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
-
每周只有半天课的日子，弥生通常不会带便当上学。
学校小卖部的饭团品种有限，这一天推出的是海带和金枪鱼美乃滋口味。
按照以往的经验，学校饭团的口感并不算好。
相对而言，软高的学生倾向选择小卖部的软法面包，红豆面包和三明治。
对“今天中午吃什么”感到有一丢丢迷茫的弥生站在货柜前，自言自语道：“总觉得红豆面包味道太普通了。还是买其他的吧，三明治看起来还行。”
空气中的安稳骤然被搅乱，一阵古怪的笑吸引了弥生的注意力。
“噗——”
货架另一边，一头蓬松金发，面部表情生动，动作在捂嘴笑与指着伊藤同学手中红豆面包之间来回切换的，正是鼎鼎有名的不良少年三桥同学。
三桥同学在校内外“卑鄙”的名声挺响亮。也听说他上个月在理子同学家开的道场打败过踢馆者，还帮助过其他学校的学生。弥生猜测此人的卑鄙只限于手段，而非内在实质。
“噗——普通…红豆面包#※~○※#☆~普通，噗——伊藤的红豆面包#※~○※#☆~”
三桥同学对着伊藤同学说唱起来，配合左右摇摆的舞步，和一些似乎不属于地球语言的发音。
弥生见了，在心中念道：此人可真是个尬舞人才，即兴歌舞堪称关东一绝。
载歌载舞的三桥同学似乎沉浸在自己的节奏中。
伊藤同学一脸无奈，对三桥同学道：“你到底在干嘛？”
又对旁观的弥生说：“抱歉，他有时候……脑袋不太正常。同学你别介意。”
弥生点点头，觉得伊藤果然和传闻中一样为人正直和善，是个好人。
选好罐装茶，芝士三明治和土豆沙拉三明治，弥生结账后离开小卖部。
刚来买东西的两个不良少年，大概也是隔壁班的，见到伊藤与三桥，立刻高声打招呼“三桥桑！伊藤桑！”同时弯腰鞠躬，态度十分恭敬。接着传来金发同学的抱怨——“好吵~！都说了没必要鞠躬啊…”
讲究不良群体中的等级划分、礼仪与某些外在的形式，似乎是当代许多不良少年遵守的不成文规则。
比如说，开久学校的学生们就很讲究排场，传闻中，他们不止打架这样的日常活动讲究团队合作，组团上街闲逛（？）也是常规操作。
有次弥生帮一个小学生在河边钓螯虾，看到穿着浅灰校服的一群人走过大桥。
拿着书包的二十余人一起走，浩浩荡荡，远看有些类似雁群的阵势，自带热闹气氛。如果装扮一番，十一月去纽约参加欢乐的感恩节大游/行，应该也没什么违和感。
…………
放课后嘈杂过一段时间，弥生在教室吃完东西换鞋出来，教学楼已经变得很安静。
方才还有其他几位同学在教室吃午餐。垣内真由子说道，下午她的社团，也就是电影部两点开始有关希区柯克的悬疑电影讨论会，欢迎有空的同学一起去听。中井，森上和昭美对此表示有兴趣。
弥生对昭美说今天想去逛街，就不去了。
回忆起来，她在中学二年级的时候喜欢过推理小说改编电影和悬疑电影，而看过的数量不多，印象较深的是《东方快车谋杀案》和《后窗》。
走在路上，秋风飒飒，让她不经意联想到百人一首中源经信的那首和歌。
步履接近校门侧绿化带，看起来是被风打落的绿叶和其他红、黄色的叶子一同铺在地上，踩上去窸窸窣窣。
考虑去商业街转转的弥生走到单车停放处，遇见了同社团的野宫海人。
“清原同学，你好。”
看到她，野宫微笑起来，自然亲切，并无任何夸张之感。风拂过他额头前的细碎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
从表面看，野宫同学容貌清秀，待人亲和，是个无可挑剔的好少年。
考虑到社交礼仪，弥生回应道：“你好，野宫君。”
“很期待学园祭呢，知识问答到时候会难倒不少人吧。”
“嗯。”
野宫道：“上次在图书室，看见你在借《都柏林人》，是喜欢乔伊斯的小说吗？”
有些没话找话的感觉。
“一个朋友推荐过，想起来就借了。”弥生随口编了一句。
“希望学园祭那两天是好天气。”
“是啊，下雨会很麻烦。”
野宫主动结束尬聊，道：“我有些事，先走了。再见。”
继而骑脚踏车离去。
野宫海人也是这学期的转校生之一。不过和三桥、伊藤君不同，野宫同学走的是传统优等生路线，在不良文化风靡的当下，其彬彬有礼的言谈举止也赢得了不少同学的好感。
不过，无论其他同学对野宫印象如何，弥生对他一直保持着一定戒备心。
倒不是说弥生目前对野宫这个人产生了厌恶，而是她觉得，她很难把一个对任何人的恶意值保持在30—40之间，却依然能笑着和每个人打招呼，给他人留下亲和印象的人，和其他外在表现与恶意值所展现的差距较小的人一样看待。
还记得，有次佐川在科学部里对其他人宣传三桥的战斗力，把三桥一顿海夸。然后佐川对听众之一的野宫热情道：要不要成为软高不良的一员，像自己一样，跟着三桥桑混？那时候野宫头顶的恶意值瞬间升到50，然而面上却没有表现出半点厌恶或不满，而是拿自己开了个玩笑，说“我不怎么会打架，遇见强敌大概只能立刻装昏倒，会拖累同伴的”，这样婉拒了佐川。
一个人，遇到厌烦的人和事还能坚持笑脸迎人，也可能只是为了维持形象吧，不一定是城府过深，通往商业街的道路上，弥生往好的方向想到。
三岔路口，那一家名字叫做“悟”的料理店门前，除了常见的观赏竹，还摆上了一盆花瓣极细的白色嵯峨菊。
走到书店门口时，弥生看见皆川店长正在整理店门口讲X社和集X社的漫画，她微微鞠躬，走进店里，看看有没有有趣的新书。
“对了，”店长到收银台翻了会东西，手里拿着一个校徽走过来，问她道：“你或者你身边的同学认识红高的学生吗？”
“？”
“一个身穿蓝色校服，发胶有点多，额头上有刘海，声音很大的男孩子。我听他朋友喊他‘今井’，上次来店里的时候校徽掉在地上了。”
弥生仔细回想了一番，道：“不认识。”
“不如……在附近的宣传板上贴告示吧，让人家看见之后自己来领？”
“好主意。”店长复叹了口气，道：“那个少年，就算是失恋两次，也能重新振作起来，重拾人生的希望。不过经常打架受伤的样子，三四次看到他，都是脸上有淤青或者贴了创可贴。”
弥生：“…………”
“有次卖烤栗子的山口大叔问他‘不要紧吧’，他说‘来找麻烦的那些弱鸡，我一拳就能撂倒一个，一堆人又怎样？！我才不怕他们呐’。”
店长面上写满敬重，又感慨了一句：“这就是世间通常说的热血青春吧~”
弥生沉默了一会儿，在心里道：“世间通常管这种行为叫做有勇无谋。”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