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修真大佬在魔道作妖》白墨雪羽

150、第十三章 冷漠

　　“哥哥，哥哥！”
　　门被极轻地推开，一个俊秀的少年郎小声唤道，“你还好吗？”
　　这个时候已经是半夜了，顾忆云根本无心睡着，他趴在床榻上，闻声一愣：“汐儿，你怎么来了？”
　　顾忆枫试探地用力推了推门，却发现没推开，门外面有一道石锁，他拼尽全力也才只推开一条缝：“哥哥，我怕你伤口疼，父亲也太狠了。”
　　顾忆云摇摇头：“也许……并非如此。”
　　顾忆枫小声嘀咕了一会，又道：“哥哥，你伤口敷药了吗？”
　　顾忆云笑笑：“没事，父亲其实并没有用力，吓唬别人罢了。”
　　他弟弟的话音简直是要哭出来了：“可是哥哥你身体弱啊，为什么不能和父亲服软呢？那个沐清辞……”
　　“汐儿。”顾忆云皱眉，“有些事，并非你看到的那样……”
　　“我不管，”顾忆枫嘟起嘴巴，“我只知道就是因为沐清辞，哥哥才被罚了，汐儿不开心了！”
　　顾忆云无奈地摇摇头：“你啊……”
　　他对这个弟弟向来很宠，因此对他的言论也没有太多责怪之意，过了一会，他问：“你能让我出去吗？”
　　顾忆枫警惕的头上的呆毛都出来了：“！哥哥你要干什么？”
　　“我……想还阿辞一个清白。”
　　“不行！”面对顾忆云的话，顾忆枫一百个不同意，“哥哥，你不能这么做！”
　　顾忆云叹了一口气：“汐儿，你不听哥哥的话了吗？”
　　顾忆枫绞着自己的衣角，为难道：“不是的，汐儿只是不想让哥哥去见他，不想让哥哥再犯错误……”
　　“这不是错误。”顾忆云语气重了点，他凝视着自己的弟弟，认真道，“汐儿，正义并非错误，，善良也不是错误。”
　　顾忆枫呆毛耷拉下去，失落道：“汐儿不懂，汐儿也不知道哥哥到底想要做什么……”随即，他又抬起头，声音透过门缝而变了些味道，“哥哥你别去找沐清辞行吗？只要别犯错误，再等等，这里一定是哥哥的，哥哥一定会成为家主……”
　　顾忆云不由得看向自己这一双手，目光带了点怔然：“汐儿，你还太小，有些事情，你不懂……”
　　“我不小了！”顾忆枫恼怒道，“哥哥也只比我大三岁而已啊！很多事情我都知道了！”
　　“有些家族的事情……你还不知道。”顾忆云嗓音微黯，“……若你不想，便不要打扰我，我累了。”
　　灯火朦胧下，灯花噼啪落下，顾忆云俊雅的侧颜让顾忆枫抿紧了唇，想要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明明可以就这样将一切都忘记，明明可以这样将这个人抛下，这样对他们，对所有人都好。
　　可是，他没有这么做。
　　这样的哥哥，让他觉得有点陌生。
　　就好像即将要从他身边离开了一样……
　　顾忆枫呼出了几口气，突然道：“哥哥，你以后会继承家主之位吗？”
　　他这话问的语气太过迷茫，顾忆云怔了下，才道：“会。”
　　顾忆枫似是终于放下心来：“哥哥，我答应你。”
　　顾忆云一愣：“什么？”
　　他听见，这个少年认真无比道：“哥哥，我帮你出去，你做完你想做的事情，就快点回来，继承家主……再也不要离开汐儿，行吗？”
　　看着他期待的眸子，那眸子像是星辰坠落的那一瞬间，明亮，却又极为虚无。
　　顾忆云终于扬起了一个浅淡的笑容。
　　“好。”
　　顾忆枫怎么做的，顾忆云一概不知。
　　他只知道，父亲终于听进去了顾忆枫的意见，允许他去找沐清辞，但决不允许多生事端。
　　顾忆云不知道沐清辞在哪里，但是南浔顾氏凭借着炼器这个人脉网，竟然真的在一个古朴的村落里找到了沐清辞的踪迹。
　　他似乎静下心来，似乎就打算这样过一辈子。
　　顾忆云风尘仆仆赶过来，看见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黑蓝道袍的男子站在水井旁帮老婆婆打着水，他旁边的一个小女孩叽叽喳喳地和他说着什么，笑容灿烂又天真。
　　顾忆云本来想走过去的，可是他一下子顿住了脚步。
　　他看着那男子微带笑意的模样，竟有些怯懦了。
　　他或许……
　　就该是这个样子，自己或许不该打扰？
　　顾忆云凝视他，许久，最终还是转过了头，对身后的家仆道：“回去吧。”
　　家仆恭敬道：“是。”
