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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别时圆——简洁篇 ...

  •   细雨如丝,淅淅沥沥。恍惚间,我仿佛置身于一座古代园林之中。金瓦朱阁,亭台水榭,绿荫绣丛几乎触手可及。
      谁?是谁?隔着密密的雨声,我恍然听到有人在嘤嘤的哭泣,寻声而望,却见一个古装女子抱膝蹲在花架下,掩面而泣,雨水顺着细钿玉簪不住的下淌。我走过去想安慰,却无论如何发不出声音,只能静静拍拍她的肩。她抬头,慢慢站起身,手里拿着半片古铜镜。我两眼模糊起来,却觉那铜镜有几分眼熟。揉眼再向那女子望去,只见她两眼红肿,分不清的泪水、雨水顺着双颊流下,那容貌分明是……
      我惊醒,额上冷汗未消。回想刚才的梦境,那女子的名字几乎呼之欲出,现在却想不出是什么,也再记不清她的容貌。只觉得头痛欲裂。
      天已大亮,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挤进缕缕温暖,我这才发现自己是睡在一张陌生的床上。这是哪儿?起身看看周围,依旧茫然,头还是痛的不行。
      这时朔月推门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大瓷杯:“起床了?”
      “这是哪儿?”我讶异的环顾四周,墙壁上贴着大幅的漫画海报和手绘的水彩画“静若处子”,床头柜上零零散散的堆了几本书。湖蓝色的窗帘像是被阳光镀了一层金边,只是看着都会觉得全身暖洋洋的。
      “我的卧室啊。”他笑吟吟的看着我解释。
      “什么?”我蓦的惊起,“那我怎么会在这?”
      他好看的眉毛皱成一团:“难道昨晚的事你都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还是一点印象也没有。我手指扶上太阳穴,想缓解一下头疼。
      他看了我好一会儿,才轻叹一声:“简洁……”
      “干嘛……”我心底升出一种不详的预感,一时间有点呼吸急促。
      “你不会真的忘了吧?”他忽然凑上前来,似笑非笑的表情让我心里发毛,“昨天晚上,我们……”
      “昨天晚上?……”我本能的后退了一步,戒备的盯着他。昨晚做了什么?只记得好像喝了很多很多酒,说了很多很多话,之后……我摇摇痛得像要裂开的头,我拼命回忆……

      几张歪歪斜斜的餐桌,人去之后,只剩一片杯盘狼藉,木杆和塑料布撑起的“天花板”上,几只钨丝灯在夜风里摇摇晃晃,灯光昏黄,可依旧晃的我睁不开眼睛。凝视着杯子里那黄色的液体,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啤酒是这么苦的。
      桌上还东倒西歪的躺着十几只啤酒罐,在那个通宵营业的路边大排档,我轻描淡写的说面试被室友挤下来工作又泡汤了,朔月也只是言简意赅的告诉我姥姥今天出殓了。
      “这么伤春悲秋的,一点儿都不像咱俩的风格!”我甩甩头,举起酒杯豪气冲天的说,“来,患难姐妹,为我们俩又郁闷到了一块儿……”
      “干杯!”他一仰脖,杯子里的酒又见了底。
      毋须多言。不管他到底是不是我认识的朔月,抑或我还是不是原来的简洁,只希望让这一罐罐啤酒能让我们彻底清醒过来。
      看来我真的是醉了,酒入愁肠化泪,又怎么会清醒呢。我闭眼喝下杯里的酒,已然觉得周围的一切开始模糊。
      “哎,你说,”我突然抬头,眼前的他变成了几个影子,怎么都合不到一起,我伸出手指,也不知道指向的是哪个,“你真的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那个尹朔月吗?”
      他玩味着手中的玻璃杯,低声念着:“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据。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闲猜。看看人家李白写多好。”忽又转眸看向我,无不遗憾的说,“简洁,同样是青梅竹马,你说我怎么就那么倒霉遇见了你呢!”
      我又满满的倒了两大杯,端起我的酒杯碰了一下他的,灌了一大口,才撇嘴道:“少来!又是酸掉牙的诗句,你有点创新行不行!”
      他仰头把杯里的黄色液体一饮而尽:“自从小学一年级那年,搬家过来认识了你,我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你胡说!”我白了他一眼,“认识我算你的福气!”
