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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章 玄机——简洁篇 ...

  •   翠木重影,草色新绿,垂丝的海棠奋力吐纳着最后的繁绣,空气中残留着晨露的清凉和淡淡的草香,还能隐约听到声声的鸟鸣。我坐在一处花树掩映下的红漆木质长椅上,心中暗奇,明明是喧闹繁华的市中心,竟还有这样一处远离尘嚣般的宁静花荫。
      对面是逸天律师事务所的办公大楼,明亮的玻璃窗反射过来的阳光晃得我睁不开眼。看了看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我长叹一声,低头继续揉我那双快要残废的脚。该死的文舒,还说穿高跟鞋时贴块创可贴就不疼了,我贴了,可脚上的水泡依旧磨得老高。
      一想到朔月现在一定穿着绣花鞋窝在床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我就极不平衡。不知道那块铜镜到底有什么蹊跷,一连几个晚上,我们都对着镜子叽叽喳喳唠叨一大堆却老是抓不住重点,古代王朝,官宦恩怨,还有那句没头没脑的“守身如玉”,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唉!可就算她穿越了,那个叫“尹朔月”的“他”又是哪来的?事情都乱成一团,唯一庆幸的就是,我和朔月还在一起。就算隔着遥远的时间与空间,至少还可以每天看到彼此。
      无论如何,饭总是要吃的,要吃饭就要找工作。唉!都不知道这是今天第几次叹气了。朔月倒好,跑去当什么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了,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就业大军里挣扎。就算她比较悲惨被包办婚姻,至少也吃穿不忧,哪像我,再找不到工作,就真的只剩下喝西北风的份了。唉,为什么我这么倒霉!
      “第九次了!”耳边传来沉厚而富有磁性的声音,打断了我的长吁短叹。
      “什么?”我偏头寻去,却见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人,神采清矍,目光洞明,舒展的眉宇间透着几分沧桑又几分豪气,额上皱纹不深,发间却闪着缕缕银丝,想是上了年纪了吧。
      “从我注意到你开始一直到现在,这已经是你第九次叹气了。”见我皱眉,他指指我的高跟,“穿高跟鞋有那么痛苦?”
      眼前的人上身着淡蓝色棉质套头衫,下身银白色运动裤,微挽的裤脚下露出雪白的耐克鞋,休闲却不失儒雅,脖子上还挂着一条毛巾,大概是哪家退休没事干刚晨练回来的老伯吧。唉,看来跟这种人是说不明白了。
      “这可是第十次了!”那老伯扯过毛巾在脸上慢慢擦拭,还不忘提醒我,“年纪轻轻的,哪就有那么多的感慨!”
      我撇撇嘴:“像您这样每天穿运动装跑跑步、走走路,连西装皮鞋都不用穿的,怎么知道高跟鞋的恐怖。”
      “哦?是吗?”他仿佛也来了兴趣,一屁股坐在我身边,笑问,“说来听听,怎么个恐怖法?”
      “您看这鞋跟,足有七八厘米,又那么细,一不小心就得从上面摔下来。”我吐吐舌头,夸张在鞋上比划,“还有前面也是,就是这儿,下坡的时候磨的最难受了。”
      他眯起眼睛,摇摇头说:“可是你们现在这些女孩子啊,不就是喜欢这种鞋子嘛!”
      “谁稀罕这破玩意儿!”要不是心疼买鞋那几百块大洋,我早把它们丢垃圾桶里去了。
      “那你还要穿?”他也偏过头来,揶揄道,“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嘛!”
      “还不是为了面试!那些用人单位就喜欢说我们一身书生气!尤其律师事务所!”我瞥向对面“逸天律师事务所”的招牌,忍不住“切”了一声,“听说那些大律所要求每天必须西装革履,男的领带不许带褶子,女的高跟不能低于八厘米。还不是只讲究外表不注重实质,只把女人当花瓶!”
