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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沈栖的手瞬间发起抖来。
      他惶然起身,撞翻了一只餐盘,一声脆响惊动了餐厅里所有人,郁岁寒很快也望过来:“栖栖?”
      沈栖猝不及防看到他和孟琴心出现在一起,脑海中一瞬间闪现出无数个念头,偏偏白天阿鸣才给他打过预防针,或说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郁岁寒会结婚吗?他会在什么时候结婚?会和谁结婚?沈栖下意识地想,孟琴心看起来是个不错的选择,他们门当户对,站在一起也足够般配。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孟琴心?
      “孟小姐,我先失陪了,代栖栖谢过你。”郁岁寒朝孟琴心微一颔首。
      孟琴心便也无所谓地点点头,他们本来也就不过只是一起吃了一顿饭,况且郁岁寒看起来并没有让她多接触沈栖的打算。
      “没关系,郁先生您忙,替我把东西转交给小少爷就行。”
      说完她远远地朝沈栖挥了挥手,就算是打过招呼了,也很识趣地没有上前攀谈,直接让侍者领着自己离场。
      郁岁寒不准备送她,便径直朝沈栖这边走过来。
      “栖栖怎么在这儿?”他说着看了顾斯微一眼,“这位是……”
      顾斯微忙起身:“郁先生,我是沈栖的同学。”
      服务生已经将打碎的餐盘收拾好了,换上了新的,又询问郁岁寒需不需要加一套餐具,郁岁寒摆摆手,示意不用。
      “难得见栖栖请人吃饭,在学校里交了朋友,也不跟我说。”
      沈栖的手还垂在身侧颤抖,脸色却已经平静下来了,勉力笑了笑:“没想到郁先生和孟小姐也在这儿吃饭,早知道我应该带斯微换个地方。”
      “换什么地方,”郁岁寒皱皱眉,“你想安排在哪儿都行。”
      他叫来领班,让人给沈栖和顾斯微挪到二楼露台的位置去,又交代了几句便先走了,说是济慈那边还有个越洋的电话会议要开。
      露台上的视野比下面的玻璃房里又好了许多,这晚的夜色晴朗,能看到郁岁寒的车沿着盘山公路缓缓往下开,车灯通明,亮得像是原野里的一簇萤火。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叔叔呢,”顾斯微顺着沈栖的目光望过去,便道,“比我想象中的年轻多了。”
      “他本来也就不到三十。”沈栖说。
      他觉得眼眶有点酸涩,便艰难地眨了眨眼睛,喊道:“斯微。”
      顾斯微循声回过头,见他的神情,不免吓了一跳,忙问:“你怎么了?小栖,我一直想问,你今天心情是不是不好啊……”
      “不是的。”沈栖却打断他,“我是想告诉你,郁先生,他就是我喜欢的人。”

      孟琴心抵家时刚过十点,他哥孟琴扬难得早归,正在桌前看着新闻吃宵夜。
      此人年近不惑,成家也有十载,奈何仍然一身风月债,外头藏娇的金屋都建了四五座。孟琴心看在眼里,提她那名门出身温婉秀丽的大嫂颇感不值。
      “心心回来了,”孟琴扬看到她就眼睛一亮,“东西送出去没有??”
      孟琴心愣了一会儿才明白他这话里的意思,一时间被气笑了。
      “哥,”她不客气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去给人送礼了?”
      她的藏品里有一份斯利亚克宾《第十钢琴奏鸣曲》主题乐谱的原件手稿,是当初还在国外念书的时候拍下来的,不说名贵与否,酬谢知音倒是个不错的选择。那天从朝明公馆回来,因为和沈栖聊得不错,她便动了点心思,想把这份手稿送给那位肯定识货的小朋友。
      可这事也没和她哥报备过,孟琴扬是怎么知道的?
      孟琴扬自然不会承认自己有意撮合妹妹和郁岁寒,故而最近都在盯着她的举动,讪笑道:“我这是关心你,看你和郁家的小少爷投缘嘛。”
      “别别别,别提投缘这两个字,”孟琴心一脸生无可恋,“我这礼都没亲自送到他手里呢,半路就被那位大人物截胡了。”
      她没什么理由亲自去郁家,便去济慈找了一趟郁岁寒,想问他要个沈栖的联系方式。结果郁岁寒百忙之中亲自抽空来接待她,得知她是有东西送给沈栖之后,更是毫不客气地代收了。大约是怕欠她什么人情,又主动提出要请她吃一顿饭,并且在席上特意告诉她,沈栖对她没什么意思,让她可以另寻心上人了。
      孟琴心简直哭笑不得:“郁先生,您家小少爷对我没什么意思,我对他就更没那个意思了,他比我小了几岁不说,辈分还矮了一辈,您关心则乱,也不带这么乱点鸳鸯谱的吧。”
      郁岁寒慢条斯理地切牛排:“最好没有。”
      “我就是看着他觉得投缘,我喜欢的这个曲作家,在国内算是小众,”孟琴心说,“难得见他小小年纪造诣还深……他是学琴的么?”
      “学油画,乐器不过只是爱好,什么都会一点儿。”
      “业余能练成这样,他的天分应该很不错。”
      “栖栖聪明,学什么都快。”
      孟琴心听出他话里那点隐晦的家长式炫耀,再看他理所当然八风不动的神色,一时间又觉得有点牙酸。
      这是在秀给谁看呢?
      两个人话不投机,一顿饭吃得潦潦草草,谁都不怎么痛快。

