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手册[综]》南极海豹

9、医患关系

　　01.

　　史蒂芬·斯特兰奇是我的医生，也是我的青梅竹马。

　　我在四岁的时候被确诊为自闭症，好在属于少数智力正常的那几个。

　　可即使是这样，我也不能理解普通人的玩笑。

　　我害怕和别人交流，害怕别人对我笑，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但小时候的史蒂芬不一样，他大多时候不需要我的回应，他只是在生气的时候用嘲讽的语气和我说话，恶劣地扬起嘴角，顺便炫耀一下自己的与众不同。

　　你问后来？

　　后来他成了世界闻名的外科医生，而我还在原地打转。我给自己划了一个圈圈，不大不小，刚刚好把我困在我的世界里。

　　直到他踹开了我的房门，手上攥着被我揉成一团扔在垃圾桶里的体检报告单。

　　“肺癌晚期？”

　　我把视线从倒了的啤酒瓶移到了史蒂芬的脸上，我对耶稣发誓，他眼睛里的怒火仿佛点燃了我的每一根神经，令我感到恐惧和无所适从。

　　“talk to me.”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把我从地上拽起来。

　　他用那双眼睛看向我。

　　“你要瞒到什么时候？”

　　他的话是从牙缝里一个一个音节挤出来的，我甚至可以清楚地看见他额头上的青筋。

　　“Talk to me！”

　　02.

　　我想我是喜欢史蒂芬的。

　　但我们就像站在断桥两端的人。

　　我站在这头，他在那头，他不愿意跳过来，而我跳不过去。

　　“为什么不接受化疗。”

　　他现在我面前，站在这个小小的单人病房唯一的窗户前，背着光。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想他一定没有表情。

　　——因为没有希望。

　　他明明知道这一点。

　　我尝试去拉他的手，他没有躲开。

　　他就像一座雕塑一样站在那里，身上还穿着刚从手术室里出来的急救服。

　　“你不相信我？”

　　他挑眉，尾音有些上扬，紧抿的嘴唇透露出他此时微微的不满。

　　“No.”我尖叫出来。

　　而他似乎被我的声音吓到了。

　　“你明明知道的。”我的声音断断续续。

　　这是我第一次痛恨自己的自闭症和严重的社交障碍症。

　　“I. ..I can\'t li..live.”

　　“你可以做的更好。”他打断了我的话，反握住我的手坐下，“我讨厌胆小鬼。”

　　03.

　　虽然史蒂芬这么对我说，但我知道上帝很快就会将我抛弃。

　　瞧啊，在我住院的一个月后，我的母亲因为巨额的医药费抛弃了我。

　　我听见了她和史蒂芬的争执。

　　“您真是愚蠢至极，夫人。”

　　他露出嘲讽的微笑，脸色有些不好看。

　　“那只会让她更痛苦。”

　　“我知道你们一起长大，史蒂芬。”

　　“你是一个医生，不是上帝。”

　　“你救不了她，史蒂芬。”

　　我听见母亲的哭泣和吼叫，在一片慌乱的脚步声中，她的声音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我感受到心脏一震剧痛，我从床上跌落到地上，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呜咽声。

　　耳边响起刺耳的警报声，我努力地睁大眼睛，却再也看不清任何东西。

　　04.

　　我从小就认识史蒂芬，从小就喜欢他。

　　我以为我先人一步，可事实证明那只是我愚蠢的念想。

　　“不要发呆。”小史蒂芬不满地皱起眉头，他用卷起来的书轻轻敲了敲我的脑袋，“放心吧，你已经够笨了。”

　　言下之意就是即使敲了我的脑袋我死去的几个脑细胞也对我造成不了什么影响。

　　我抬头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得了吧，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他收回手，耳朵有些发红。

　　我听见他轻轻的声音。

　　“上帝真不公平。”

　　05.

　　史蒂芬有一个青梅竹马。

　　虽然她不爱讲话，也经常不能理解他的话，还总是喜欢跟着她。

　　但他意外地不觉得她烦人。

　　他用了足够的耐心教会她基础的功课，教会她应该如何礼貌地回应陌生人的请求。

　　why？

　　史蒂芬一直不明白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的小姑娘有着长长的金色卷发，琥珀色的清澈眼眸，白皙的脸蛋上有着小小的雀斑。

　　在史蒂芬见过的人里，她不算漂亮，最多只是身上带着邻家女孩的清纯可爱而已。

　　“史蒂芬？”

　　可就在她用脆脆的声音喊出自己的名字的时候，就在她抓着自己的袖子露出不安的时候，史蒂芬忍不住想要亲吻她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金发。

　　这个女孩只对他说话。

　　她第一个学会喊出的名字也是他。

　　史蒂芬·斯特兰奇不知不觉中把她当成了自己的责任。

　　嘿，那是他的小姑娘。

　　虽然她笨得不可救药。

　　胆小又懦弱，遇到一点点事情就轻易放弃。

　　那也是他的小姑娘。

　　06.

　　“你身上带了零钱吗？”王从楼梯上走下来，询问已经准备好出门的史蒂芬。

　　他摸了摸口袋，掏出一个硬币。

　　“上帝真不公平。”

　　王小声抱怨着，只是顺口一提。

　　但这却让奇异博士停住了脚步。

　　“得了吧，我可不相信上帝。”

　　他露出讽刺的微笑，闭了闭眼，又重新睁开。

　　王摊了摊手，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我看到你用了阿戈摩托之眼。”

　　史蒂芬挥开企图蒙住自己脑袋的披风。

　　“我看到了另一个世界的未来。”

　　那个端端正正坐在书桌前一脸严肃的女孩，尝试着发出声音。

　　她的声音软软糯糯，像极了甜腻的棉花糖。

　　“我喜欢你。”

　　在她成功地把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她的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微笑。紧接着她跳下椅子，抱住那个红了耳朵的男孩。

　　他们有一个孩子，是个男孩。

　　他们经常争吵，虽然总是以女孩的面红耳赤和不知所措结束。

　　他们一生平平顺顺，一直到岁月夺去了女孩的生命。

　　她窝在男人的臂膀里，晒着阳光，海风亲吻她银白色的头发。

　　她停止了呼吸。

　　07.

　　史蒂芬·斯特兰奇的小姑娘在手术室里停止了呼吸。

　　他听见刺耳的警报声，手上还沾满了女孩的血。

　　他低头看了看旁边的表。

　　“死亡时间，2007年10月5日，下午14点零八分。”

　　他平静地走出了手术室。

　　没有人看见他躲到了储藏室里。

　　他摘下了口罩，额头抵在冰冷的墙壁上。

　　他大口地呼吸着，拳头因为用力地敲打墙壁而出血。

　　他最后还是没有哭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