      那老伯听了我火药味十足的话也不着恼,倒是摸摸自己隐约现着胡茬的下颚:“这么说夸张了吧。毕竟无论你从事什么职业,服饰和谈吐都会影响你给别人的第一印象。”
      “那也用不着这么形式主义嘛!”见他不以为然,我抱怨之声更甚,“尤其现在经济不景气,到处都在裁员,找工作比找对象还难。用人单位把条件放的老高,薪水却开得比旧社会的劳工还低。不信随便您去人才市场看看,现在的人力资源都没有菜市场上的猪肉值钱!”
      他依旧温文的笑,却没接答。我这才反应过来,只得再叹气。唉!我跟一个素不相识的老头说这没多废话干嘛。
      “算了,说了您也不明白,我要去面试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一手遮住有点刺目的阳光,咬咬牙站起来,姿势狼狈的向办公楼走去,小声默念,“今天一定要把自己卖出去!”忽然想起来,又转身打了必胜的手势,“老伯,祝我好运吧。”
      只是,半小时后我走进逸天的会议室,看见对面一身熨帖的名贵西装,笑眯眯的看着我的主考官,还有他面前的“麦天圻”三个字时,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麦天圻!
      从前上课时民诉李教授不止一次提过他的这位至交。逸天律师事务所最大的合伙人,年轻时曾在一起震惊全国的大案中为一个沉冤的死囚翻案,一举成名。后来一手创办了逸天,凡他手上的案子,鲜有败诉。现如今其事业可谓如日中天,但已过不惑之年的他却少再亲自接案。逸天在规模上虽未跻身本市四大律所,却正因为他的存在,在业内依旧享有很高的声誉。
      不惑之年,就是才四十多岁了……那我刚才叫他什么来着……
      老伯……
      还有那堆长篇大论……
      欲哭无泪。我终于知道什么叫做言多必失了。

      “然后呢?”一个人在宿舍便愈发懒得亮灯,柔和的月光透过玻璃窗照在我此时郁闷无比的脸上,铜镜放在枕边,朔月的声音从遥远的时空幽幽的传来。
      “什么然后?”我有气无力的应着。半夜三更对着面铜镜煲长话粥,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吧,幸好宿舍只剩我一个人,否则肯定被人拉去精神病院。不过,只有我一个人……这气氛也确实有够诡异的。
      “废话!当然是问你到底面试上了没啊?”不用看,我用脚趾头都能想象出她现在臭着脸的张牙舞爪样。
      “唉,”我翻个身将脸埋在枕头里,“你说我怎么那么倒霉呢!”
      “啊?又被刷了?你也真是的,就算不会看年纪,也不能见人家有白头发就随便叫老伯啊!”朔月恨铁不成钢,不过还是拼命压抑住声音,搞的我也跟着一起神经兮兮的。这几天我们也聪明不少,知道她房外有人监视,至少不会再大呼小叫了。
      “谁说我被‘又’被刷了!”这个死女人,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那你到底在郁闷什么啊?”
      “唉!”又是一声长叹,“面试过了,可是……”
      可是……
      面试混的浑浑噩噩,我甚至都不记得被问了什么,怎么回答的。谁叫我要死不死偏偏往枪口撞呢,算了,工作再找就是了,总还不至于饿死。想到这反觉释然,正欲出门,却冷不丁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
      “你什么时候能来上班?”还是那个沉厚而富有磁性的声音,说话的人眼底没有一丝波澜,让人猜不透,读不懂。
      “啊?”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试用期间薪水不会很高,通过司法执业资格考试后,直接注册实习。如果没意见的话,明天就来上班。”他拾起一打资料在桌上顿了顿,闷闷的声响在沉寂气氛中显得有点突兀,“你还有问题吗?”
      “明天?”这才意识到周围各色的目光正纷纷靠拢而来,我突然一个激灵,“没……没问题……”
      “那好,明天先来我办公室一趟。”麦天圻欠了欠身,又看似漫不经心地补上一句,“还有,特批你可以不穿套装和高跟鞋……”
      “什么?”我又傻在当场,第一反应竟是,那我穿什么啊?
      “哈哈……”话还没说完,朔月欠扁的笑声就已经止不住的往我耳朵里钻了。
      “亏你你还笑得出来!没良心!”我霍的坐起来,盯着镜子里笑得几乎喘不过来的朔月,好歹也换了古装改了发型,被人家称作“小姐”,居然还是一点端庄样都没有。
      “好了不笑了”,她正了正色,又问,“那你打算明天怎么办?针织衫配牛仔裙?不错不错,刚好是你平时的风格,哈哈……”
      “你想让我第一天上班就被人家当成送外卖的啊!”