　　他在踏上马车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殊不知，当他收回目光的时候，沐清辞像是察觉到什么一般，看了过来。
　　他看到一个青底金边的身影时，脸上那轻微的笑意一下子定住了。
　　道人喃喃出一个名字：“……阿汣？”
　　似乎是听到这声近乎听不见的呢喃，顾忆云猛地回过了头。
　　他们隔着遥远的距离，隔着郁郁树木和金色阳光，隔着风景如画的今日，与刻薄崩溃的昨天……
　　沐清辞猛地扭过了头，转身便走。
　　顾忆云急了，他一步跃下来，追上去：“阿辞！”
　　沐清辞充耳不闻，越走越快。
　　顾忆云近日身体受伤，又多日奔波，刚追了一段距离，就已经气喘吁吁，脚步慢下来。
　　“阿辞！”
　　他实在追不上，但眼看着沐清辞从他眼界里消失也不是正道，急的一个踉跄，整个人狠狠擦在了地上。
　　他白皙的脸和手臂擦出来一道血痕，沐清辞发觉身后之人似乎有些异样，回首看去，登时定住了。
　　昔日的贵公子，他的知己，脸上和手臂上渗出血，发丝微散，看起来颇有些狼狈。
　　他忍不住停在了原地：“阿汣……”
　　顾忆云见他终于停下，高兴得脸都有些泛红了，他连忙坐起来：“阿辞，你……你听我说。”
　　“我很久没见到你了……”
　　沐清辞别过眼：“我只会拖累你。”
　　顾忆云急忙摇头：“不是的，阿辞，”他喉结滚动了下，似是强行压下喉间血气，“这些天我一直都在找你，不管别人怎么看你，我想对你说，我信你，别人也一定有人信你。”
　　沐清辞反应却有些冷淡了：“往事我不想再提。”
　　顾忆云一怔，他看着沐清辞冷淡的面孔，问：“你这些天……过得开心吗？”
　　沐清辞道：“开心，很开心，总算不用见那些虚伪的面孔，当然开心。”
　　顾忆云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太好了……”
　　他顿了顿，问：“你是不是……不想回去了？”
　　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但顾忆云还是想问一问。
　　沐清辞冷漠道：“不回去了，这里就很好。”
　　随即，他补了一句：“你别来见我，便是最好。”
　　顾忆云的心脏像是被一把刀横向贯穿，巨大的心痛和失落让他面色变得苍白如纸：“阿辞……”
　　沐清辞漠然道：“顾公子有何事？”
　　顾忆云的嗓音像是在沙漠中干涩了很多天，话音异常艰涩，简直是到了撕裂的地步：“阿辞，别……”
　　他话还未说完，沐清辞便冷声打断了他的话。
　　“够了。”
　　他傲然地看着顾忆云，用全然陌生的神态道：“我受够你了，顾汣。”
　　“什么正道，什么正义，什么信我。”
　　他嗤道：“你配吗？”
　　顾忆云瞬间连唇瓣都成了透明的颜色，他身体急剧颤抖起来，嗓音紧得说不出话：“阿……辞……”
　　沐清辞转过头，声音冷得像是掺了冰碴子：“滚吧，我再也不想看到你出现在我面前。”
　　顾忆云呼吸时断时续，整个人都懵在了原地。
　　他终于在艰难的喘息中拼凑出一句完整的话：“阿辞……我知道你是怕连累我，没关系，我这次来只是想……”
　　“滚！”
　　男人不耐烦的话音终于让他的泪水冲出了眼眶，他垂下眸，视线一片模糊。
　　不能再去看他，泪水真的会止不住。
　　不能再去看他，心脏很疼，疼的让他崩溃。
　　再怎样责罚的戒尺，也没有这人一句话，一个字带来的冲击大，痛意深。
　　仅仅一个字，便让他心脏差点爆炸，苦涩的汁液和锋利的刀贯入四肢百骸，连舌尖都是苦的。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颤颤巍巍站起来，如同八旬老人一般极为缓慢地走回去的。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止住泪水，冷静下来的。
　　他只是知道，自己始终在心底呢喃着一句话。
　　我这次来只是想来看看你，看看你过得好不好，和你说两句话，然后……就可以回到那个噩梦一般的家了。
　　他颓丧地闭上泪水干涸的眼睛。
　　对不起，阿辞。
　　没有……护住你。

　　顾忆云：“……阿辞……不要这样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