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尘风·蝶舞双风》牙牙

5、脉脉尘风

　　尘风。
　　哪个有着让我屏息的微笑的人，叫尘风。
　　我爱他的笑，爱到如痴如醉的地步。
　　可是，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对我展开过笑容。

　　那个月圆之夜。他带着我逃出了将军府。
　　几乎是，轻而易举地，逃了出来。
　　我没想到，逃出来，只用了一盏茶的工夫。
　　我甚至怀疑，如此身手敏捷的他当初为了躲避追杀而被迫藏进我花轿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那天的风很凉，吹冷了荧荧月光。
　　我站在府邸外，再一次端详他。
　　俊美无铸的面孔，还有那蛊毒一般的微笑。
　　我问他，你是谁。
　　他说，我是尘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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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尘风在街市里找了一方精致的小屋，住下。
　　他兴奋地告诉我，苏怜，这也算是我的一个家吧。我看着他孩子般喜悦的脸，想从那兴奋的眸子里寻索出我眷恋的笑。
　　可是，我找不到。
　　怎么也找不到那令我籍慰的表情。
　　他眼睛里的光，是犀利而疏离的。

　　尘风每天早出晚归，只有很少的时候，他会留下来陪伴我。
　　每到这时，他便会带我去城外的田陌里，寻找被遗忘许久的心绪。
　　天陌里，绿色的庄稼地里，散乱地开放着，黄色和粉红色的花朵，一些蝴蝶，悄无声息地在花间，寻觅着他们的，希望。
　　那种蝴蝶，尘风把它们唤作红烟。嫣红的双翼，妖艳的身姿。
　　尘风喜欢它们。喜欢看它们翩纤起舞的样子。
　　尘风告诉我，这种蝶，徒有一双美艳的翅膀。其实，它们的生命是最卑微可怜的。当它们燃尽属于它们最后一丝美丽的时候，便会连同这个世间的美好一同灰飞烟灭。两只蝴蝶往往会相互牵引，靠近彼此。然，它们只能向世人一边展现自己美好的时候，一边郁郁孤独。因为这是，因为这是它们的命运。
　　美丽的东西，终究不会有好的结局么？
　　尘风的眼里神情复杂，似乎有我猜不透的哀伤。我看到了映在他眼中自己的影子，那邪美的自己的影子。
　　尘风说，自己和它们很像呢。哦，他说的是像蝶吗？

　　尘风不在的时候，我只好呆在屋子里。坐在窗前，望着灰黄的天空怔怔出神。
　　我什么也不会做。煮饭，打扫，女工。这些对于我这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娇小姐来说，简直是困难到了登天的地步。我煮饭，会烫到手指，一疼就是好几天。我缝衣，往往会以鲜血淋漓作为句号。琴棋书画，虽我样样精通，可那些东西到现在又有什么作用？
　　于是，尘风望了望我，叹了口气。说，苏怜，你以后不要做这些事情了。
　　尘风，你是关心我，还是单纯地感到失望呢。你会觉得什么也无法帮忙的我是一个包袱吗。
　　我莫名地失落，一再在尘风的眼里寻找原因。
　　尘风再也没有笑过，哪怕是为了我稍微牵动一下嘴角。

　　直到一天，我亦恍然。
　　原来他的微笑并非属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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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异常地蓝。
　　我坐在屋中，抬头仰望，看到一尘不染的天。
　　突发奇想地，我整理了衣服，决定为尘风做一件新衣。
　　想起尘风对我的告戒，我几乎是偷偷地，踮着脚尖，溜出门，连一片树叶也不曾踩破。
　　我徜徉在喧闹的大街上，享受着沐浴阳光的喜悦。街上的人熙来攘往地从我身边擦过，可待走过了，仍不时回过头去看那已经走过的路。
　　在看我，那些不断回睦的眼神。
　　我妩媚地笑对惊羡于我美貌的每一个人，心中油然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优越感。
　　这就是所谓的万众瞩目吗。
　　和往日出嫁的隆重场面相比，我更喜欢这种趋于平常的感觉。在他们眼中，现在的我，只不过是一名姿色出众的女子吧。没有太多修饰的雍容高雅，是一种亲切而自然的美。
　　我一一对回望我的人报以最温情委婉的笑意，在众人的灼灼目光下安然前行。
　　尘风适合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呢。我思索着，掂了掂袖口略显沉重的银子。嗯，到了绸缎庄再说吧。

　　我迈进绸缎庄的门槛，便睹见一脸献媚的老板娘。
　　哟，姑娘，想做什么衣服。
　　我四顾。满目耀眼的色彩衬得眼中一片绚烂。
　　还是要白色的吧。我自想自划到，抬头却惊异地发现一身锦缎的老板娘已然抱来一匹无瑕的白绸。
　　姑娘，瞧你那样子多可人呐，这白色的锦缎正能衬出你的纤纤身段，把你显得更高贵典雅。
　　我清淡笑笑，用手比划着。老板娘，你可能会错意了，这匹缎子，是要买给我夫君的。
　　老板娘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吃惊于我不会说话。我看见她丰满的肌肤里透着青红。
　　姑娘。见我越笑越冷，她赶紧把方才遗落的笑容补回来。这缎子一定适合你的夫君，从这清白的颜色看来，他一定是人中的佼佼者。
　　我挑唇一笑，用略略疑问的神情瞅着她。
　　她点头如鸡啄米。
　　我手指戳戳白锦。就这个吧。
　　老板娘利落地为我包好，递给我。
　　你夫君真是好服气，娶了一个姑娘这般如花似玉又温柔体贴的娘子。
　　真的如此吗。我想。
　　一切不会都是我一相情愿的吧。

　　我想把锦缎带回家，亲手为尘风做一件新衣。我不会怕被针扎，我也不会怕流血。我只想为他做一点自己能做的事，我不想看到他眼底无奈的神情。
　　我兴奋地想着，然，却被一个清甜的声音急促的打断。
　　我闻声回头，看见飘飞的衣襟。
　　然后，我那曾经的丫鬟出现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