      “这有什么,反正你们老板金口都开了。”
      “我可不想拿我的饭碗开玩笑!”就算这金饭碗来的有点乌龙,可至少我也不用担心会饿死了。我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又重新倒在床上,“你这几天干嘛呢?怎么不像前几天那么大动静了?”
      “天天被锁在房里,我还能干吗?”我不得不佩服,这种时候,她竟还能这般气定神闲。
      “哎,你不是真的想在那鬼地方嫁人吧。我不管,说好了我要做你伴娘,当你儿子干妈的!”她这么不明不白的嫁了,那我怎么办!
      “拜托!你这哪儿跟哪儿啊!”朔月一副服了你的表情,“放心啦,我哪有那么容易就范,正想办法呢,嘿嘿。”
      “那你想出法子没?”这几天听她说,那尹府也是个有权势的,又怎会轻易让待嫁的女儿逃婚落人笑柄。
      “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办法也会有的!我可不想还没回现代就先被扣上个‘已婚’的帽子。”她还是自信满满,“不过也奇怪,这小姐居然和我同名,你说这是不是冥冥中的注定?”
      换了从前,我肯定要笑她净会瞎扯,可此时竟鬼使神差的“嗯”了一声,尤其听到她那句“回现代”时不由得心里一酸。
      回现代……是这里吗?可是,这里真的是我们的那个“现代”吗?
      “你说会不会是那个真正的尹小姐穿越到了现代你的身上?”话一出口我自己都不禁打了个冷战,怎么说的跟聊斋似的。
      “那她怎么会知道我们过去的事,而且还……还变成了男的?!”她鼓着腮瞪我,嗔色中还带了几分委屈。
      “好吧当我没说。”这几天每次一提这边的男“朔月”她就是这副讨债的表情,我只能识趣的闭嘴。
      “对了简洁,最重要的事差点忘了!”她这突来的一声,吓了我一跳,“你别忘了帮我盯着我一直在追的漫画和小说,有了更新记得给我讲啊!”
      我彻底晕菜:“拜托!你那脑袋里面都在想什么啊!”
      “想什么?当然是那些小说漫画什么时候完结了!《木槿花西月锦绣》啦,《庆熹纪事》啦,《柯南》啦,《吸血鬼骑士》啦,《Tsubasa翼》啦,银……”她倒是数的津津有味,就是不知怎么突然顿了下来。
      “怎么,多得你都想不起来了?”
      “简洁,《Tsubasa翼》!”
      “真啰嗦,我记住啦。”
      “我是说,次元穿梭!”声音又抬高了几分贝,她也不怕被门外的小丫头听见。
      “这个我也知道!”我打着哈欠,“放心,我帮你看就是了。亲爱的,困了,我明天还要上班呢。”
      “那你早点睡吧。”她叹了口气,声音低了下来,“反正我也就是胡乱联想。”
      窗外依旧月影缀缀,耳边朔月的声音越来越轻,模模糊糊,竟像喁喁的梦呓……

      与勤德办公楼的高档雕漆红木,却处处透着高贵的压抑感不同,逸天律师事务所开放式的办公大厅,布置的是浅淡的胡桃木色桌几,简单质朴仍不失典雅脱俗,装饰四周的大丛绿色盆栽也随意中见独具的匠心,三面全玻璃幕式的落地窗,外面隔着尽收眼底的都市繁华,竟似有种恍若隔世的宁静与淡泊。
      而我此刻正站在主任办公室的门前,底气不足的敲门,在听到里面那声“请进”后,惴惴的推门进去。
      主任室很是宽敞,布置却不奢华,最醒目的什物便是立在落地窗边的淡漆仿古式书橱,里面塞满了各色的书籍。逸天的传奇老总此时正坐在米黄色的靠椅上,墨蓝色条纹的西装外襟微敞,露出整条打的一丝不苟的银灰色领带。面前宽大的办公桌上,一株白瓷花盆将养的仙人掌分外显眼,翠绿宽厚的茎干不甚挺拔,线条却分外分明,上面缀着的密密的茸刺,在阳光下晶晶发亮。
      “它叫小如。” 麦天圻指了指前面的椅子,示意我坐下,见我一直盯着那盆刺头,便饶有兴致的解释,“‘如如不动’的小如。”
      “啊?”如如不动?什么东西?
