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执念之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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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
明知是幻想还一心沉溺，明知是虚妄还蒙蔽自己。
水神干不出这种事情，自欺欺人不是他的作风，洛霖活得清醒而又煎熬——但太微却干得出来。
哪怕已经坐上了六界共主的位置，天帝陛下依旧发现，自己最耿耿于怀的，最朝思暮想的，最奢求的，他还是得不到。
他的师姐出于责任关照他，却不会去爱他。清徽道君的眼里能看见天下苍生山川湖海，能看见众生悲苦命运弄人，却看不见他们这些师弟师妹心里的爱意。
比起其余人的隐藏和谨默不言，亦或是压根没看清自己心意依旧浑浑噩噩——没错他在嘲笑洛霖，太微无疑是最有野心的，也是最敢付诸于行动甚至不介意用些阴损手段。
这也让他的师姐第一次用别的目光看他，并非是什么正面情绪，而是冷淡和审视。
那些手段未让她起一丝波澜，却让她的防备之心更浓了。
事情败露后，面对同门师弟师妹的震惊厌恶的目光，太微反而有些隐隐约约的自豪感。
“至少我得到了特别的，不一样的情绪，而你们呢？”已经成为天帝的太微看着自己妻子的目光冷淡而又讥讽：“除了晚辈这个标签，你们还得到什么呢？”
爱我好，厌恶也好，我不止是要简简单单师弟这个身份。
我的师姐啊，你是没有爱的，那就请厌恶我吧，只要你能看见我。
夜夜入梦，梦里有居于云巅的白衣女仙，如同记忆一般高洁皓白，好似触手可及便可拉下，他也的确这么做了。
梦里的太微可以抬头看着她，呼唤她甚至拥抱她，江沉星的喜怒哀乐嗔恨痴念都尽数眼底，哪怕依旧是当年的冷淡目光，但这已足够了。
他的师姐，终于能看见了他，也只能看见他了。
97.
“……为什么不肯见我？”
从风神口中得知消息的洛霖在狂喜之后便被自己师姐不想见到你的消息给了当头一棒，近乎心如刀割般。但在疑问脱口而出的一瞬间，对这些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糟心事心知肚明的洛霖，诡异的沉默下来。
也看见了风神那种“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不清楚吗”的眼神。
“别忘了，”对梓芬和自己师兄交易不说一清二楚也摸透七七八八的临秀友善提醒：“师姐是在花界苏醒的。”
水神眉眼微敛：“我不可能隐瞒师姐。”
只是，还是隐隐约约希望，她能晚一些知道这些事情啊。
我喜欢过梓芬，梓芬也是，心悦过我的。
但那终究是些微萌动，甚至连发芽的机会都没有，便夭折在另一股风暴了。
然而那个人自己却浑不在意，也是，她本来也什么也没做。
是的，人人都说洛霖是如春水般温熙如美玉般温润的君子，是无可挑剔的好人。但是这个人，却是无比、无比的仰慕自己的师姐。
他的师姐是一个看上去作风和自己相似，本质上却又很大不同的人。
——是他一直想成为的那种榜样。
最开始的水神，的确是这样想的。
——哪怕到江沉星死之前，也是自欺欺人的，这样想的。
但在她死去之后一切表象皆被打破，所以他才答应梓芬的交易。
“……我要见师姐。”
洛霖喉咙动了动：“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见她。”
98.
“簌离……”白衣女仙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了洞庭湖水君府底，在现任水君前显出身形。
铅华尽洗，南州琼树，不偎不爱，仙圣为之臣。
她无疑有着让当世美人都不能比拟的好颜色，哪怕不喜欢她这一挂的美人都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屈服于这种美貌之下。
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
被仇恨折磨了这么多年，早就精神不正常的龙鱼族公主原本目光狠厉，像钉子一样钉在了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女仙，甚至连手里的法术都已经施展一半。
——但在看见那张面容时，瞳孔紧缩，心神巨震不能自已，险些反噬。
白衣女仙广袖轻挥，轻描淡写间化解了簌离体内暴乱的灵力，簌离也顺势仰面坐在了身后的靠椅上。
“清、清徽殿下？”
江沉星俯下身注视着这位现任的洞庭湖水君，吐字清晰再度叫出了她的名字：“簌离。”
“我当年见你，你不过二十有一，跟在你父王身后，还是个天真模样。”
“殿下……真的是您？”得见昔日主君几乎不敢相信的龙鱼族公主眼里甚至有泪珠：“您当年不是？”
“上苍有好生之德。”江沉星语气平淡：“窥得一线生机，侥幸死而复生。”
“这是好事、好事！”只觉终于被命运眷顾的簌离喜极而泣，拉着江沉星的衣袖：“簌离恭喜殿下，必将否极泰来，大道指日可待！”
“簌离。”
清徽殿下并没有借此继续说下去，而是直接道出此行的目的：“东南水系崩溃，龙鱼族灭族之事，究竟是何缘故？”
99.
权力的确是个好东西。
骄傲的天后漫不经心的将无数人都疯狂渴求的奇珍异宝赏赐给自己心爱的小辈，却将最为珍贵的东西送去了早已尘封的摇光殿。
这是一厢情愿。
师姐对这些东西的兴趣不高，更不会刻意追求，曾经也是，得到了固然会欣喜一下，没有却也不在乎。
清徽道君是公认的最难取悦却也最容易取悦的。
寻常女修喜爱的那些事物，甚至包括提升修为快速的方法都不是她心头好，那些手段在她面前处处碰壁；但只要你是个行事坦荡无愧于心的人，就能很轻易的得到这位云渊仙门大师姐的瞩目。
但若是拥有权力，那就不一样了。
想要什么自会有人给你呈来，美人也罢奇珍异宝也罢，典籍心法也不是难事。
“我没有错……”荼姚的手指按在心口处：“错的是您，错的是梓芬那个贱人！”
“所以我活到了现在，如若我当年有这种权力，您也不会死在战场上！”
100.
簌离的叙述并没有让江沉星的神色有变。
她这一生经历的、看过的悲剧都太多了，会心生悲悯却不会有什么起伏，并没有麻木却可以用一种接近太上忘情般的目光看待。
她并不否认这是因为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毕竟，她从不相信感同身受。
“雷霆雨露，皆为恩泽。”江沉星做了一个总结，顺便在簌离惊愕的目光下补了一句：“哦，我不是赞同太微，只是就事论事。”
是了……当年殿下也是因为上任天帝，才落到这个地步。
想起旧事，簌离不觉也心疼起被自己追随之人利用的彻彻底底的清徽殿下：“是了，可笑我当年天真，看不出他那般阴险算计。”
风姿绝世的女仙凝视她的眼睛：“所以你要报复他们。”
“你报复他们的方式，是什么呢？”
簌离的心跳漏掉了半拍，迎着江沉星的眼睛，哪怕已经被仇恨折磨到有诸多算计，看着她也说不出来。
——直到一道水属性法术从门口袭来，江沉星看也没看，在据她身侧三尺之距便溃散开，起不到半分威胁。
“恩主？”
不知何时前来禀告动向的鼠仙眼见自己的攻击轻而易举便被打消，刚想采取其余措施时，被簌离一声厉喝止住：“住手！”
龙鱼族公主惊怒交加：“这是洞庭湖昔年的主君，我父王曾经追随的主帅！”
洞庭湖主君＋龙鱼族王室主帅=昔年天界统帅=昔年战神=清徽仙上？？
头脑列出一堆等式的鼠仙惊呆了。
在看清她面容的那一刻他便确定这就是那位居于栖梧宫的沉星仙子，没想到，她真的是清徽殿下？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执念之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