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神》司徒流筝

8、引导（3）

　　想明白这点之后，誓神就打算摆正自己身为造物主的位置，决不随意再去影响人的成长。也正因此，在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誓神就忽然间从他的眼前消失了，只留下一个他还傻头傻脑地站在站在那儿，看着虎头狮身蛇尾的怪物正用锋利的牙齿撕扯着黑马的身体。
　　失去了誓神的人也不知道是因为被眼前的状况吓得不由得恐慌万分，还是因为担忧誓神。他站在那里四处张望，嘴巴里咿咿呀呀地胡乱叫着。他像是在呼喊誓神的名字，在喊她出来。可是他却不会说话，只是胡乱地发出声音。
　　而这些声音并没有唤回离开的誓神，反倒是引起了埋伏在河岸边草丛里另外一些野兽的注意。
　　人并不知道，这一片河域是野兽们捕猎的地方。由于这里水草丰美，时常会有成群结队的食草动物出现，所以这里也就成为了猎食者的天堂。
　　在他还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有三只狼头狐身动物朝他靠近了。它们一步一步的将人围拢在中间，打算一齐捕杀。
　　人虽然不知道这三只东西为什么要把自己围拢起来，但是从它们俯低了身子，眼中透露出凶光，他似乎就明白了什么。
　　他的手里还握着之前誓神给他的木棍。
　　木棍的一头是尖的，大约有两米多长。打磨的很光滑，也很锋利。
　　他一直把它当做玩具，骑在牛羚的背上高高举着。可是这一刻，他似乎也懂得了这不仅仅是一种玩具，同时也是一种武器。
　　所以在三只野兽向他扑来的那一瞬间，他立即转身，挥动了手中的木棍，用锋利的一头刺戳着。
　　那些野兽也是狡猾，纷纷避开他手中的木棍。又见他反映虽快，但无章法，只懂得顾全上面，把双脚露了出来。那三只野兽立即分工合作，两只佯攻吸引人的注意，另外一只不断的围绕着人打圈。只等着人的脚步一停，那只野兽就纵身扑上去一口咬住了人的小腿。
　　顿时，血流如注。
　　从出世以来，这是人第一次感觉到痛苦。
　　他痛得大叫，发了狂，手中的木棍直接往下刺去，刺穿了那只野兽的肚皮。
　　但另外两只见状，立即跳了起来，一左一右咬住了他的手臂。
　　他痛得厉害，可在经过有史以来第一次杀戮之后，他原本因痛而发狂的情绪倒是平稳了下来，可是杀气却因为那两只野兽的攻击越浓了。
　　若是此刻誓神在这里，她比然是不会相信眼前这个像恶鬼一样的人是她创造出来的主宰者，与之前那副天真无邪、不谙世事的样子全然是大相径庭了。
　　人一用力，甩开了那两只咬住自己的野兽。将那根木棍从野兽的肚子里拔出来，连带着血液和内脏。他在刚把那两只野兽甩出去的那一刻，就飞快地将两只野兽戳死了。一只是刺穿了它的左眼，另一只则是刺穿了后背。
　　血腥味，在这个草原上越发的浓郁了。
　　不远处虎头狮身蛇尾的怪物还在吃着黑马的肉，它时不时抬头看向人，却没有起来进攻的打算。它似乎察觉到了人身上那种属于黑暗深处的杀戮之气，狡猾的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大快朵颐地吃着自己的午餐。

　　人带着三具动物的尸体回来了，一身的血和伤。他看见木屋的第一时间，就是寻找誓神的影子。他想把这些东西给誓神看，他知道这一些一直都是誓神想让他做的。他想让她开心一下，这样或许她就会不再突然之间离开。可是他把木屋前前后后都找过了，始终没有找到誓神。
　　他知道，她离开了。
　　去了哪里，他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才能找到她，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在那里。哪怕他跟着誓神走过这片土地的千万角落，去过最深的海，去过最高的山，可是那都只是在黑暗中。
　　除了黑，他什么也不知道。
　　所以最后，他选择在这里等她回来。
　　至于她会不会回来，他也不知道。
　　可是除了等之外，他似乎没有别的办法了。
　　就这样，日复一日的漫长等待开始了。人住在木屋里，过了第一个属于他一个人的秋天。然后当第一片雪飘落的时候，他迎来了第一个冬天。
　　由于冬季的原因，果子变少了，到最后彻底就没有了。人开始捕猎，用誓神留给他的木棍刺杀那些比他弱小的动物。可是随着冬季越来越长，弱小的动物们也开始减少了，反而是那些大型的食肉动物开始增多了。
　　人有一次在林子里遇见了夏季在河边捕猎黑马的虎头狮身蛇尾的怪物，那只怪物显然也是出来捕猎的。它也看见了人，并且想要吃他。人看得出它很饿，捕杀的念头会在饥饿之中越来越强烈。
　　可是最后，那只虎头狮身蛇尾的怪物并没有冲上来。
　　它走了，转过身，晃了晃那根蛇尾，消失在了被白雪覆盖的森林之中。
　　人不知道它为什么会放弃，他倒是挺期待它能够扑上来的，没准这样他就不需要空手而归了。
　　找不到猎物，人饿了两天。
　　终于，他选择杀了牛羚。
　　尽管他现在还不知道什么叫做回忆，什么叫做怜悯，可是当用木棍刺穿牛羚喉咙的那一瞬间，他大力的喘息着。停止了一切，仿佛连血液的流速都停下来了。只剩下了呼吸。
　　面对隆冬，他已经不像刚开始那样素手无策了。他学会了在雪晴的时候把吃剩下的肉拿出去风干，然后储存起来。这样子，一只牛羚就足够他吃好几个月了。
　　他将之前动物的毛皮晒干，铺在了木屋里的叶子上。这样，他就不会冷了。或许是因为对牛羚的喜爱，他把牛羚的皮穿在了身上。只有这样，他还能觉得那只牛羚其实还没有消失，一直陪在他的身边。
　　等到冰雪消退的时候，春重新光临了这片土地。树木开始抽芽，飞鸟们扑着翅膀从天上划过，河水变得湍急，一切都开始变得充满了活力。
　　人等到河面上的冰化开了，他就来河边捕猎了。
　　早春，林子里还没有果子。捕猎，是他最好的获得食物的办法。而且他发现，动物的肉其实比果子更能给他提供力量，越不容易饥饿。
　　他开始学着那些捕猎的动物一样蛰伏在草丛里一动不动，只等着河边喝水的动物放松了警惕，他就冲上去，用木棍刺穿动物的咽喉。

作者有话说

　　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顾城的诗——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我想对于人来说，他生长于黑暗之中，但却向往光明吧。至于光明，应该就是誓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