      “怎么穿的这么正式?”他没有理会我的一头雾水,反倒上下打量起一身藏青色套裙的我,一脸戏谑,“我特批你不必套装高跟鞋,怎么你自己反倒愿意做花瓶了?”
      “呵呵……”回过神来,我只得讪讪的干笑,“呃,那个,穿的正式也是对人的尊重嘛,尤其,逸天这么大的律所,总得给客户留下好印象。对吧……”
      “这么会诡辩!话都被你说尽了,我倒是左右都没理喽。哈哈……”麦天圻的语气调侃,却没带半分的嘲讽。
      我还是心虚的不行:“麦主任……”
      “言归正传。”他倒不甚在意,敛了笑颇有点严肃的说,“昨天我也说了,试用期你只能拿最基本的工资。律师这一行,想执业不难,要出头却也不易,逸天也只能给你提供一个平台。在这里,会有人带着你入行,但之后的路还得自己去闯。”他抬眼,见我点头如捣蒜,又继续,“年轻人多看多听,什么时候,学习都是第一位的。”
      我仍旧重重的点头:“我会努力的!既然选了这条路,就不会半途而废。谢谢麦主任的提点。”
      “这会儿又谦虚起来了?”他微蹙了蹙眉,“我倒觉得,还是你叫我‘老伯’的时候比较亲切啊!”
      我一脸黑线,小声嘀咕道:“您老不会这么记仇吧,我那时候哪知道是您呐……”
      他闻言又哈哈笑了起来,惊的我一身冷汗:“你昨天那眉飞色舞挥斥方遒的气势哪去了?”转而朝我眨眨眼,“我也是法大毕业的,算起来我们也是校友了。不过,老麦我可没你说得那么老!”
      “老麦?”
      “对咯!”他笑意更浓,更加让我摸不着头脑,“不过可别在他们面前这么叫,不然我这主任室可就热闹了。”
      我笑应:“哦!”虽然事情不靠谱,不过眼前顽童般的老板,还是让我觉得莫名的亲切。校友么?原来我进逸天,还是沾到法大的光了。
      身后响起了笃笃的敲门声,有人推门进来:“主任,您找我?”
      老麦点头对我说:“这位是容默律师,你昨天应该见过了。”
      来人是三十几岁的女律师,精致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头发严谨的挽在脑后,黑色的正装几乎看不出褶皱,让人觉得冷傲不易接近。应该也是昨天面试的考官吧。
      “容律师,”老麦指指我,“以后你带她吧,你不是正缺助理吗。”
      “好的。”她点头,毫不拖泥带水的说,“那没事我先带她出去了。”
      朝老麦打了招呼,我跟着容律师来到她办公室,那里虽然不大,但是光线却很好。她大致介绍了下目前的业务内容,我初来乍到,也只能尽量消化。
      末了她忽然冷瞥我一眼:“你们这些刚毕业的大学生,心气都盛的很,一心要做大案子,瞧不起小小的助理。如果你也是抱着这种想法进逸天的,那我劝你最好还是把姿态放低。”
      “这点我懂,本科文凭不能代表什么,任何人都是从最基层做起的,我不会眼高手低。”像我们这种既没经验,又没资格证的菜鸟,人家肯用我们做助理就不错了。
      她微微点了下头:“助理的工作也不难,但是琐事很多,用心的话还是会学到很多东西的。律师并不是只做案子的,你理论学的再好,在现实中也可能混不下去。”
      “嗯,我明白!”我赶紧表态,“容律师,我会努力的。”
      “以后叫我容姐就行了。”她拣起桌上的一个文件夹递给我,“这些材料整理好了打印出来,我明天要用的。你先去吧,有不懂的再来问我。”
      “好!”长舒一口气,这个容姐,看来也是个随和的人。
      “等等!”我正欲转身出门,却被她叫住,“你叫什么来着?”
