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之樱花葬》筑蔚

4、第三章 血的印记&善良的伊尔迷

　　夜，寂静。朦胧的月光洒满窗台，如水般流淌进窗，延伸出一股暖意，而沉浸在黑暗中的阴影却透出一丝丝冰冷。

　　我沉沉地睡着，没有做梦——平缓的呼吸，紧闭的双眼，平静的脸——周围弥漫着一种宁静。

　　“滴答！”一滴水落了下来，打在脸上。沉睡的我毫无知觉……慢慢地，水滴越来越多，濡湿了我整张脸。
　　“下雨了吗？”我迷迷糊糊，用手臂挡住脸。怎么那么多水？空气中还有一股浓浓的铁锈味。铁锈味？我一个激灵，瞬间清醒，抽出枕头接住不断滴下的水，起身向浴室摸索过去。

　　没有睁眼，没有开灯。
　　拧开淋浴喷头，水洒了下来，我仰头站着，任水流肆虐，冲刷脸上的血腥。

　　冰冷的水让我开始颤抖。

　　等血腥味彻底洗净，才费力睁开眼，想过了一个世纪般那么久远。

　　对着月光，可以看到镜中的我一片苍白。惨白的脸色，恍惚的眼神，却倔强地抿着唇。挑起一抹嘲弄的笑，永远都无法忍受那抹鲜红了。

　　换好衣服，把另一套塞进手提包，带上所有的积蓄，离家出走，离开这个家只有我一个人的家。
　　始终没有向床看一眼。

　　走在冷清的街上，漫无目的。
　　夜幕还低垂着，月光仍是那么柔和地飘洒着，凉爽的风吹拂着头发。内心很燥热。

　　像有什么要破茧而出。我害怕血！连看的勇气也没有。早在手指划开一个口，渗出的血引起我的一阵晕眩和恶心时隐隐感到。

　　从天花板上这么多滴下来，楼上那一家人的血都流得差不多了吧！那么多血，流淌在地上，房间该成血池了。血池，眼前出现一片红，张扬，肆意地流淌，刚离开人体，泛着玫瑰般的艳丽。还可以闻到浓重的血腥味。

　　我的手在抖，右手握紧左手，停不下来！抱住身体，整个人也抖了起来，支撑不住地跪倒在地。喉咙涌起一阵难忍的恶心。

　　停止！别想了！别再想了！可那画面却愈发清晰起来：一对男女倒在血泊里，身上无数个伤口，温热的血从伤口中一直流出来，一直流一直流，在地面蜿蜒，渐渐布满整个视野。他们的眼却温柔地注视着我的方向。

　　痛，心痛！传到四肢百骸，僵硬得无法移动。“别死！不要抛下我！”心里疯狂地呐喊着，却发不出声音。

　　手，伸向他们，怎么也够不着！怎么办？怎么办？
　　眼泪无声地落下来，模糊了世界，但那刺眼的红却穿透它，刻印在脑海里，缓缓流动。恐惧抓住我，“别剩我一个人！别离开我！”

　　“你们答应我要陪我到任何我想去的地方，现在我想回家，回去好么？”
　　喘不过气来，心压抑得像要死掉，我无法从那片艳红里脱身，曾经的感情蜂拥而出，头疼，裂开似的疼。

　　大口大口喘息着，我努力抬起头，牙齿也打着颤，用尽全身的力气只挤出一句破碎的话：“伊尔迷，我给你十万，你打晕我，好不好？”撑不住地倒回地上。

　　“好！”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话还未消散在空中，我已如愿晕了过去。

　　睁眼就看到蔚蓝清澈的天空，白云在那儿晃悠晃悠，真是天朗气清，风和日丽，郊游的绝佳天气！我躺在河边，感受着微风徐徐，整个人沉浸在温暖的日光里，真是——又——饿——又——痛！

　　脖子像被重物砸过，沉甸甸地痛，四肢也奇怪的疼得厉害，更痛苦的是，好饿！至少该晕了整整一天半了！不由心生怨隙：我花钱买罪受！而伊尔迷居然这么不怜香惜玉，那么大力！难道，他真如“前人”所言，赚钱是他唯一的爱好，甚至对熟人也“不折手段”地压榨？

