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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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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蒋琏。蒋欣的蒋,爱新觉罗·永琏的琏。
不要误会。
其实我的名字跟这两个人连五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我姓蒋,是因为我爸姓蒋。
我叫琏,听我三舅的老婆的妹妹的女儿说,是因为我爸是个文盲。
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按市井传闻的说法,我爸给我填出生证时,因为不会写字,便随身带了一本常用汉字字典。翻了半天,竟发现有里面有三千个字他都不认识,然后他就在这三千个不认识的字中,随便抄了一个填到我的出生证上。
这听起来实在太不靠谱,因为常用汉字统共才三千五百个。
而我爸——一个中年老鳏夫,当时在人间挣扎了三十多年,未来已知的还要再挣扎二十六年,竟然只认识区区五百个汉字。
这事儿搁你们身上,你们谁能信?
但恰恰就是我,当时竟然他|妈的信了。
可见在我心中,我爸甚至不如我三舅的老婆的妹妹的七岁女儿来得可靠。
同一个逻辑,作为他的儿子,我也相当的不靠谱。
然后这样一想,我觉得我对陆和歌一见钟情,也就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了。
我遇见陆和歌的那一年,二零一四年,日子还算有盼头。
但在那之前——二零一零年,我十八岁,刚刚高中毕业,把高考考得稀烂。成绩下来的时候,我的所有亲戚都很激动,怕我冲去学校跳楼。但其实他们都担心错了。我意识到我是gay里gay气里的那种gay时,曾经有过做高空坠物的梦想。但当时我没能实现它,那日后也就不大可能有机会实现了。
今年春天死去的一粒种子,难道再等一年,它就会在下个春天活过来吗?
我在考场上不会做的那条辅助线,难道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就会画了吗?
我觉得这些都是同一个道理。
所以像我,那个时候就比较怕我爸跳楼。不过还好他没有。不然我刚一出生就没了娘,十八岁一成年又没了爹,那简直就是坐实我命中带煞,克爹克妈的谣言了。
总之我爹没急着去找我妈,给了我一个破除封建迷信的机会。
对此,我很高兴,也愿意相信他也很高兴。
至于我家亲戚高不高兴,我就没什么心得体会了。
之后一切按部就班,北京的一所野鸡大学给我邮了录取通知书,喊我九月份去北漂。
于是我拎着一个行李箱,背着一个书包,就坐着火车去赴了约。好像别人坐着火车去拉萨。
步入科学社会主义社会,一切都皆大欢喜。可能我当时唯一没有料到的就是,我未来会有一个微博小号,专门用来搞封建迷信,转发锦鲤抽奖。甚至还因此上了一回热搜。
挺莫名其妙的。
我那个时候大四,对未来还没有规划。在大街上不幸偶遇星探,然后就被骗到华锐签了合约,最后还组了男团出道。我当时想,我这个人除了一张脸,别的什么都没有,签我是因为这个男团需要一根好看的木桩吗?这疑惑持续了挺长一阵子,直到后来我看到我们团的c位陆和歌,我才发现是我想多了。
——我连做门面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当时的我不知道这些。
我那个时候有点膨胀,对自己充满信心,总以为自己就是下一个天王巨星。所以,我常常以不能逃掉马克思原理课为借口,拒绝去公司和我的队友们一起训练。其实说实话,这也不能讲做借口,这门课我挂了三年,再不过就拿不到学位证。而我的人生已经没有太多时间可以为大学浪费了。
不知道公司是不是也知道这一情况,三番五次下来,竟然也没有批评我的萎靡作风。
后来我考过了马原,拿到了学位证书。每日无所事事,良心难安,终于决定主动去公司训练。在这时,我认识了关嘉,林渐杳和杜雪风。
我依然很膨胀。
因为我以为我们团只有四个人。我想,虽然我没有关嘉会唱歌,没有林渐杳会跳舞,也没有杜雪风会作曲。可是我长得比他们好看啊?
结果没多久,我就被陆和歌生生的打了脸。
出道前一周,我和我的三位队友已经建立了基本的塑料队友情。经纪人刘琳姐姐很开心,说我们搞点预热,上个热搜吧。大家说行,你去安排吧。
然后她就去了。
我对刘琳姐姐的不信任就从这里开始萌芽。
也就是那一次,我才知道我们团有五个人。
我们这团名字很俗,叫做kiss me。刘琳姐姐不知道是不是为了不辱没这俗气的团名,以致她操作之骚。
那一天,林渐杳对我发来了一串哈哈哈,我看的很莫名。正想要问他怎么了,关嘉和也对我致以了相同的问候。我实在懵逼,难道我们的塑料队友情成真了吗?