      “简洁。”
      “嗯。”容律师已然开始低头办公,再开口时语气没有一丝波澜,“我不管你是不是法大毕业的高材生,也不管你是靠什么关系进逸天的,不过既然做了我的助理,就得脚踏实地。试用不合格,或者今年没通过司法考试的话,一样请你另谋高就。”
      我无语,退回办公区自己的位子。桌上放着一盆翠绿的仙人球,那是我离开主任办公室之前,老麦给我的,叫我放在办公桌上,还说:“它叫‘小相’,‘不取于相’的小相。”
      小如,小相,这名字起得还真是……“别致”。
      “哎,麦主任叫你去做她的助理?”隔壁办公桌的女孩突然凑过头来,瞟了眼容律师紧闭的办公室,神秘兮兮的问。
      “是啊。”我伸手碰碰小相的刺,不扎手,它还小着呢。
      “你是本科毕业的?”她继续发问。
      我漫不经心的应:“是啊,法大。”
      “那你就惨咯!”她无比同情的看着我,叹道。
      我狐疑:“为什么?”
      那女孩悄悄压低声音附在我耳边:“她可是我们所里出名的‘容嬷嬷’,对人最是刻薄,尤其是新人,更尤其是,像你这种刚大学毕业的新人。”
      刻不刻薄我倒还有机会领教,不过…… “这跟我哪里毕业有什么关系?”我歪着头,一脸茫然。
      “听说她当年没机会上大学,在律所混了很久还是自学过的律考,到现在还耿耿于怀呗!”她突然想起另一层,又问我,“哎对了,他们不是说你和麦主任关系很不一般的嘛,他怎么没……”见我有点不自在,她自知失言,忙尴尬的道歉,“不好意思啊……”
      “没什么。”我不太在意的摇摇头,想起昨天那些朝我聚拢的各怀心事却又不动声色的眼神,我就已经了然。这女孩倒也像是没心没肺的,要不然也不会还当着面扯出来了。只是现在说自己没托关系走后门估计鬼都不信,我便半开玩笑的叹道,“看来大家是坐实我空降兵的罪名了,连个质证都没,程序显失公正啊!”
      “你也别太在意了,其实大家都还是蛮好相处的。”她反倒安慰我,“只不过办公室里就是这样,尤其是律所。你想想,整天跟罪犯法官打交道,本来就很郁闷了,再没点八卦什么的,那律师们的日子简直混不下去了。”
      “了解。”我是不知那老麦葫芦里想卖什么药,不过也不想越抹越黑,就适时的岔开话题,“估计要是机关办公室,最大的乐趣就是帮人介绍相亲的对象了。”
      这句果然招来她更大的兴趣:“何止机关!你不知道,那些上了年纪的婶婶婆婆,都以此为事业了,我差点成了牺牲品。上次被我三舅妈拉去喝茶,去了才知道她竟然一气儿找了仨人让我见面!”
      我大笑:“那刚刚好,赶上相亲茶话会了!我以前还没见识过呢,场面肯定特壮观吧?”
      “壮观!可我才多大!还没老到嫁不出去呢!幸亏当时我反应快,溜得更快,要不然糗死了。”她悻悻的眨眨眼,继而扯出一脸灿烂的笑,“对了,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叫潘潘,对对,就是潘金莲的潘。你呢?”
