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薇尔熙

4、就让我们一起承受吧，姑娘

　　＊＊＊＊＊＊＊＊＊＊＊＊＊就让我们一起承受吧，姑娘＊＊＊＊＊＊＊＊＊＊＊＊＊
　　当有更大的新闻冲击了人们的视野后，之前的新闻人物便不可避免的会受到冷却。对小悠来说这种冷却无疑是幸福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以及小悠的努力，阿美终于原谅了小悠。小悠又恢复到曾经痛恶万分如今却甘之如饴的小悠牌自动送货器生活。这不，她现在又以经典的挂杆形象出现在大家眼前。
　　“麻烦让一下，麻烦让一下！”小悠拎着暖壶、顶着衣服、背着书包、夹着饭盒在食堂通往宿舍的路上一路狂奔。其间小悠偶尔抬起她小巧的脸看向那蔚蓝的天空露出她阳光般的笑脸。生活，仿佛仍如一往一般。只是……
　　一片阴影落在小悠的前方。小悠向左，阴影向左；小悠向右，阴影向右。
　　“麻烦让一下。”
　　话音未落，头上的衣服被人揭起，小悠看向阴影……
　　乒，乒乒乓乓，嘭――！
　　“你这都是些什么？”裴振西皱眉看着一地的盒饭、暖壶、坠落尘埃的棒棒糖，还有手里明显不是小悠风格的大衣。以及，对面小悠身上那无法忽视的数十个书包。而后者正傻呆呆的看着他。
　　“你，这都是些什么？”裴振西又问了一遍，声音明显放柔和了些。天知道眼前这个傻瓜下一秒会不会被吓到哭？其实，看她那样子似乎已经……快了……
　　在小悠撇嘴要哭前，裴振西又道：“爪子伸出来。”
　　“呃？！”小悠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眨了眨，又眨了眨，几番犹豫后终于看向自己的小手。裴振西没给她怀疑她白嫩嫩的小手何时变成爪子的时间，伸手抓住将一个白信封塞进她手中。
　　“麻烦帮我送给上次那个女生吧！”说完裴振西捡起地上的饭盒和暖壶抬脚就朝女生宿舍走去。
　　而一直处于脱线状态的小悠同学此时才反应过来，大喊着“喂，那是我的东西”朝裴振西追去，而裴振西则笑话她道：“就你那小胳膊小腿的，练上两年再来追我吧！”于是，小悠同学先追的裴振西同学这件事情从此被坐实了。
　　小悠是那么不情愿再次见到裴振西，可是，这世上的事情总是这样—希望发生的不发生，不希望发生的却发生！
　　在当时，小悠总认为那是自己整个高中生活最悲惨的日子，可怜的小悠，善良的小悠，总是学会不拒绝别人的小悠，被恶魔裴振西吃得死死的。可是，就是这么一段可比恶梦的日子，在后来却变成小悠整整十年的想往。
　　也许正应了那么一句话，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十年后优雅的小悠透过迷离的雾气看着裴振西时，她如是想。
　　裴振西曾经有些婴儿肥的脸此时已经被时间磨得棱角分明，那双犀利的眼睛比从前更加明亮，带着看透人情的沧凉。若不是隔着朦胧的雾气，若不是隔着十年的生疏，小悠会不敢直视那双眼睛。若不是，不是那双眼睛曾在她心底烙下最深的痕迹，她不会不自觉的放慢脚步等待他追赶的步伐。
　　啪哒啪哒，
　　他那陌生又熟悉的脚步声在一步远的地方停住，
　　他小心翼翼的呼唤，
　　他沉默的等待。
　　小悠扯出最灿烂的笑容，
　　转身，
　　站定。
　　她默念着
　　输人不输阵。

