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秀恩爱就得死》珊瑚树

5、第 5 章

　　这是许天姿第一次见到林郁真人，说不上是惊喜还是惊吓居多。

　　青年穿着休闲西装，戴着口罩和复古金属框眼镜，双手插兜，站在逆光的阴影里，眼神冷漠，像古典油画中，走在雾气弥漫的伦敦街头的年轻绅士，遥远神秘。
　　但是耳朵里又塞着耳机，现代科技元素突兀的插入其中，一下子冲淡了那种不真实感，乍一看上去，有种时空错位的错觉。

　　张怀轩被许天姿的眼神吓了一跳，垂在下面的另一只手连忙朝她摆手。

　　千万别出声！

　　张怀轩没在公众面前露过面，普通人并不知道他和林郁的关系，只要许天姿不喊破，就不会引起关注。

　　许天姿回神，深呼吸，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
　　大庭广众的，林郁应该不会怎么对她，但是如果她敢露出一点不好的苗头，他真的会忍不住摁死她的。

　　见张怀轩朝自己摆手，她一脸坚毅的冲他点头。

　　放心，她会控制好自己。

　　两人首次觉得，自己和陌生人之间竟有如此默契。

　　张怀轩放下心来，看着面前混乱，头疼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是林郁的粉丝！”男人突然冲周围人大声喊道，指着许天姿，“这个女的骚扰我偶像，我来教训她。”

　　张怀轩嘴唇一抿，脸色难看起来。

　　这边的骚乱惊动了路人和大楼里的学生，人群越围越多，有人拿出手机正在录像，尤其是男人喊出林郁粉丝之后，瞬间点燃路人的热情。

　　林郁粉丝线下手撕私生饭，大新闻啊！

　　“他不是！”

　　三个字穿透嘈杂的人群，传到每个人耳中。
　　人群安静下来。

　　许天姿转身上了花坛，高高的站在人群中央，质问那个男人：“你说你是林郁的粉丝？”

　　她用了美声的发声方式，声压和穿透力简直了。

　　“废话！”男人必须大声喊才能勉强跟上她的音量。

　　许天姿眉眼一弯，笑了起来，“那我问你，2014年罗西尼音乐节上，林郁演奏的钢琴曲叫什么？”

　　男人：“……？”

　　许天姿：“我再问你，2015年林郁在《音乐研究》上发表的论文叫什么？”

　　男人：“这……你知道吗就问我？”

　　许天姿：“我当然知道。2014年罗西尼音乐节上，林郁演奏的钢琴曲叫Ｆ大调第五奏鸣曲。2015年林郁在《音乐研究》上发表的论文题目是《古典音乐与流行结合的可行性分析》。”

　　女孩眼睛弯弯的，十分可爱，但是话里的嘲讽丝毫不带掩饰：“你连这些都不知道，也好意思说是林郁的粉丝？”

　　男人胀红了脸想要逃走，可惜顾密秋抓得很紧。

　　他抬头看她。
　　女孩站得很高，阳光很好，照在她身上，光芒万丈。
　　他突然想起一句话，有人天生就属于舞台。

　　许天姿：“林郁的粉丝是一群很可爱的人。他们喜欢林郁，不会给他抹黑，就算再讨厌我，也不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方式。”

　　“那他到底是谁？”有人疑惑的问。

　　许天姿：“不过是一个借着网络肆意发泄自己的恶意，最后连现实和虚拟都搞混的愚蠢之人罢了。”

　　这样的人她前世见过太多了。
　　当时她提出美声流行化，网上一片骂声。
　　骂得最狠的有两种人，一种是同行，骂她玷污艺术。
　　另一种比较可笑，从来没有买票进过歌剧院，连美声和通俗都分不清，也骂她玷污艺术。

　　眼前的男人，就是后者。

　　警察来得很快，把男人铐起来：“依据《治安处罚法》，现对你进行行政拘留。”

　　许天姿朝他们挥手，愉快道：“警察叔叔，要多关他几天哦。”