      “简洁,简简单单的简洁。”见了她的笑,我也觉得轻松不少,就算有个容嬷嬷,我却不是整天闯祸的小燕子,反正认真工作,谅谁也挑不出刺来。
      律师助理,说白了就是打杂的,端茶倒水,搜集资料,打印盖章,四处跑腿。要是比较惨点,像我这样遇到个吹毛求疵的上司的话,就得再加上几条,随时准备返工,动辄挨批受骂,忍受横眉冷对的白眼。而且很不幸的,这些在我第一天上班就已经都领教到了。
      头昏脑胀的盯着闪闪的电脑屏幕,文档里的字仿佛都变成了小小的蚂蚁,爬的我眼花缭乱。我自认在学校时文笔还是不错的,可就这么个整理资料的活,已经是第三遍被打回来了。
      精英的律师都是人精!那老麦果然也是记仇的主,不就是把他喊老了点嘛,就把我扔给“容嬷嬷”来虐待。
      “看你的眼睛都贴屏幕上了,还是先喝杯咖啡醒醒神吧,要不你第一天就得加班。”潘潘和我年纪相仿,早上一通叽叽喳喳后,我们倒是很快就熟络了。
      接过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呷了一口,浓而不洌,淳中透香,我感激地冲她点点头。
      “怎么样,不错吧?在逸天这半年,我这煮咖啡的手艺也算炉火纯青了,看来就算将来不打官司也不怕没饭吃了。”潘潘资格证倒是考到了,可实习期还没满,没拿到律师执照,所以还是个助理。她上司柳方律师也是逸天的合伙人之一,人倒是满随和,就是一个毛病,嘴刁。无论是喝茶还是咖啡,要求都极高,所以也练就了潘潘的这手本事,现在连我也沾到光了。
      咖啡的热气氤氲在眼前,忽然想起昨晚临睡前朔月的话。头都胀的不行了,小小偷个懒应该没有问题吧。随手联上了网,在搜索引擎一个个敲下昨天她说的名字。
      《木槿花西月锦绣》——暂无更新。
      《庆熹纪事》——还没更新。
      《吸血鬼骑士》——也没更新。
      天!亏得她有耐心去等!
      《Tsubasa翼》——还好,等了三个星期终于更新了。快速看完那短短的十几页,仍觉的意犹未尽。终于又踏上新的旅程了,不知道下次他们会到什么样的世界呢……
      下次会到的……世界……
      我蓦的想起朔月昨晚没有说完的话。
      “我是说,次元穿梭!”

      CLAMP四位大婶说,宇宙中存在着很多并行的次元世界,不同的世界,可能会有长相一模一样的人,但不同世界的人有着不同的生活,不过他们的“根元”(可视为本性、灵魂)是相同的。
      可是……
      “亲爱的,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的情况类似于这种次元穿梭?”
      “没错!”朔月微微颔首,“虽然那只是漫画里的杜撰,但现在想想也有点道理。”
      “怎么可能?!”我连连摇头,“我看你是漫画看多了,要不就是小说写的走火入魔了!”
      “怎么不可能?难道现在的处境也是我编的?”朔月板起脸,“你仔细想想,为什么我所在的这个时代以前闻所未闻,甚至无史可考?为什么你周围很多人都和你记忆里不太一样?”
      我没有作声,她却没等我的回答:“我以前看过类似的科幻小说,所以昨天才突然想到的。总而言之就是,假如真的存在并行的次元空间,那恐怕,不只是我,亲爱的,我觉得……”她瞟我一眼,又咳咳两声,才缓缓道出,“你也穿越了!”
      “穿越?”我不可置信的指指自己,“我?”
      “嗯!我是穿到了一个类似于中国古代的朝代,这没错。”朔月顿了顿,整理了下思绪,“而你穿越到的,是一个在时间与空间上与我们原来世界极为相像的地方,所以周围的人与物才会有所相似,但又总有或大或小的差别。所以就像你记忆里的室友花粉过敏,但这个世界的牧歌却不过敏一样。”
      我张口结舌:“亲爱的……”
      “哎!你干嘛那么盯着我,害我鸡皮疙瘩掉一地。”她夸张的做了个抖胳膊的动作,“怎么,没见过美女啊!”
      “臭美去吧你!”我白她一眼,“不过,你确定这不是你正在构思的新小说?”
      她也毫不客气的回我一记白眼:“你说呢?”见我吐吐舌头不再出声,又沉吟着说,“不过我也是瞎猜的啦。但既然我们可以通过铜镜见面,就说明这镜子是我们这两个世界之间的关联!”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两个世界本来的简洁和尹朔月去哪了呢?”总不会像穿越小说写的那样,是她们死后被我们借尸还魂吧。
      “大概和我们一样,”朔月眉头微锁,若有所思,“由于镜子的牵引,去到别的世界了吧。”
      “也就是说,我们若想回到原来的世界,这面铜镜便是关键?!”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五章 玄机——简洁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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