　　曾几何时，普通的相见形如敌我两军交战？曾几何时，年少轻狂的岁月走过？

　　在少年小悠和裴振西大战三百回合的同时，流言也在校园悄悄兴起。人的一生有许许多多的契机并非自己所能掌握，因此，此后许多年小悠都相信在那蓝天之上，在那宇宙之巅，有一双肉眼看不见的大手，他书写着命运。于是，一生就此改变。
　　流言是如何兴起的已经无从考证，事情起因于班主任含糊不清的提点，阿美时隐时现的记恨和一个决定命运的橡皮擦。
　　某年某月某日某时的晚自习铃声响起前，小悠和裴振西被班主任抓到了办公室。从小学就一直拿三好学生奖状的小悠和裴振西从来没有被班主任如此严肃的对待过，办公室那曾经熟悉的大门此时像吸血鬼的獠牙般黑暗且血腥。
　　那天班主任说了什么，小悠说了什么，裴振西说了什么，通通都忘记了。表面仿佛是晨露的消散那般不着痕迹，却是被小悠埋进了更黑暗的心底，层层的尘土将之埋葬，她再也不愿看不愿想。
　　可这一切裴振西都记得，记得清清楚楚。只不过找小悠借块橡皮擦，只不过是站在灯光没照亮的角落里，那是因为小悠害怕被同学看到传闲话，却不知更让人以为居心叵测。
　　班主任过来的时候小悠和裴振西都一脸阳光的朝他问好，没有一丝阴霾，可班主任却咬死了两人在谈恋爱。
　　谈恋爱？裴振西无法否认，因为他确实有那想法。可小悠何其无辜，自己甚至还没来得及和这个笨丫头说啊!
　　班主任的唠叨一句比一句难听，小悠的涰泣一声比一声揪心。
　　如果，如果换成十年后的裴振西，他会很好的处理这个误会。认个错，心平气和的讲讲道理，以后在学校不再与小悠见面。这样便会让一场灾难消失于无形。可是，那是十年后成熟的裴振西，不是十年前青春阳光被人捧着护着长大的裴振西。那时的他以为世间的事情也如书本那般干净，他不知人心会比垃圾更肮脏。
　　当他看到小悠因为班主任厌恶的眼神而哭得梨花带雨之时，他想到了一个字—爱。不是说爱是世间最神圣的东西么？不是说有爱便是天堂么？他爱她，那是多么可爱并且美丽的故事？他应该承担起来，不让她受伤!
　　他这么想，便这么说了。他的话，他一字一句记得清清楚楚。他说：“黄老师，你别说小悠了。都是我。我喜欢她，跟她没关系。”
　　他还记得黄老师的表情，从错愕到震惊，从震惊到疑惑，从疑惑到鄙夷。不过几秒钟时间，在他脸上完美的演出。
　　他也记得小悠的表情，那个傻丫头震惊得都忘记了哭泣，瞪着那肿胀的红眼睛愣愣的看着他。傻丫头，他心底轻轻的叹息。
　　他还记得办公室其它老师的表情，错愕也好，震惊也好，疑惑也好，鄙夷也好，他磊落的一一回视，爱就是爱了，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很明显别人并不是如他这般想的，愣了几秒之后黄老师哆嗦的手拿起了电话。当听到黄老师嘴里吐出自己父亲的名字时，裴振西只是错愕的问：“老师，为什么要打给我爸？”
　　当黄老师又打给小悠的父母时，裴振西按耐不住冲上去想要抢电话，就这样一个动作判了两人一个目无师长，自动退学。
　　他很委屈，他很愤怒，他不明白，只是他喜欢小悠，这和小悠有什么关系？
　　离开学校那天裴振西没有看到小悠，小悠的父亲愤怒的责骂他，两家家长差点扭打在一起。裴振西觉得，他是从那天开始长大。
　　再次见到小悠是半个月后，没找到学校收留他，他可能会被送到别的城市继续求学。那是他人生中最灰暗的日子，没有学业，没有爱情，在家里还被父母埋怨。那样的日子他无法形容，只能一口一口的抽烟，或找借口逃开母亲哀怨的眼。每一天，都是刑罚。
　　在那样的日子，他遇见了同样不知所措的小悠。
　　“我们逃吧!”他说。
　　小悠瞪着她的大眼睛茫然的望着他。“逃去哪？”
　　“去哪都好，不要学校，不要考试，不要父母。自由自在的地方。”

