作文被人涂鸦，一页一页地撕下来折成纸飞机，他们唾弃他，就像真的面对一个重刑犯。”
　　这时，那个陌生的声音已有些沙哑了。
　　“你知不知道，其实桥毅自己也很苦恼，他老是说自己没有偷钱，一个人坐在最后排的位置，每天很用力地去擦桌子上不堪入目的留言，可是沈晏秋呢？他吃了整件事的红利，所有人拥戴他围绕他，认为他受了天大的委屈，那天在天台的时候，或许是不甘心吧，桥毅只喊话让沈晏秋一个人去见他。”
　　肖然浑身的血液都像被抽干了似的，他想，顾铭此刻的情况也应该和他一样，甚至比他更糟。
　　“对，沈晏秋去了，五分钟，他只用了五分钟就让桥毅彻底放弃了存活下去的念头，啧啧啧，你说这个人得有多恐怖啊？你可能没有概念，桥毅走前，他把自己写的作文全都撒出去了，然后就在那之后，他和那些纸一起落了地——就在，我面前。”
　　“从那之后我开始思考，我清醒了，光圈只能是一个人的，沈晏秋一开始就知道，所以他先把桥毅高高地抛起来，再踏着他继续往前走，他的本质就是这样恶心又肮脏的混蛋啊！”
　　肖然发现自己不知从何时起，竟然屏住了呼吸，他粗粗地喘出两口气，像离弦的箭，冲了进去。
　　——顾铭低着头站在那，不知所措。
　　他以为应该是这样的，但并没有，顾铭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那个人，他的眼底依然清亮，除了一言不发，他的状态比早上肖然看到的反而要更好一些。
　　肖然心里着急，像要代替顾铭说出那句话一样，他几乎是脱口而出：“沈晏秋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这是谁？铁哥们二号吗？”那人歪着头，显然没把肖然放在眼里，“不过，这也无所谓，反正不关我事，最好全校都知道他是什么人。”
　　“所以啊，别再陪他玩什么好朋友游戏了，我劝你自私一点，不过，我想你肯定还是会告诉他的，对吧？去找他吧，让他尝尝那种随时可能被人离弃的痛苦。”
　　那人一边说一边朝门口走，临了也不忘添油加醋。肖然想拉住他，但此时已经有人注意到他们之间的动静，频频打量，不时也有揣测交谈的声音传来，这让肖然犹豫了一下，那人一笑，轻快地离开了。
　　“顾铭，你不想知道吗？他那天到底和桥毅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