　　警察上车的时候，悄悄朝她比了个“ＯＫ”的手势。

　　热闹看完，人群散去。

　　许天姿跳下来，瞟了一眼顾密秋头上的鸡蛋液，愧疚道：“对不起啊顾师兄，那个人太讨厌了，砸鸡蛋都砸不准。还有你送我的奶茶……”
　　她一脸那懊恼，“早知道不泼他了，浪费了一杯奶茶。”

　　顾密秋捋了一下粘哒哒的头发，“没事。”
　　不过是买饮料的时候正好撞见，帮她付了一杯奶茶钱而已。

　　许天姿：“那我……”

　　一道人影跑过来，打断了她的话。

　　“顾师兄，你怎么了？”何冰拿出一包湿巾，“给，你快擦擦吧。”

　　顾密秋没接，连忙后退一步，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不用了，我去卫生间洗洗就行。”

　　何冰：“那我陪你去。”

　　许天姿看明白了，原来校花在追顾师兄。

　　她后退几步，决定不掺和。

　　张怀轩戳了一下林郁，小声道：“哎，我们小可爱还挺受欢迎的嘛。”
　　干啥想不开去摘遥不可及的星星？

　　正好司机把车开过来，林郁：“没我们的事了，走吧。”

　　“哦。”张怀轩应了一声，拉开车门，朝许天姿道，“小可爱，哥哥先走了啊。”

　　！

　　许天姿：“等一下！”

　　林郁动作顿住。

　　许天姿跑过来，仰着头看他，问：“我能跟你们一起走吗？”

　　她的生命值就剩几个小时了，到今天晚上再不充值就要和这个世界say　goodbye。

　　跟上去说不定林郁大发慈悲，还能有活下去的机会，如果不跟上去，她就真的只有等死了。

　　林郁撇开脸没理她。

　　许天姿双手合十，可怜巴巴的去看张怀轩。

　　她知道张怀轩心软。

　　张怀轩去看林郁，“咳，要不让她上来？万一再遇见刚才那种人……”
　　虽然小可爱实则很剽悍，但毕竟是一个小姑娘，真遇到危险还是一点办法没有。

　　林郁默着一张脸，弯腰坐进车里。

　　许天姿立刻喜上眉梢，刚要跟着进去。

　　“坐前面去。”林郁开口。

　　！

　　“……哦。”她默默转身，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张怀轩嘿嘿笑着坐到后面，和林郁并排。

　　“许天姿。”顾密秋被何冰缠得脱不开身，看见许天姿要走，连忙从后面喊她，“结果还没出来。”

　　“没关系，我不等了。” 她坐进车里，朝他摆手，笑道，“师兄，今天真的对不起，等回学校我请你吃饭赔罪。”

　　顾密秋：“……”

　　他目送车辆离开。
　　这两个人到底是谁，她一见人连结果都不等了。
　　而且，还笑成那样。

　　车里很安静，许天姿自从说了回学校之后就一直闭着嘴，一个字都没吭过。

　　林郁坐在后面，大概是浑身的低气压太明显，气氛很可怕。

　　想起原主干的那些事，许天姿就想以头抢地，偷偷往后瞄，林郁穿的休闲衬衣，领口微敞，露出一点点锁骨的位置。

　　许天姿突然就能理解原主为什么那么疯了。
　　林郁身上真的有种很禁欲的欲。

　　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许天姿脑子在想不健康的东西，吓得她手忙脚乱，赶紧接通，狂按音量“—”键，弯着腰脑袋勾到车下面，才用气音道：“喂。”

　　那头：“……”
　　静默两秒钟才道：“这里是《食言食语》节目组，我想问一下，如果节目要求你蒙面上场，你能接受吗？”

　　许天姿：“……！”
　　她连忙答：“当然，当然，能接受。”

　　“好的。还有一个问题……”

　　许天姿：“您问。”

　　“你说想对一个人表白，对方是谁。”

　　许天姿悄悄抬眸，去瞄后视镜，结果林郁刚好抬眸，视线正好撞过来，吓得许天姿心脏砰砰砰乱跳，赶紧低头，心虚道：“作者。”