      他不理我,仍然自顾自的说:“你每天上学路上都要逼我给你讲故事,害我一个大男生天天去翻《格林童话》。”
      我反驳:“你干什么都丢三落四,出门去哪都得陪你半路回家取东西。”
      “你出了家门就不分东南西北,带你走过多少次的路也从来不认识。”
      “你从来不守时,每次约好了时间我都还要多等半个小时。”
      “你过马路从来不会左右看,要不是我,不知道你都引起多少次交通事故了。”
      “怎么不说你每天上学都磨磨蹭蹭,害我和你一起迟到,还被老师罚写检讨。”
      “哪一次的检讨不是我给你写的?”
      “你哪次偷懒不练钢琴没求我向你妈撒谎?”
      “最受不了你老是叫我黑咕隆咚、黑灯瞎火……”
      “谁让你老说我还不如叫简单、检验、检讨……”
      ……
      我们像孩子似的你一言我一语,从幼时馋嘴多吃的一块饼干,一直讲到现在耍赖还不肯还的漫画,然后两个人一起哈哈笑出声来。
      一切都如此自然,仿佛重复了多年的习惯一样。
      那样的表情,那样的语气,那样的如数家珍般列举我们之间鸡毛蒜皮的陈年小事,我竟恍然觉得他真的就是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那个尹朔月吧。又或者,我所执著的那些事不过是遥远而模糊的梦呓?也许,一觉醒来,一切就会回复如初了吧。
      是啊,头越来越重,眼前的一切也越来越模糊,好想睡……

      “亲爱的,我们……”他一脸的无辜的看着我,把我又拉回现实,语调怪得害我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你可要对我负责啊。”
      “不会吧……”我小声嗫嚅,只觉得耳根发烫,兀自心跳的厉害。这种事,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吧,可是醉后的事我偏偏又都不记得了。难道我们真的……我心里乱作一团,不想抬头却碰上了他一脸的坏笑,才突然反应过来,一拳捶在他胸口:“负责个头啊!什么乱七八糟的!死朔月,你居然敢耍我!”
      他哈哈大笑出来:“这样我就放心了,还好,智力正常。”然后把手中的瓷杯递给我,“宿醉的感觉不好受吧?解酒茶,快喝吧。长这么大还第一次见你那么喝酒,那架势,够吓人的!”
      接过浓浓的茶,呷了一口,我不禁皱眉,好苦。
      他却不容分说硬要我全部喝完,才接过杯子:“没有酒量还好意思喝那么多,你呀!害我半夜背你回来,被你吐了一身,在客厅沙发上蜷了一夜不说,还得早起给你煮解酒茶……”
      “那这到底是哪啊?”我打断他喋喋不休的抱怨。这地方,我虽没来过,却也嗅到了些熟悉的味道。
      “我新租的公寓啊,你不是一直说想来看看吗。怎么样,不错吧!”他转身拉开窗帘,大把大把的阳光洒进来,照得我眯了眼睛。
      想起昨天种种,我有些发窘:“昨天的事……谢谢你了!”
      “跟我说这个?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客气了?”他挑挑眉,扯开大大的笑脸,“好兄弟嘛!”
      “是好姐妹!”我不失时机地更正。
      “现在这样,姥姥也应该放心了吧。”他忽的有点伤神,随即叹了口气,“你呀,就是什么事都喜欢自己胡思乱想,像昨天那样哭一场,醉一场,我反到放心不少。”说着,他有点宠溺的揉揉我的长发。
      “哎哎哎,别老仗着你比我大二十几天就倚老卖老!”我笑着拨开他的手,迎着阳光的方向伸了伸懒腰。
      “酒醒了,心情也好了,该吃早饭了吧。”他躬身站在门口,作出个“请”的姿势。
      这才发现他身上居然还系着一条绣着流氓兔的围裙,我看着他的模样笑的直不起腰:“哟,你居然会做饭?这可是件稀罕事。”
      “那是,煮方便面,绝对美味。就当是安慰你受伤的心灵的大餐吧,嘿嘿,这又一次失业的打击不小吧。”
      “哼,别以为我这么好打发。你不是早签了电视台的音编吗,网络小说也连载的热火朝天,不行,一定要敲你一顿大的!”