　　累啊！一动不动躺着，怕把债主招来！

　　可，如何善后呢？

　　说的时候很顺，张嘴就十万，事实是：我没钱！腹议：被猎人文害了！我一个普通人哪有那么多钱？

　　视线飘忽，飘忽，余光瞄到身边那个凸出的小土堆。

　　那个，伊尔迷该不会在这下面吧？以前就一直怀疑，泥土里是好，安静，绝不会被人打扰。可那些土里的“邻居”来串门时咋办？蚂蚁还好，黑乎乎的蚯蚓，冬眠被惊醒的青蛙，冰冷腻滑的蛇，在身上爬行……那感觉……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糟糕！我还没想好怎么对付他呢！忍痛微一转头，紧盯着那坨土，伊尔迷“出土”的千年奇景怎能错过！

　　像有只透明的手把土快速扒开了，露出一个洞，一道白光一晃而出，伊尔迷呢？怎么还不出来？我睁大眼睛，不遗余力地死盯着。

　　“你在看什么？”一个凉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急速转过头去，痛！伊尔迷蹲在身边，看向土堆。

　　用手捂住后颈，细细捏几下，缓和痛楚，憋出几个字，“看蚂蚁搬家。”土堆旁有队蚂蚁举着粮食、蚁卵，蜿蜒前进。罪孽呀！一定是伊尔迷的睡眠行为破坏了它们的家园。

　　“蚂蚁是种很厉害的动物，它能举起是它自身体重几十倍的东西，堪称大力之王！”我慢条斯理地说。

　　“人也可以。”
　　“人也可以？”傻眼！
　　“很多人。”

　　啊！这是猎人世界！我恍然。不甘心地承认，这里的人的确可以，而且一些幻兽什么的稀奇古怪的东西也都可以。

　　“钱，十万！”终于，来了！

　　“我的手提包呢？”

　　“麻烦。”言下之意——没拿。

　　“钱在里面。”你弄丢的！

　　“支票？银行卡？”

　　“现金。”支票，银行卡丢了有措施补救，现金，呵呵！

　　伊尔迷看了我一眼，我发誓，看到他眼里闪过一丝光，“放不下。”

　　“放不下？”十万现金，那个小小的手提包里放不下！我想哭。

　　计划失败。

　　“我想起来了，那时还没取出来呢！我是去取钱的，账号和密码都在包里，是爷爷去世时留给我的，唯一的一份密码在包里，我没记住！现在丢了……爷爷！呜呜……”

　　我承认，很假，说过演戏不是我的强项。

　　“我的账号，一个月内打进来，不然……”一张纸飘飘然落下。

　　走了？咦！走了？就这么走了？奇怪！我拿着那张纸傻笑，缓刑了。

　　原来小伊这么好说话，和传说中一样善良，一个月，一个月内我会把钱打进去的！

　　高兴啊！
　　只是，环顾四周，这是哪呀？

　　整个人泡在热水里，暖暖的让我昏昏欲睡。走出那个偏僻的景点区时，只剩半条命了，一个字，惨！幸亏银行卡账号还记得，密码当然也不可能忘记的。^_^ 于是乎，我就在旅馆了。

　　回想和伊尔迷接触的那短短的几分钟，还是奇怪。

　　被看到杀人，不该把看到的人杀了么？反而做起我的生意来。还不辞劳苦把我扔到一个观光景点，肯定是扔，从我全身疼痛中可以看出，当然最痛的还是我的颈，轻轻按摩，以后决不让人打晕了！思路偏了，扭过来！没问我为什么知道他是谁，也没计较我骗他，只要求给钱！猎人文的作者们果然都是火眼金睛，集体看穿伊尔迷的本质——不做亏本买卖，只爱钱，爱主角！还好，我不是主角。

　　再说伊尔迷的“出土”奇景，好可惜，实力不够，只看到一道白光。可惜，可惜！不过想明白了，伊尔迷那么高的念力，随随便便弄个什么罩，什么结界的东西，不光蚂蚁、蚯蚓、蛇退避三尺，还防寒保暖，冬暖夏凉……羡慕！

　　还好，遇上的是小伊，不是旅团，不然我早已命丧黄泉。
　　但那样，也许，就可以团聚了。

　　唉！
　　把头埋进水里，在水里飘扬的头发显得格外柔软。

　　——
　　后来才发现伊尔迷并不善良，是我太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