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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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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 吃醋
周怀渊站在假山旁,背后是鹅毛大雪,一身白衣雪裘,宽袖广袍,容颜清冷,眉目无双。
他缓缓踱步而行,走到上官瑶面前不远处停下。
想是身体疲乏,只走了几步,周怀渊额头便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子。
他捂住嘴咳嗽了几声,声音里透着嘶哑:“书童贪玩,刚才转眼间就没了踪影,在下怕他误闯什么地方,就直接出来寻他,不想却迷了路,幸好碰上了上官小姐。”
周怀渊说完这话,脸已经咳嗽得涨红,脚下步子不稳,颤颤巍巍几欲摔倒。
上官瑶距他不足五尺,眼疾手快,立马上前几步,扶住了他,右手拍着他的背部,面上担忧之色明显:“周公子,你还好吗?”
熟悉的馨香入鼻,周怀渊忍不住身子一僵。
他稍微抬头,便能瞥见她白皙几乎如玉般无暇的肌肤,性感的脖项,樱红的唇瓣。
周怀渊忍不住喉咙上下翻动,狭长的眸子又深几分,低头掩饰眼底的情绪:“我没事。”
上官菱惊讶道:“原来是你。”
“长姐,这个人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个呆书生,原来你们认识呀!真是好巧!”
上官瑶呵斥妹妹:“住口,你先退下吧。”
待妹妹离开,上官瑶脸上闪过歉意:“周公子,舍妹调皮,倒是给周公子添麻烦了。”
周怀渊又咳了几下,声音几乎让人听不到:“没什么,令妹活泼可人,是在下拘束礼节,与令妹无关。”
两人说话间,有个身穿青色袍子,外罩黑色皮毛大氅的男子步履匆匆而来,他身形颀长,眉入鬓间,俊美异常。
来人看到上官瑶,兴奋道:“瑶儿妹妹,我听到你回来了,特地来看你。”
他看见当下的场景,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眼睛灼灼地盯着上官瑶扶着周怀渊的手,声音很大:“他是谁?”
上官瑶的手慢慢松开,就要吩咐下人扶住他。
谁知,周怀渊却手腕微抬,紧紧地抓住她的手,右手捂住嘴,使劲咳嗽起来。
上官瑶不得不勉强支撑住他的身体,待周怀渊缓和下来,才回答道:“云沂,这是周公子,我回来的路上不小心撞了他,周公子染了风寒。”
“周公子,这是我的好友云沂。”
“云沂,周公子身体虚弱,我送他回斋舍,再回来找你。”
云沂阻止道:“且慢,瑶儿妹妹,你这也太不小心了,这周公子既然是书院的学子,你去这男子斋舍,实在不方便,不如我送他过来就是。”
“你觉得呢?周公子。”
云沂声音暗带着威胁,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周怀渊。
同为男子,云沂明白周怀渊看上官瑶眼里的神情,那是看心悦之人的眼神。
上官瑶相貌品行无不是上品,可这位周公子,他听上官府的下人说,不过是个落魄的穷书生,也敢肖想瑶儿妹妹,实在是妄想!
周怀渊心中恼火至极,恨不得一剑斩了眼前碍事的男子,不过想过身旁的上官瑶,他只是淡淡地扫了云沂一眼,点了点:“没错,那就有劳云公子了。”
云沂展颜一笑:“不有劳,我与瑶儿妹妹青梅竹马,瑶儿妹妹的事就是我的事,周兄不必介意。”
上官瑶点了点头:“那就有劳云大哥了。”
云沂一把周怀渊拽起来,把他的胳膊架在肩膀上,扭身道:“瑶儿妹妹,我先送周兄过去斋舍,一会儿再去拜见山长。”
原本应该是由上官瑶将他送回去,偏偏被云沂这臭小子搅了局,周怀渊黑着脸,任由云沂扶着,却是暗地里加大了力气。
等到云沂将周怀渊扶回斋舍,他已经是气喘吁吁,满头大汗淋漓,腰酸背痛几乎不能站稳。
云沂直接瘫坐在椅子上,嘲讽道:“周公子,你这也太重了吧?幸好是我送你回来,要不然,瑶儿妹妹身边的侍女哪能把你给扶回来?”
周怀渊皱了皱眉。
茂英恰好带着大夫进来,这大夫鬓发斑白,他抚摸着胡须走向云沂:“这位公子,看你这脸色虚弱的模样,快让老夫摸摸脉。”
云沂满脸怒火:“有病不是我。”
茂英也焦急道:“那不是我家公子。”
老大夫揉了揉眼睛:“老夫年纪大了,老眼昏花,这位公子勿怪。”
周怀渊将手腕放置在案上由着大夫诊脉,冲着旁边的云沂挑了挑眉,漫不经心道:“云公子这身子骨怎么这么虚,这只扶了周某几步路,就成了这幅模样,正好大夫也在,不如也替云公子把把脉?”
云沂脸色乍变,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大夫把脉开了副药方子,茂英殷勤地送人离开,转身推开门进来。
“公子,我听到这边的下人说您找我,还因此迷了路,属下真是罪该万死。”
茂英心里这么说,心底却乐开了花。
周怀渊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慢斯条理地喝了口茶,然后将茶杯握在手里,没有说话。
茂英却忍不住心中的喜悦,高兴道:“公子,属下没想到您这么惦记着我,属下真是三生有幸。”
周怀渊道:“茂午呢?”