      孟琴扬听妹妹说完一晚上的遭遇,也觉得郁岁寒在关于沈栖的事情上,未免太小题大做了。
      他知道此事急不来,便也没怎么放在心上,拿着遥控器百无聊赖地翻着电视节目。
      但过了一会儿,却听见孟琴心有些欲言又止:“哥……我觉得郁先生和他家那个小朋友,看着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啊?”
      孟琴扬一愣:“怎么说?”
      “从朝明公馆回来的那天,我不是就问过你,他们到底是不是有血缘关系的么?郁先生护短我是当时就知道了的,但是没想到他家那个小朋友……不是我说,黏他也黏得太厉害了,你知道他看到我和郁先生在一起的时候那个眼神吗……就像抓到老公出轨一样……啧……”
      孟琴扬开始还听得起兴,到了后来,权当她在胡说八道,嗤笑道:“你瞎想什么呢,那小孩子爹不疼娘不爱,跟着郁岁寒五六年了,不黏他黏谁?他又是郁家老爷子的心肝宝贝,郁岁寒能不疼着吗?”
      孟琴心知道此事荒谬,也没往心上去,便只耸耸肩:“我随口比喻而已。”

      沈栖和顾斯微吃完晚饭,又找了个咖啡厅,坐下来认真地谈了谈。
      顾斯微被他一时冲动的剖白吓得不轻,起先还以为他是在开玩笑,但见好友神色认真,这才也慢慢严肃起来。
      “可……可他是你叔叔……”
      “我知道不该,”沈栖苦笑了一下,“但我没有办法。”
      他这一生尚且没有度过多少春秋,三分之一的时间都与郁岁寒朝夕相对,称得上“美好”的回忆,更是全部来自这个人。他甚至能拿很多东西来给这份感情作注脚,譬如雏鸟情节,譬如亲缘关系所导致的移情……但无法如何都无法否认的是,他喜欢郁岁寒这个事实。
      “反正、反正不管你喜欢谁……”顾斯微最后叹了一口气,“只要不是我,就不影响我们的关系。”
      沈栖自然清楚他的性向,很给面子地被这个拙劣的玩笑逗乐了,叹息道:“谢谢你,斯微。”
      因为夜色已深,要绕行大半个城区把顾斯微送回去,这天沈栖到家时,郁岁寒已经加完了班,也才从公司回来不久。
      孟琴心送来的手稿是已经裱好的,他拿给沈栖:“孟小姐送你的,喜欢就留着,不喜欢就扔了。”
      郁岁寒没在物质上短过他,但原稿这种东西向来可遇不可求,沈栖看到就觉得爱不释手:“……我是不是该找个机会道谢?”
      “不必了,”郁岁寒随口道,“我替你谢过了。”
      沈栖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捧着手稿不知如何是好。
      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郁岁寒,大概也猜到他为什么会请孟琴心吃饭了,但虚惊一场之后,惴惴不安的情绪却还在,怎么看都觉得今夜的他比往日更加柔软英俊一些。
      郁岁寒察觉到他的目光:“栖栖,你是不是心里有什么事?”
      沈栖忙摇头:“不……没有。”
      “那就早点去睡吧。”
      时间已经很晚了,他没有熬夜的坏毛病,早过了入睡的点,听到郁岁寒催促,便也只好抱着手稿准备上楼,但迈出几步以后,却又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地回过头来。
      “郁先生……”他问,“我能抱你一下吗?”
      郁岁寒闻言愣了一下:“当然可以。”
      沈栖便匆匆几步又走回来,这一次很焦急,猛地扎进了他的怀里。
      他身上有种极其好闻的男香,像佛手柑,却又不是任何有机或无机香料导致的,仿佛与生携来,沈栖想起无数个失眠的夜晚,他悄悄走进郁岁寒的房间,像个卑劣的小偷一样,藏身在见不得人的地方,偷偷窃取他的气味,只为了换来一晚上的好眠。
      郁岁寒安静地任他拥抱,胸腔里传来平稳而有序的心跳声,他的手下意识地环上了沈栖的后脑,安抚似的轻轻揉着。
      但沈栖同时也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是密集而仓促的,像一场凌乱的大雨。
      两种频率,只不过是不动心和动心的差距。
      郁岁寒问:“阿鸣说你睡不着的时候,会来我房里坐一会儿?”
      沈栖小声的应道:“……嗯。”
      “很有用?”
      “有用的。”
      “栖栖,”郁岁寒便温声问,“今晚要不要跟我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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