　　“……请大声一点，我听不清楚。”

　　许天姿硬着头皮加大了音量：“歌的作者。”
　　呜呜，正主就在她身后，耳朵还灵得要命，她这真的是在拿生命表白啊。

　　那头瞬间响起一阵喷笑，许天姿还隐隐听见有人在说“我就知道”。

　　你就知道个鬼啊知道！

　　“我明白了。现在正式通知您，您通过了节目组的试唱，请于后天下午两点钟到电视台参加录制。正式版的歌词和曲谱已经发到您的邮箱，请查收。”

　　许天姿又惊又喜，可惜林郁就在后面，她不敢多说。
　　说了一句谢谢，就急匆匆的挂了电话。

　　“小可爱，你接的谁的电话，鬼鬼祟祟的。”张怀轩趴在座椅上笑问。

　　许天姿悄悄看了林郁一眼，用气音道：“我怕吵到他。”

　　林郁本来就够讨厌许天姿了，她再发出噪音让他烦，自己以后还混不混了？

　　张怀轩神秘一笑，“没事，你尽管说，你家崽嘶……”

　　许天姿：“嗯？”

　　张怀轩忍着脚趾的剧痛勉强笑道：“没事，我是说林郁戴了降噪耳机，你随便说，没关系。”
　　绝对不是因为他喜欢你的声音才让你随便说的！

　　许天姿了然的看他一眼，点头：“我明白了。”

　　大概是因为林郁身体原因，他的粉群很奇特，妈粉爸粉男友粉呈碾压性优势，女友粉完全不成气候，就小猫两三只。
　　粉丝称呼林郁，整天都是“我家崽”“我鹅子”巴拉巴拉。

　　一定是林郁不喜欢“崽”这个称呼，所以才制止张怀轩的。

　　许天姿觉得自己get到了真相。

　　张怀轩：“……”
　　你明白了啥你就明白了？

　　快到央音校园了。
　　再不行动就没机会了。

　　许天姿深吸口气，回头，“那个……林郁……”

　　林郁抬眸看过来。

　　她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偷瞄他领口处，红着脸道：“那个……真的对不起，你的……”

　　林郁：“闭嘴。”

　　许天姿：“……”

　　林郁错开脸，有些狼狈的接道：“以后别提这些。”

　　“……哦，好。”许天姿乖乖的服从命令。
　　她只是想问问他戴那条链子了没，如果戴了，是不是说明就不那么生气了？

　　车子在央音门口停下，许天姿没时间再磨蹭，再次小心翼翼开口，“那你能帮我签个名吗？”
　　这个请求应该不过分吧？

　　镜片后的视线投过来，看了她两秒，主人问：“签哪儿？”、

　　许天姿连忙打开背包，从里面掏出厚厚一沓照片！

　　她连笔一起递过去，“签哪一张都可以，你挑一张喜欢的。”

　　张怀轩伸手接过，推开一看，目瞪口呆。
　　卧槽，这么厚，全都是林郁！

　　张怀轩：“这么多照片，你一直带在身上？”

　　许天姿：“对啊。”

　　张怀轩：“……”

　　【叮咚——！生命值增加一天。】

　　林郁随手抽了一张照片，是他去年音乐会的官方照片，整个人隐藏在黑暗中，只有半张侧脸的轮廓。

　　他飞快的签了名，想了想，又在上面加了几个字。

　　许天姿接过一看，眼睛瞬间亮了。

　　林郁真的是个大好人！

　　这张照片po到网上，林郁那些粉丝能嫉妒死，给她贡献很多生命值。

　　许天姿捧着照片心花怒放，毫不吝啬的说了一连串的谢谢。

　　她下车，目送车辆走远，这才转身进学校。

　　美滋滋的把签名全方位拍了一遍，挑了最好的九张凑成九宫格，传上微博。

　　然后打开节目组发来的邮件看了起来。

　　三秒钟后。

　　“噗——！”

　　这是什么鬼歌词？

　　林郁你回来！
　　你知道他们这么糟蹋你的歌吗？

　　她不要唱这种歌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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