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遇见你》零七二二

2、02

　　两人刚互相介绍完名字，程帆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又是程妈妈打来电话。

　　木小竹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程帆起身到拐角处安静的地方接电话。

　　“喂，妈。”

　　“儿子，机票订了没有啊？订的哪天的啊？”程妈妈劈头盖脸就问。

　　“妈，我刚在看您就打进来了，还没订呢。最近机票紧得很，这几天都没票了，至少也得四五天以后。”

　　“怎么这么紧张啊，就说让你提前订好，你看你！那你这几天住哪儿啊？”

　　“住酒店啊，妈您就别操那心了，您儿子都二十好几的人了。”

　　程帆不耐烦的不是“住哪儿”这么简单的问题，而是接下来程妈妈要问的——

　　“几星级的啊？”

　　程帆直挠头，“什么几星级？就普通酒店，我住得好好的，您放心吧。”

　　说完把话筒拿开远离一点耳朵，对面停顿了两秒后分贝明显增高，“你这个兔崽子，你咋就不听话！你缺那几个钱吗？啊？给你打的钱不够你住好点儿吗？”

　　“我当然缺钱啊，我还没挣钱呢。”程帆不听她的，父母给打的钱自然少不了，但他现在不在乎。

　　“你这孩子，咋就这么犟！之前你爸只是跟你开玩笑的。”

　　“好的，妈我知道了。”

　　程帆不想再说下去，当初程耀光的话犹在耳旁——
　　“什么？你要去散心？刚毕业工作没着落，公安局也不要你，你还有空去散心呢？”

　　他知道父亲说这话的意思，当初让他选择对口专业，毕业后就回到程耀光公司上班当接班人，偏偏他要选择公安大学，要当警察，毕业后却连警察也没当成。

　　程耀光说的是气话。

　　但他现在确实也对住豪华酒店，吃高档餐厅提不起兴趣，他就想这么随意一点。

　　程帆想赶快结束这次通话，但程妈妈却不依不饶，“你中午吃的什么？”

　　“面。”不想再多说一个字了。

　　“什么面？”一定要问个清清楚楚的架势。

　　“就是街边小店的面，好吃得很。”

　　这回老妈真生气了，“行，程帆，你以后饿肚子了，你别喊你妈，记住喽，啊！”

　　“妈，我饿不着，您放心吧。”程帆太了解自己的妈了，语气无比平静，“挂了啊，拜……”

　　“等等！！”

　　电话里的分贝又提高了两级，程帆下意识地头一偏，耳朵又跟电话拉开了十厘米，“怎么啦妈？”

　　赵雪：“别每次都着急挂电话！”

　　“好…”
　　一个字还没说完，就听电话里传来“嘟嘟”声，老妈先把电话挂了。

　　程帆摇摇头，人到中年了还这么幼稚。他走回座位，拿起咖啡喝了一口，轻叹：“哎，热咖啡都变凉咖啡了。”

　　木小竹笑笑，“要不要重新来一杯？”

　　程帆又喝了一口，电话里话没说几句，却有点口干，放下杯子道：“你很有钱吗？”

　　“没你有钱。”回答得不加思索。

　　“我是穷光蛋，既然你也穷，那就省着点儿花吧。”

　　木小竹上下打量程帆，从头到脚，一身的大牌。她露出浅浅的笑，表情里写满了三个字：“骗谁呢”。

　　程帆看懂了她的意思，他拢了拢衬衣的袖子，道：“这是我唯一一套有logo的衣服，出来玩，总得有点样子不是。”

　　木小竹对他的话不置可否，倒是一眼就看见了他小臂上线条分明的肌肉，她挑挑眉，问道：“练过？”

　　“哈，只是没闲着而已。”这人问题可真多，比老妈话还多，程帆道：“你这么多问题，早就超了一杯咖啡的酬劳了。这些我也不再计较，不过你要我帮的忙我可就帮不了了。”

　　程帆说完站起来准备走，今天在这地方坐的时间够长了。走出去两步，回头朝木小竹丢下一句：“再见，谢谢咖啡。”

　　不料木小竹立即挎上她的大帆布包追了上来，“我知道一杯咖啡不够，所以也提出再来一杯的。”

　　程帆突然转身，下巴差点磕到赶上来的人额头上，来不及感叹这姑娘居然这么高个，他淡淡道：“姑娘，咖啡喝多了也是会出人命的。”

　　他都已经喝两杯了，还再来一杯！

　　木小竹退后半步，脱离了尴尬的距离，“那请你吃饭也可以。”

　　“吃什么大餐？”

　　“吃面。”木小竹指了指中午吃面那家小店的方向，“咱是穷人，得省着点儿花。”

　　程帆扯了扯嘴角，“看来你不但穷，而且还抠，你找别人吃去吧。”
　　转身一步差点跨出去两米远，右手举过肩朝后方挥了两下，“再见吧。”

　　木小竹随后也迈开脚步跟了上来，赶上来挺及时，才没被刚走几米就拐进了胡同里的程帆给甩掉。

　　等木小竹来到胡同口的时候，两人的距离已经被拉开好远。

　　这是一条狭长的小胡同，脚下是被人踩得光滑的石板路，两侧有各种小店，每家小店门口都栽有不同颜色的花，此时开得正盛。

　　正值正午，胡同里走路的人很少，只有一些稀稀拉拉的客人在两侧小店里吃饭喝茶。

　　程帆双手插在裤兜里，步频不快，甚至看上去有些悠闲，但无奈腿太长，走起来速度却不慢。

　　阳光直射下来，打在他的头上和肩上，反射出有些暖暖的光芒，与两侧的小店和花花草草融合为一副美丽的画面。

　　小胡同不是笔直的，有一个弯曲弧度，木小竹必须跟上速度才能保证视线不被弧度遮挡。

　　木小竹小跑了几米，蹲下，从帆布包里拿出一只单反，迅速调好光圈、速度、感光、色温，举起相机咔嚓咔嚓按了几下快门。

　　见对方又走远了，再跑几步跟上，此时已经能看见远处胡同的出口了。木小竹有些情急，喊了一声：“喂！就是这里，你站那就行。”

