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蛰》七里菊

13、第十二章

　　等到那两人离开，段正明带我上前去。里屋走出来一个老头，五六十岁的样子，长得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不是很引人注目的长相。只是我能看出来，在那脏兮兮的斗篷下面，他的肌肉相当可观啊……
　　“小店今日已打烊……”他打着哈欠说道，猛然一看段正明，眼珠子差点掉出来。立刻摆出一副恭敬的模样说：“段皇……”
　　“辕兄，打搅了。”保定帝打断他的话头，辕天刃奇怪地抬起头，段正明微微摇了摇头，又看看我，前者立刻领悟。
　　“段大人今日前来有何贵干？”他问道。
　　“我这次出巡认识了一个小朋友，机缘巧合我不小心弄断了她的刀，想请辕兄帮忙再铸一把。”段正明说。
　　“噢，那好办，那好办。”辕天刃看了看我，说道，“天刃马上动手，小姑娘过来，给爷爷讲讲你要什么样子的刀？”
　　果然皇帝出马，一个顶俩，这辕天刃什么都不问就笃定要亲自铸刀了。哪怕我开口要把切菜的菜刀，估计他都会亲自动手。但是……我还想玩呢，真是的。
　　于是我说：“我听朱大哥说辕大人铸刀都考题，我也想答答题，好么？”
　　辕天刃好奇地看看朱丹臣，估计不明白为啥我要叫他朱大哥，但还是说道：“好啊，你想答谁的题？”
　　我说：“你的。”
　　辕天刃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好有勇气的小姑娘，近两年来还没有人想要尝试我的题呢。”
　　“为什么？”我奇道，“答错了难道会死么？”
　　“不，当然不会。”他说，“只因他们没一人自信能答上来，何必浪费时间？孩子，你确定要吗？如果没答上来，你可就得明天再来了。”
　　我说：“明天再来又怕什么？如果今天没答上来，明天我就叫段先生和朱大哥帮我求情来，不怕拿不到你的刀。”
　　估计他们都没想到我原来很有无赖潜质，均是一愣，朱丹臣宠溺地摸了摸我脑袋，说道：“小机灵鬼，一点都不肯吃亏。”

　　我们三人跟辕天刃走到里面，发现一层除了大厅之外，还有三个房间。有两个房间每个摆了四个锻造炉，想必是给他八个徒弟用的。第三个房间只有一个锻造炉，必定是给他自己，除此之外，还零零散散放着好多件兵器，想来是他无聊随手锻造的。
　　“学乐器的人都有个讲究：一天不练琴，自己听得出；两天不练琴，琴师听得出；三天不练琴，观众听得出。想来所有技艺也都是这样。你那么多年没给人家打造兵器，手不会生么？”我说道，既然两年都没人来答题，肯定是两年他都没给人家铸兵器，地上摆这几件，肯定不够两年所铸的。
　　“琴练至深，便是靠感情决胜，锻造之术到达一个境界，也就没有再上升的余地了。”辕天刃说道，“不过你说得很对，我的手艺已大不如十年前……”
　　“饿死的骆驼比马肥，我只要把匕首，又不要神兵利器，没什么。”我话一出口，才觉得甚是不敬，连忙吐吐舌头。看看辕天刃、段正明和朱丹臣，却是没有人生气。

　　辕天刃带我们来到后院，那有一个池塘，很大，跟游泳池似的。
　　“这池水很深，大约七八丈，不是死水，底下有个洞口还连着其它井口。”辕天刃说，“六年前，我有一个很中意的玉佩不小心掉了进去，我的课题是，能不能在不沾到水的情况下把那玉佩拿出来。”
　　我听完便明白了：这古代人脑子都怎么长的？以为武功无所不能吗？
　　“原来如此，我可以理解为什么没有人答的了题了。”朱丹臣笑道，“池底链接着地下水，自然连把池水舀空这一条都办不到，惊蛰，我看你也要认栽了吧。明天我们再来帮你求情吧。”
　　“胡说，你太小看我了。”我说道，三人均势一愣，我笑了笑，“交给我吧。”
　　既然不是死水，肯定就有鱼，有动物的地方就有我大展拳脚之处～