　　是被心召唤吧，小悠什么也没说随着裴振西就踏上了南下的火车。没有前途，没有后路。他们彼此温暖彼此救赎，也许是从那时开始，小悠真的爱上了他—裴振西。
　　“阿裴!”蹲在光影纠错的火车过道，小悠依着裴振西的肩轻轻唤他。
　　“嗯？”他也轻轻的回应。
　　她噗哧一笑，说：“没什么，就是想叫你。”
　　他也回以一笑，握握她的手，像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拔开十年的尘埃，裴振西站在小悠一步之遥从时间斑驳的回忆里走出来，强压着颤抖的心魂轻轻唤着“小悠!”
　　那个身影窈窕的停下，蹁跹的转身。仍是那双眉眼却不知从何处沾染了忧郁，教他心伤。
　　“小悠。”他不再是那个不懂掩饰的大男孩，他低笑着掩去自己的伤感，装做若无其事的问候道：“最近过得好吗？”
　　街边车影婆娑,纠错的光影打在裴振西的脸上，让小悠想起了那年的火车。那不是她第一次坐，却是她终身难忘的一次。仿佛是孩子撕坏心爱的书本时的意气，仿佛是判离父母掌握的一次神秘行动，他执着她的手，小心呵护的让她脸红也让她心动。
　　后来呢？那后来呢？小悠望着迷雾中他的侧脸伤感的想。
　　后来……他们在住旅店的时候因为没有身份证被送进了派出所，不善撒谎的他们很快被套出了原籍和电话。
　　是命运的捉弄吧!
　　等待父母到来的时间里小悠握着裴振西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后，她说：我们笑着说再见，好不好？
　　裴振西低垂着头，略长的发紧紧密密的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清在想什么。
　　小悠也静默。
　　“十年。”半晌，裴振西咬牙切齿的说。“十年，我读书、工作、挣钱。然后找你。你不必等我，我会遵守今天的承诺。”
　　“十年？”小悠喃喃的语气像飘浮于半空的香氛，慢些些便会消散如从未来过。“十年，就十年。”
　　十年，对于十五岁时的小悠来说，遥远得像记忆中某个不小心松了手的氢气球般，虽然色彩斑斓却很遥远。
　　十年，对于二十五岁的小悠来说，那是三千多个日和夜，是无数的想念和终于等到时的彷徨无助。
　　十年后的裴振西更加英俊优秀，十年后的他还记得那个承诺吗？
　　“小悠，”十年后的裴振西低笑着问：“最近过得好吗？”
　　迷雾太过朦胧，她想看清他的表情，却只能感觉出他在微笑。他在笑什么？他为什么笑？为什么我看不懂了呢？十年前，不需他说什么我全都懂的啊!
　　“小悠!”
　　十年前他的声音像青涩桔子，每一声都教她心甜；
　　“小悠？”
　　十年后他的声音带着优雅的磁性，迷人也伤感；
　　“你不必等我，我会遵守今天的承诺。”
　　十年前他咬牙切齿的承诺还在耳边；
　　“你最近过得好吗？”
　　十年后他靠近的小心翼翼；
　　“小悠，你爱我吗？”
　　十年前，最后的分别前，他如是问。
　　“小悠，怎么没带男朋友来？”
　　十年后，再见面时，他如是问。
　　小悠分不清眼前的他究竟是十年前那个青涩少年，还是十年后的成熟男人。时光交错，光影重叠，那年那个傻傻的小悠只敢在他背后大声喊。
　　“裴振西，我爱你!”
　　十年后，小悠终于顺应内心。她看着他的眼睛，问：“裴振西，你还记得你的承诺吗？”
　　十年就此结束，光阴终于合上裂缝，曾几何时，我们都走过年少轻狂的岁月。

　　OVER

作者有话说

　　终于完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