      “嗯嗯,你大小姐心情不好,我的钱包时刻准备着呢!”
      “算你有良心!”我大大咧咧的揽上他的肩膀,“那我也考虑考虑发扬下精神,给你保留必要的生活费用,不至于下餐饭喝西北风好了!”
      “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咯?”
      “客气什么,咱俩谁跟谁呀!”
      是他吧,就是他吧!我在心里对自己说。所有的话都不须经过思考就可以脱口而出,那些微笑的、调侃的、关切的、凝重的眼神都如此亲近又熟悉,维系了十六年的默契,应该就是这样的吧。但愿一切都是一场恶梦,现在天亮了,心情也应该晴朗起来了吧。
      我正欲转身出门,却无意间看到床柜上有一个什么东西,在阳光反射下闪闪发亮。
      “铜镜?……”话一出口,自己都吓了一跳,为什么我会知道那是铜镜?可潜意识里,又似乎分明就是知道那是铜镜!
      “铜镜?”他一愣,随即莞尔,“你说这个啊?就是上次去云顶峰时捡到,被我们掰碎的那个。对了,你那半边呢?”
      “扔了……”
      “扔了?”他皱眉,随即又无奈的耸耸肩,“遗憾啊,我还打算跟你破镜重圆呢……”
      我接过镜子仔细端详,没听清他后面说了什么。那铜镜似是一件古物,可颜色却并不古旧,背后的雕花也清晰可见,中间刻着的奇怪文字,也随着镜子从中间硬生生地断开。翻到正面,怔忡的看着镜子里有些失神的自己,蓦的想起了刚刚的梦,雕廊画栋,罗裳女子,还有……我一惊,话竟不受控制的出了口:“这个……能给我吗?”
      “看你老是这样,自己的扔了反来抢我的。”本是微笑着打趣,却无意间瞥到我的神情,他怔了怔,“好吧好吧我投降,送你了。”
      我还是出神的看着那半片铜镜,说不清原因,只是莫名的知道,它对我很重要……
      滴滴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才惊的我回过神来。
      “喂你好,我是尹朔月……好,稍等下……”他把手机递给我,“找你的。”
      找我?谁会打他的电话来找我啊?我狐疑的接过手机“喂”了一声,就被那边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简洁,你昨天死哪去了!宿舍里没人,打手机又关机,还好我临时想起来打电话问尹朔月。”
      听着这大嗓门就知道是宝琳,我下意识的把听筒拉远:“什么事这么心急火燎的?”
      “什么事?你不想毕业啦!今天下午要论文答辩你忘了?”
      这下我彻底清醒过来了:“啊,答辩!”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被我忘得一干二净!
      “教授说还有事情要交待,这都几点了?再磨磨蹭蹭的你大学四年就白混了!说你什么好,前天我还提醒你来着……”
      “行了行了!”我赶紧打断她,说了声:“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到!”便挂掉了电话,这着急的当口,哪有空听她的啰嗦。我把铜镜塞进包,匆匆扒了几口方便面,就像门外奔去。
      “简洁,你认识路吗?”朔月在身后无奈的喊。
      “放心,我打车!”我手一挥,就咚咚的下了楼。
      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车方停定,我拉开门刚想坐进去,却不料被后面奔来的一个身影撞倒。重心不稳,我的手重重的杵在了地上,掌心火辣辣的疼。还好头没有磕到打开的车门上,要不准会破相。只是身上的包被甩到一边,东西哗啦哗啦的掉了一地。
      “喂!明明是我先来的!”我据理力争。
      “少罗嗦!”撞我那人只冷冷的扫了我一眼,便一个侧身坐进车,好像一切都是理所应当,居然连一句抱歉的话都没有!
      “讲不讲道理啊你!先来后到懂不懂?”我抬头怒视,却见那人圆目方脸,面相很凶,额上一道不浅的疤痕,在暴起的根根青筋上一动一伏,我不由得心中一悸。
      “这个认得不?”他反倒伸手指指额上的刀疤,极不耐烦的哼了一句,“丫头,你最好让开,别挡了四哥的路!”随即啪的一声关上车门,说了句“开车”,便扬长而去。
      天!这是什么世道啊!大街上居然还会遇到这种野蛮人!我憋着一肚子的怨气,一件件的拾起散落的东西。半片铜镜刚好掉在了刚刚那辆出租的正下面,轻轻拭去上面的土,我叹了口气,还好没被车轮碾到。
      站起来很没形象的叉腰站在路上,那辆车早就没影没踪了,我还是不甘心的朝它消失的方向连踢几脚。哼,野蛮人,最好你下车就撞到电线杆上!