不可能。
没有办法,只好对他们两人哈回去。
结果他们笑得更开心了,像两个二十多岁的傻子。我正感慨,年纪轻轻,怎么就疯了呢。然后一条微信通知就出现在我手机屏幕上方。
关嘉:哈哈哈哈哈太子快去看看微博我哈哈哈哈哈哈哈
关嘉: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也太好笑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
然后我就去了。
很难说清我当时的观后感。
我们团里除我以外的人上热搜,要么是因为长得帅,要么是因为有才华。但到我这里……
竟然他|妈的是因为转发锦鲤。
我知道的时候都疯了。
你说我爸看到我因为搞封建迷信上了热搜,该是个什么心情啊?
我真的对不起蒋宜磊男士。
我难道不是靠的我这一张脸吗?而且这热搜第一叫陆和歌的,又是哪里来的野鸡?为何压我嘉哥一头?
愤怒点开一看。嚯,是挺帅。再一看,我们团的。
我:这陆和歌谁呀?我们团的?
关嘉:是呀 c位后台挺硬我们好像是给他提鞋的
我:7456!
关嘉:7456!
但其实我当时并没有很生气。我退出微信时,依然膨胀得像个热气球,就差上天了。
你们想想,一个有后台的,必然不能唱不能跳,那张帅照说不定还是精修。指不定哪位后期人员对着搞了两天两夜,才搞成这样一副德行。
结果,现在想想,陆和歌确实唱跳一般。
可他会演呀。
就上上个月,还拿了百花影帝。
我哭了,他太好了。
不过说来说去,还是那句话——我那个时候不知道呀。
出道那年,二零一四年,我二十二岁,足够年轻又不够年轻。我傻,一叶障目,也傲慢不逊,吃饱了没事干要求得到一份公义。可世间哪有绝对的公义?
我去公司找刘琳姐姐抱怨,结果刘琳姐姐没见着,却一眼瞅见十九岁的陆和歌。
如今四个年头过去了,我也依然记得那一天。
那天阳光好得不像话。我们团练舞室门外站着一个干干净净的小帅哥,神情温柔,正靠在墙上玩手机。见我来了,便抬头对我一笑。
就这一笑,令我忘尽前尘往事,眼中只有一个他。
没办法,太帅了。
嘉哥说得没错,我们就是去给他提鞋的。
总而言之,没有精修,人比照片帅。活活把我帅成了失足青年。
不仅如此,陆和歌家里背景也比我想得还硬,硬到我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想:完了,我肯定泡不到了。
两相一对冲,solo 一辈子的人生规划并没有被改变。
不知道该不该为此庆幸一下。可说老实话,我其实有一点点伤心。
但我琢磨着,感情总是会死去的,就那样悄悄的走进坟墓,断气于一个冰冷的良夜。和我十四岁失去的那只猫一样,永恒的离开我。
所以后来的两年,我和他作为kiss me的队员,总是互帮互助,就差处成了演艺圈的亲兄弟。
我以为我可以move on,结果组合解散的那天,我惊喜的发现,我完得更彻底了!
普天同庆。
散伙饭那晚,我坐在角落里有些晕,眼睛一直追逐一个挺拔的身影。然后那个身影便拿着他的高脚杯,穿过一场酒醉的混乱向我走来了。我和陆和歌碰了碰杯,把红酒当成野樱莓汁一样喝。坦然的暴殄天物。
毕竟那晚于我还是有些意义。
因为正是那晚使我意识到,陆和歌是我的人间万象,是我的那喀索斯,也是我永不世出的奇迹。
我突然觉得solo终生这个人生规划并不怎么样。陆和歌他还是成为我的男朋友比较好。
夜晚天上太凉,他还是不要上去做月亮了吧。
所以宴席过后,我嗑起了我俩的cp,最终还成为了圈内大手,兢兢业业带头发了两年糖。
现在想起来——我的天啦,这是什么励志爱情故事?
蒋宜磊男士今晚会为我流泪吗?
我想他不会,打断我狗腿倒还有可能。毕竟蒋宜磊男士对我的人生规划中,明确写着希望我能和我家对门李叔叔的女儿成亲。
这可真是太难为我了。他单是知道李芷秋成绩优异,考上了个211,却不知道人家已经偷偷与小男朋友谈了五年恋爱了。根本没我什么事。何况嫁给我也是做同妻,用一辈子换来一个野鸡大学的花瓶,实在是太不划算。既对不起她自己,也对不起给我买糖的李叔叔。我想李芷秋没有笨到这个地步。
总之,我,蒋琏,今年二十六岁。想起以前红过的日子,也依旧如在梦中。现在刚睡醒,脑袋更是昏昏沉沉,好像被我对家严山的粉丝下了降头。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就在刚才,我趴在床上,正开着无数小号中的某个小号为陆和歌打榜。然后一个猝不及防,就发现自己和他一起上热搜了。
糊了两年头一遭。
生活实在是太刺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