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蛰》七里菊

15、第十四章

　　第二天早上我下楼吃早饭时，段誉就等在那了。虽然他貌似不是段正淳亲生，但段正淳那讨女孩子欢心的本事他倒是学了个十足，只可惜大情圣最后落在了和我李师叔长得七分像的王语嫣手下，真是……哎。其实他喜欢王语嫣完全是移情，真正喜欢的是我李师叔李秋水那个老太婆。段郎，你情敌是我师父，我师父想要的女人（？）不可能有一个逃得了的。也就是他兴趣不在这，不然你爹比起他可是十分之一都不足。
　　有段誉带着，我玩得比昨天爽多了。段正明虽然也是土生土长的大理人，但毕竟自持身份，不好跟我乱疯。段誉本就是个孩子，平日又一个人在皇宫里学习那无聊的论语易经（不过貌似他学的很爽……），这下找到同龄人了，当然得疯够本。
　　此时已入盛夏，正午最炎热的时候，我便和段誉坐在茶店里喝茶。
　　忽然想起来，我说：“对了，我和皇帝在宜昌遇到的时候，是受了人围攻。不过那些人不是要找皇帝，是要找段正淳，段正淳是你爹爹吧？他知道这事了么？”
　　段誉道：“多谢惊蛰妹妹惦记，昨夜伯父已经跟爹爹说了，他好像有点头绪。我问他怎么回事，他也不告诉我，但我觉得应该没事。”
　　我说：“噢，他知道就好。”

　　我俩一路游玩，到了傍晚，段誉忽然一拍脑袋，说道：“唉呦，惊蛰妹妹，昨天伯父把你的事跟伯母一说，伯母也很好奇，他们俩想叫你今天晚上去宫里一起用膳呢，我差点给忘了。”
　　我一听是宫里的饭，当然点头：“好啊，那你去么？”
　　段誉见我答应，高兴地说：“我当然去啦，我爹爹也去，我把你介绍给我爹爹吧。”
　　我说：“好啊。”想起我自从两岁穿到这来，貌似还没从身上找到什么写着“天上星，亮晶晶”一类的金牌，也没有“段”字刺青，更没有生辰八字木盒，估计不是段正淳众多子女之一了吧。
　　看看时间也不早了，我和段誉便向皇宫走去。皇宫金碧辉煌，无比壮观。我们路过一个牌坊，上门写着“圣道广慈”，想必是哪个先人皇帝留下来给后人警醒之用。再往前走，便是圣慈宫了。
　　圣慈宫也很大，大堂和走廊都站着不少太监侍卫，然而每个人都眼观鼻鼻观心，安静得仿佛柱子。
　　“段公子，你可回来了。”一个公公模样的人跑出来，“这位便是惊蛰姑娘吧？两位请移驾御花园，皇上说今日天气甚好，要把宴席摆在御花园里。”
　　段誉说：“这样也好，请公公带路。”
　　我们跟着公公走过那迷宫一般的长廊，穿过无数道门，直到我走的眼都晕了，才来到目的地。

　　只见一片空地上有一张圆形的石头桌子，上面摆满了菜肴，只是被金色的罩子罩着，想必是为了保温。
　　空地旁一跳小溪袅袅流过，系中开着几朵荷花，白中透红，开得甚是饱满，一看就受到了精心的照料。一个身穿深蓝色袍子的人正负手站在那溪边赏荷。
　　段誉跑上前，叫道：“爹爹，爹爹。”
　　那人回过头来，看到是段誉，顿时露出喜色。只见他看上去得有四十，眼角依稀有些鱼尾纹（惊：保养的还不如我师父呢。作：你师父是老妖怪，不能比的……），却长得英气蓬勃，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他看看段誉，又看看我，笑道：“誉儿，这位便是惊蛰惊姑娘了吧？”
　　“是，我来介绍吧。惊蛰妹妹，这位便是我爹爹了，爹爹，这是惊蛰妹妹，她不姓惊，你莫要叫她惊姑娘。”
　　段正淳听了，点头改口道：“惊蛰姑娘。”
　　我说：“见到镇南王，我是不是得给你下跪？我最不喜欢给别人下跪了。这样吧，我不给你下跪，你也不用叫我姑娘，就叫惊蛰吧。惊蛰是乡下来的野孩子，不懂礼数，也不喜欢礼数。”
　　段正淳听我这么一说，哈哈笑道：“好，既然誉儿叫你妹妹，我便叫你惊蛰了，不需什么礼数。”
　　这时，忽然传来一个太监的声音：“皇上、皇后驾到～～～”
　　段誉和段正淳虽未下跪，却也躬身行礼，反应极其迅速。我刚来得及回过头，保定帝就让众人平身了。他身边还站着一个女子，想来便是皇后娘娘。只见皇后娘娘虽不能说貌美如花，因为操劳鬓角更是染上了灰白，但却有股温温柔柔的气质，让人看着就很舒服，当真算是“母仪天下”。
　　因为皇后给人的感觉很亲近，我也就没等别人引见，自己先跳到皇后面前，说道：“你就是皇后么？你给人的感觉真舒服。”
　　皇后听了，笑道：“谢谢你，我就是皇后啦，你呢？”
　　我说：“我是惊蛰，你直接叫我惊蛰就可以啦。”
　　皇后又笑了笑，说：“好吧。”