      “小心!”一声惊呼传来,我感觉胳膊被人用力一拉,就被拽到了一边,踉跄了几步,虽然没有摔倒,却险些撞到拉我的人身上。还没来得及感慨今天是个什么倒霉日子不是被撞去就是被拽来,一辆汽车就风也似的在身边驰过,惊的我一身冷汗。
      “小姐,站在马路中间很危险的,尤其……”惊魂未定间,拉我的人皱眉道,只是话说了一半却顿了顿,像是在揣摩措辞,“呃……像你刚才……那样……”
      那样?不就是要说我刚才的样子很丢人嘛!我从鼻孔里哼了句:“谢了。”便淡淡的甩开他的手,呲牙咧嘴的揉了揉刚才被拽的生疼的胳膊,都懒得打量他的脸,只是朝着刚才的车离开的方向跺脚。
      谁知道今儿是撞了什么邪了!以前朔月总是感叹说,像我这种在车流涌动的马路上都目不斜视的人,能活到现在真是奇迹,看来我确实是和这种现代的交通代步工具八字不合。不行,没时间在这埋天怨地了,我可不想论文被毙掉!
      “你没事吧?”正琢磨着得快点坐车回去,就发现一只大手在我眼前晃来晃去。那个人大概是见我半晌不出声,以为我被吓傻了吧,所以出声抗议我竟无视他这么一号“救命恩人”的存在,“是不是刚才伤到哪里了,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你管!”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好像他不是刚才救了我的“恩人”,而是所有倒霉事的罪魁祸首。这不能怪我,谁叫他好死不死的非出现在我又气又急的时候!
      转身又叫了辆车,直到发动机的声音再次响起时,我无意间瞥到了观后镜中渐渐远去的似乎还不明所以的那个人,才不禁失笑,怕是在他眼里,我也够“野蛮”的了吧。算了,还是我的论文要紧。

      “我回来了!”推门时习惯性的脱口而出,走进宿舍却只有自己的回音。我哑然,是啊,哪里还会有人再听呢。上午见到宝琳的时候她就告诉我牧歌昨天就已经收拾东西搬出去了,现在宿舍里只剩下三张空荡荡的床,还有一个孤零零的我了。
      冲完热水澡,我打开电脑,又开始了漫漫的求职路。简历一封一封的投出去,却大部分都石沉了大海。每当这个时候我都特别仇恨我们那只认得升学率的高中,当年是谁糊弄我说法学是热门专业来着!更是无比嫉妒朔月当年选了广院的音响导演专业,还没毕业就签到的电视台。如今是个大学都有法律系,原来的法学精英教育彻底沦为了普法教育,结果我们正牌政法大学的就业率反倒不如那些二三流大学的法律系。悲哀啊,原本还是天之娇子的我们,转眼就要给那庞大的那失业大军添砖加瓦了。
      我才扼腕叹息着按下电子邮件的发送按钮,右下角的□□突然跳出了一个对话框。
      “答辩怎么样?”是朔月发来的在线信息。
      “拿毕业证应该没问题了吧。”我飞快的打字,“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线的?”
      他呲牙奸笑:“嗯,你隐身的嘛!”
      我连打几个叹号过去:“难道,你的□□是传说中的传美版?”
      朔月“嘿嘿”笑了几声:“不是,我的是狂人版!”
      “无聊!”我言简意赅的评价。
      “工作找怎么样了?”他不以为意,又问我。
      “唉,郁闷!我比今年误入股市的股民还郁闷!”一提到这个我就一肚子的苦水,“你说我怎么就那么生不逢时呢,这年头,随便你到网上去看看,连个餐厅服务员都得竞争上岗!”
      他倒是一点都不客气:“谁让你最开始眼高手低来着,这下吃到苦头了吧!”
      “唉!”我叹气,“为什么天上不掉金子砸死我,或者掉个金龟婿压死我也成啊!”