　　程帆回头，脸上有些无语。这人怕不是个神经病吧，居然还追上来了！他还没顾上开口说话，就见对方稍一猫腰，举着个相机对着自己咔嚓咔嚓咔嚓直按快门。

　　程帆有些不高兴，整个人转过身来，一脸不爽地看着那个酷似狗仔的人。那位“狗仔”很有职业精神，她干脆再次蹲下，又接着按了一阵快门。

　　程帆更气了，这家伙胆子也太大了吧，这可是胡同，敢这么拍人，再借她两条腿她也跑不了！

　　他肩膀一歪，靠到旁边墙上，双手继续插在裤兜里，看她接下来往哪儿逃。

　　木小竹拍完照片，露出满意的笑容，居然朝他走过来，得意道：“成了！真好！谢谢你帮忙，晚上请你吃面啊。”

　　“……把相机给我！”程帆伸出一只手，“你经常这么不经人同意就随意拍别人吗？”

　　“怎么可能！”木小竹把相机往身侧收了收，“一般都是跟人商量好才拍。”

　　“那你也没跟我商量商量啊，”程帆的手还伸着，“相机给我，把照片删了，我暂且不跟你计较。”

　　“你答应了帮我忙的，”木小竹还挺有理的样子，“我的忙就是这个咯，你在这里一站，我拍几张照片，然后我请你吃面。很简单吧？”

　　程帆：“……”
　　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并不是长得好看就可以为所以为啊姑娘！

　　“我答应你在你指定的地方站两分钟，但没答应让你拍照啊，”程帆伸出去的手有些酸，他活动了一下，“再说这还得是你请我吃大餐的前提下。”

　　“咱不是穷吗……”

　　“行了行了，你打住吧，我最后说一遍，把相机给我，删了照片怎么都好说。”程帆一脸严肃，“你知道我是谁吗？”

　　“程帆啊，你刚说了。”

　　“……”

　　程帆：“我可是警察！我告诉你，你这样拿相机私自拍别人，我分分钟就可以把你扭送到派出所去，别不知好歹啊。”

　　“你把警官证亮一亮，我身份证都可以给你看。”对方丝毫不惧。

　　“你别不信，我只是不想在不是我管辖的城市亮出来而已。”然而，他的警官证，再也不会有了。

　　“哦…你看起来倒是挺像练过…没闲着…的，哈。”

　　程帆：“……”
　　“我一不是明星二不是政客，也不是什么名人，你非要拿照片干什么？”

　　木小竹：“我也一不拍明星二不拍政客，我不是狗仔。其实我拍完就是要来跟你商量来着，要是再不拍你就走出胡同了。”

　　“商量什么？”今天真是遇上怪人了。

　　“你就是我一直要找的那个人，今天运气好，终于让我遇到了，真是太好了！”

　　“……”
　　说这种鬼话怎么那么自然？脸不红心不跳的？果然是江湖骗子。

　　“这种话你对多少人说过了？”你可真能鬼扯！

　　木小竹把相机拿过来，打开照片，凑到程帆面前，“你看，拍得多好！我太满意了！”

　　“……”
　　可我不满意啊姑娘！程帆斜视着她，一言不发。

　　木小竹继续解说：“我最近一直想拍一组这样的照片——小巷、阳光和鲜花组成的画面既清新又灿烂，然后这个画面里的人要正好跟这些有一点反差。”

　　程帆继续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她。

　　木小竹毫不在意他的目光，“你看，你往这里一站，乍看挺阳光美好，但一细看又有点小怨念，有点小忧郁，嗯，这是我近期的主题之一。”

　　程帆看了一眼照片，照片确实拍得还不错的样子，他问：“只有阳光和忧郁吗？难道不是还有点帅气？”

　　虽然一会就要删了，但这点很重要，必须得补充一下。

　　“这是前提，不然哪来的阳光和忧郁？”

　　“行吧……”确实无法反驳，“你要拍这么一组照片干什么？虽说你拍得还行，但我也没同意你可以留着我的照片，今天是你运气好遇到的是我，不然还真不好说换个人会对你怎么样。”

　　木小竹：“这就是我要跟你商量的啊，不过我一会儿还有事，请你吃饭的时候再跟你细说吧，没经过你的同意我是不会把照片怎么着的。”

　　她突然转身往回走，边走边道：“晚上六点半，中午那家小馆子见！拜拜！”

　　木小竹走得挺快，三两步就出去了好几米。

　　程帆连笑都懒得笑她，她对两个人的速度差到底还有什么误解？然而对方居然还敢回过头来挑衅：“你放心，你是警察，我跑不了的！”

　　“……”
　　程帆站在原地看着她仓皇而逃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微微勾起，露出一丝笑意。他倒要看看她能玩出什么花样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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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某帆：“长这么好看做点啥不好，非要做个骗子还要当狗仔？”
小竹：“呵呵。”
小喇叭：“竹竹，某些人今天说的话要不要我拿个小本本记下来？”
作者菌：“不用，我这里都有底。”
某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