　　我们一一入座，因为人少，又是圆桌，就没太管什么上首、下首。我左边是段誉，右边是皇后；段誉左边是段正淳，皇后右边自然是皇帝。
　　太监上来把罩菜的罩子拿开，保定帝先动筷后，我们也就不客气了。不愧是御厨房，这烹调的水准真不是盖的。我终于理解洪七公为啥放着大好江山不游历，非要蹲在皇宫大梁上了。这味道，真和师父做的有一拼！
　　无崖子十项全能——错，这样太贬低他了，应该是百项全能——其中自然有做饭一项。不过苏星河也会做饭，这种小事当然不能让高位截瘫的师父大人亲自动手。我的生日被定在惊蛰，被捡到的那天，所以自从五岁有一天苏星河教导徒弟时师父无聊给我做了几个糕点后，每到惊蛰我生日那天我就会缠着师父要他给我做饭吃。那感觉，真是人间美味啊～～不行不行，我开始想念起师父来了……
　　也许是见我半天不语，保定帝问道：“惊蛰，怎么了？饭菜不和你胃口么？”
　　我赶紧摇头，说：“和，当然和，好吃得很。对不住，我刚刚只是想起师父了，微微有些伤感。”
　　段誉道：“惊蛰妹妹的师父是什么人？为什么饭菜会让惊蛰妹妹想起师父？”
　　我觉得实在没必要隐瞒，于是如实说：“我师父做饭可以说人间绝品，这些饭也甚是好吃，于是就想起来了。”
　　段誉奇道：“惊蛰妹妹的师父难道是教做饭的么？”
　　我笑笑：“当然不是，我师父可厉害了，天上地下无一不会，无一不精。”
　　“那真是厉害的紧，怪不得惊蛰妹妹知识这么广泛。”虽然段誉这么惊叹，但明显可以看出其他三个大人颇有些不以为然。毕竟这种奇事，要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会相信。不过也没必要辩解，我微微一笑，继续吃饭。

　　吃完饭，太监上来撤掉碗碟，换上茶水甜点，大家便开始聊天。
　　皇后拉着我的手，问道：“惊蛰，你一个人出来闯荡江湖，难道不怕么？”
　　我说：“我没结过仇家，有什么好怕的？而且我身无分文，盗贼也不会来抢我，就算盗贼来抢，我不仅有武功，更有轻功，跑的快，不就得了？”
　　皇后微微摇头，说道：“江湖太乱，你一个孩子，又是姑娘家，便有诸多危险，你师父真的放心么？”
　　我笑笑：“我觉得他肯定不放心，但那也没办法。因为一些理由，他不能离开，师兄也不能。我从小便在穷乡僻岭里长大，除了师父、师兄以外根本没跟别人打过交道，师父想让我出来见见世面，不放心也没办法。”
　　我没编谎话，而是说“因为一些理由”，这样这些自持身份的君子便不会再问。毕竟武林中有不少人都有些怪癖，也可以理解，总好过我随便编一个理由站不住脚又被他们怀疑。
　　果然，皇后的表情一看就是相信了，道：“姑娘家家要见什么世面？好好安生才是正途。”
　　我说：“姑娘家家怎么了？娘娘没听过巾帼不让须眉的故事么？惊蛰一辈子没什么追求，名利安生都不要，唯一不能丢的就是自由。惊蛰还小，但惊蛰有个梦想，就是踏遍大江南北。听说北方四月仍会飞雪，迎春开在白雪上，娘娘见过么？西方有大漠草原，‘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娘娘见过么？嗯，我家乡在东方。南方有大海，坐着一叶扁舟在波涛中摇晃，那感觉娘娘体会过么？”
　　对于妖来说，“自由”胜过“生命”。
　　听我一席话，桌上众人都愣住了。过了半响，保定帝才大笑道：“好一个‘巾帼不让须眉’！惊蛰说的这些景观，别说皇后，就是我也没见过。好理想，好志气！誉儿，你学学惊蛰一半的胸襟就好啦。”
　　段誉听完，喊冤道：“惊蛰妹妹是好理想、好志气，可怎么能说我没有胸襟呢？”
　　段正淳趁机教导儿子道：“你要先有力自保，才能游览江山，是不是？你连武功都不学，怎么能算大胸襟？”
　　段誉不屑道：“谁说必须要有武功才能游览江山？爹爹轻功再好，出门不还是要坐马车？我就学那得道高僧一边散播佛道一边周游江山，也未必就差了。”段正淳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