      “做梦!”他发来个鄙视的眼神。
      我扔回个白眼:“你怎么这么闲?”
      “闲?我还在加班呢!”他打出了奋斗的表情,“台里的一个节目,后期声音合成。”
      “得得,你们这些有工作的人,别在这刺激我。我下了,你自己慢慢加班吧。”末了我又加一句,“饿了别忘了叫外卖,给人家打工的,用不着那么拼命。”
      关上电脑,把自己重重的甩在床上,我随手拉开了床头台灯,橘色的柔光把我笼罩在房间的一角,越发显出屋子里的空旷,曾经这层楼中最热闹的宿舍,现在怕是最冷清的了吧。闭眼回想四年中我们四个人的风风火火,我刚刚收拾好的心情又有些黯然。
      那时每晚聊天到深夜,早上一起赖床不出操,结果集体被罚绕操场;卫生检查时随便敷衍了事,结果被宿管通报批评,罚做一个月的楼道清洁;文舒刚刚交男朋友时逼他请客,结果疯的忘了时间,回来苦求宿管开门又被她大骂一顿;还有当初有消息说要宿舍大调时,我们还一起敲开了书记的办公室坚决反对……那些嘻嘻哈哈说过的话,定过的约,许过的愿,仿佛还在耳边,只是,如今却只剩了我一个人紧握着过去的回忆,在这里对着空屋子怀念。
      尤其从云顶峰回来后的这几天,事事都真真假假,似是而非,说不出是陌生还是熟悉。想来是我真的精神错乱了,难道周围的世界竟会改变吗?
      随手扯开身旁的包,本是想找出那半片铜镜。今早看到那镜子时,自己就像是受了蛊惑似的,思绪言语都不受控制,心里隐约有种念想,却说不清到底是怎样。可打开包时我不禁愣住了,因为两片半圆的碎镜,居然都赫然躺在里面!
      怎么会这样?今早从朔月那里只得了一块,另一块是怎么回事?想到上午被撞倒的情形,那个时候包里的东西散了一地,难道是那个刀疤男……可他又怎么会有那另一半,我明明记得扔在了望月寨的车站,不会有这么巧的事吧……
      我摇摇头,觉事情越来越蹊跷。
      窗外黑丝绒般的夜空,薄云遮住了本就隐约可见的星星,只剩下如钩的新月,冷冷清清的闪着银辉。我半倚在床上,紧紧盯着手中的两片铜镜。看到镜子背面奇怪的符号,我心生好奇,把两片半圆拼对在一起,仔细辨认,还是不认识,却仍固执的认为,那一定是某种古老的文字。
      翻转到正面,才发现中间裂开的某些细纹竟巧妙的珠联璧合在一起,中间的裂痕也不甚清晰,即使松手也不会断裂。难怪当时轻轻一掰就一分为二,这镜子,本来就是碎的罢。
      窗外的月光点点,床边灯光暗黄,看着镜子中紧蹙眉头的自己,我叹了口气,想来我也该打包搬家了吧,省的再过几天被学校下逐客令。是啊,即使是对于住了四年的宿舍,坐了四年的教室,读了四年的学校,我们也不过如过客匆匆,离去时,依旧如来时一样孑然一身,说是各奔前程,其实不过人走茶凉。想到这,我不禁鼻子一酸,眼眶模糊起来。
      镜子中的我也渐渐模糊,恍然间,却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我一惊,使劲揉揉眼睛,可镜子中得那人竟是越来越清楚。流云发髻,碧玉朱钗,蛾眉杏眼,粉面红唇,分明是古装打扮,可那容貌……
      曾经回想了千遍依然忆不出的面容此刻竟无比清晰。
      “朔月?!”我失声。
      这是怎么回事?就在我似乎已经接受青梅竹马的朔月就是照片中的、大家口中说的“他”时,竟然在这面铜镜里看到了尘封在记忆角落中的“她”!到底谁才是朔月?我又究竟是谁?我感觉大脑越来越混乱,思维一时间都连贯不起来。
      “你……”镜中的女子也是一惊,满脸的惊诧、恐惧,只是,一瞬间,她原本有些空洞失神眼中似乎恍过无数涟漪,既而焕出熠熠的神采,“简洁……”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三章 别时圆——简洁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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