茂英这才正了正神色:“属下刚联络了他,茂午三日前入书院做了后花园的花匠,他说现在不方便过来,等晚些时候便过来。”
周怀渊眼里冷漠至极,茶杯捏在手里,直接化为了粉末:“云沂,找死!”
周怀渊从来没有叫过上官瑶那么亲密的称呼,而那云沂倒好,左一个瑶儿妹妹,右一个青梅竹马。
实在令人恼怒至极!
“吩咐茂午,那个云沂,不要让我再看见他。”
茂英小心翼翼地抬头瞥了一眼自家公子,斟酌言语道:“是要了他的性命吗?属下马上去办。”
他刚走出去两步,周怀渊就又开了口:“算了,不用伤了他,只让他近几日不能出现在瑶儿身旁即可。”
茂英若有所思地离开,脑袋里昏昏沉沉。
——瑶儿?
自家公子这是在说上官小姐吗?这称呼,不会太过亲密了些吗?
——
另一边,听到云沂愤愤不平的抱怨,上官瑶笑了笑:“周公子或许是好意,云大哥也不必恼怒,还不如饮杯茶清清火气。”
云沂端起案上的茶杯抿了一口,告辞道:“瑶儿妹妹,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你记得参加三日后的清谈宴。”
待云沂离开,清絮才疑惑道:“小姐,这周公子的身份,是不是有问题?”
上官瑶道:“此事是颇为蹊跷,为什么在书院的路上,独独咱们撞上了周怀渊,实在奇怪?”
更何况,前世的时候,她根本没有在书院听说过周怀渊这个人。
要么是周怀渊这个人普通至极,在书院中并无人留意;要么是这个人身份有诈。
若是前者,只看周怀渊的容貌举止,前世若是此人在书院,她便不可能不知道他。
那这样看来,周怀渊的身份,实在蹊跷。
上官瑶道:“清絮,清雁回来了吗?”
清絮回答:“应该回来了吧?”
正说话间,清雁推门而入:“拜见小姐。”
上官瑶命令道:“你去查一下周怀渊的身份。”
清雁一身干净利索的劲装,头发高高束起,右手握着剑柄道:“奴婢遵命。”
上官瑶换了件浅色的裙子,又休憩了片刻,便去清禅院陪着祖父祖母一起用晚饭。
上官老夫人夹了颗丸子到她碗里,笑道:“瑶儿,我听说今日你同一个公子一起回来的?”
她这孙女,性子冷情得很,除了云家的云沂,倒是难得见她接触什么男子。
上官瑶的父母远游在外,常年不着家,她的婚事,自然被老夫人惦记着。
上官瑶微微一笑:“是我们来书院的路上,马车不小心撞上了周公子,正好同是芜山书院的学子,便一同过来了。”
老夫人笑吟吟道:“那你还把那件白色狐狸毛大氅送给了他?”
上官瑶淡淡道:“周公子衣着单薄,我那件大氅不过是借给周公子穿一下而已,祖母你别胡思乱想。”
老夫人看着自己的孙女,但笑不语,转头道:“你看你这个孙女,老身不过是问几句,便说我是胡思乱想。”
老太爷夹了一筷子菜到她碗里,笑呵呵道:“瑶儿这不是怕你误会吗?你别光说话,尝尝这道菜,咱们府上的厨子手艺见长,入口即化,实在美味。”
上官瑶这才缓缓松了口气。
入夜前,清雁悄无声息地返回清风轩。
上官瑶刚沐浴,湿漉漉的头发披肩,水汽氤氲下眉目间柔和了几分,澄清若水的眸子散去寒冰,多了几分柔情。
屋内火炉热烘烘的,她只是穿了件轻薄的单衣,露出一片白皙圆润的柳肩。
清雁上前替拉了拉单衣,遮住了她圆润的肩膀,关切道:“小姐,夜深天凉,您小心着凉。”
上官瑶淡淡一笑,把手里的书搁置到案上,轻描淡写询问:“查得怎么样了?”
清雁道:“奴婢去了趟城里,询问了几人,都说这周公子是近几日才来的清乐镇,以前从来没有人见过他。据说周公子刚来清乐镇的时候,衣着华贵,只是颇为狼狈,像是在躲避什么追杀。看来这公子的身份,实在令人疑惑。”
——姓周,近几日才来清乐镇?
上官瑶思附良久,吩咐道:“把京城近几日的邸报取来给我。”
清絮马上去了书房。
片刻后,清絮捧着一大摞厚厚的邸报进来,递给上官瑶:“小姐,这就是这几日的邸报。”
上官瑶扫了几眼,瞥见一处,若有所思。
——户部侍郎周谨虚构证据,弹劾摄政王十大罪状,证据确凿,已然伏法。
俞国刑法,并无满门抄斩之说,若是户部侍郎周谨获罪,他的家人,或还尚存于世。
“这周谨,可有子嗣?”
清絮插嘴道:“小姐不知,这周大人的事,可是闹腾得满城风雨,据说这周大人刚直不阿,两袖清风,不想却被这奸王所害,他的夫人听到这个消息后当日便在府中自缢身亡,他还有个儿子,据说也是风度翩翩,可惜现在下落不明。”
清雁道:“那这周公子,会不会就是周大人的儿子,他来咱们这芜山书院,就是想躲避奸相的迫害。”
上官瑶淡淡道:“或许便是如此,不过这还要看明日,若是周大人家的公子,咱们可要多照料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