　　————————————第三人称视角————————————

　　段正明怎么也看不透这个小姑娘脑袋里到底想的什么。
　　从在宜昌客栈的表现来看，她和星宿老怪丁春秋似乎有些过节，既然她不想明说师门出身，自己也不想逼她。
　　她说自己两岁起便被师父收养在身边，几天相处下来并无虚假，这孩子的江湖经验着实少的可怜。只是不知她师父是何方神圣，教得她赏花品酒、观画写字无一不精。说她像那大家闺秀吧，性格却太洒脱而不拘小节，说她像乡下村姑吧，她会的东西却比十几个大家闺秀加起来都多。
　　和她一起旅行感觉很舒服。段正明贵为九五之尊，又是武林一方前辈，平日见到的不是阿谀奉承便是忌惮三分，即使敬佩他，也仅仅是“敬佩”而已。没有人把他当同辈看，没有人把他当常人。
　　而和惊蛰一起旅行，这小姑娘什么也不懂。她似乎多少意识到了自己身份不同，一会“段大人”一会“段先生”地乱叫，遇到什么事也先看他脸色。但举手投足间却又真的没把他当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陪她去大理街上闲逛，她竟然塞给他一根麦芽糖。若是那些文武百官、侠士豪杰看到自己身为皇帝，又勉强算是一代宗师，拿着一根麦芽糖跟在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身后（她说自己十六岁，可怎么看都像十三），不跌落下巴才怪。
　　惊蛰和朱丹臣混得很熟，一口一个“朱大哥”。段正明不禁有点羡慕朱丹臣：他一生中，又有几次可以和人家如此亲近了？就连段正淳，也是一口一个正儿八经的“皇兄”。
　　可他很清楚，自己既贵为九五，就是有相应的担子要挑。礼数不能废，尊卑更不能乱，他不可能屈尊做和朱丹臣同辈的“段大哥”。
　　而且自己骗了惊蛰，若有真相大白的一天……只希望她不要恼他。
　　来到辕天刃那里，小姑娘竟然自己提出要解题。辕天刃倒也毫不客气，出了个这么怪诞的题目，他是真的打算洗手不干了吗？
　　谁知道，惊蛰竟然接了下来。

　　朱丹臣和辕天刃也均是一愣，寻思难道她有什么“隔水取物”的绝招不成？辕天刃更是好奇：其实这玉佩是他夫人随身的嫁妆。他夫人是寻常农家女子，身无长物，嫁妆也仅此一件。两人成婚后因辕天刃铸刀之术颇为了得，于是来到大理开了这么大一个打铁铺子。辕夫人自然也跟在一起。辕夫人小时候得过重病，不能生育，所以两人把彼此看得格外重要。谁知辕天刃打铁成痴，一忙起来什么都不顾，辕夫人本就身体不好，患了病看他那么痴心打铁更是不说。终于有一天失足跌落池塘，被救上来时已然归天。辕天刃这才回想自己成日忙着打铁，没和夫人好好享受天伦之乐，实在后悔莫及。定下这个题目，一方面真的很想拿回玉佩，另一方面却也有想要金盆洗手的意思。毕竟他自己下水搜寻了好几次，水底水草颇多，纠结在一起，根本无从寻起。他从小长在水边，自负水性一流，若是他下水找不到，别人下水也找不到不说，因为那缠人的水草还可能丧命。
　　回想这些往事，辕天刃更好奇惊蛰会怎么动作。以往来的人，有拿钓竿钓的，也有求神拜佛的，不过多数都是知难而退。
　　只见惊蛰不慌不忙从腰间解下一柄玉笛。笛子是上好的软玉制成，通体雪白，仿佛发着淡淡的幽光。她横笛于胸前，吹奏起来。
　　一丝悠扬的笛声传出，那声音若有似无，却似清泉洗净了人心。在那笛声的作用下，天地万物都纯净了起来。辕天刃、朱丹臣和保定帝屏息凝听，只觉得浑身说不出来的舒畅，仿佛沐浴在清爽的秋风里，又仿佛身处仙境。
　　朱丹臣和段正明均受过正统教育，琴棋书画不能算精，却也无一不通。两人此时只觉得这笛声悠扬婉约，吹笛的技巧在两位听惯皇室名家的人耳中并没有什么出奇，然而乐器都是半分技巧半分心。这笛声包含着一股大气，仿佛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无所谓一般。让人不禁有股什么责任义务都放下，随笛声一起化作一道风，畅游天地的欲望。
　　忽然，辕天刃大叫一声：“咦？快、快看！”

作者有话说

　　建议大家观望一会再继续猜吧……
除了萧峰还有谁想加谁的戏份么？（萧峰的被我排到六十章以后了大家得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