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白驹过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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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凤凰这一种族，骨子里自然刻着傲慢。
天后荼姚自然是其中的佼佼者。
明艳尊贵的天后殿下素来是高高在上的姿态，除了面对自己的丈夫会战略性的示弱，面对疼爱的小辈会流露出柔和的姿态，她都是强势锐利，从不肯展现任何柔软的地方。
——但，凡事都有例外。
至少，年幼的旭凤曾见过自己母神凝视着天边出神，目光空茫而又游离，全然别于往日的锐利。她就这么看着瑰丽的红色吞吐卷曲，但又不是只是看着。
她开口好似要吐出两个音节，但最终是含混咽下，眼里似乎闪动着什么，但最终却也消失不见。
哪怕母神最终恢复以往的姿态，继续低头对他微笑，尽显慈母姿态，旭凤还是把这种异常记在心里。
2.
润玉在无意间曾经听了一耳朵天帝天后吵架的墙角。
天帝的长子心知他应该离开，但是现在形势让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稍微有些异响也许就会引起那对天下最尊贵夫妻的注意。所幸的是两人现在心神激荡，根本无暇注意周围的环境，润玉这才没有被发现。
素来心思谨慎的仙人在短暂思考后，选择了留在了原地，静观其变。
吵架的声音也顺着风声断断续续的传入了他的耳朵，但终究是受限于环境，润玉并不能辨认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但这些就足以让润玉心惊了。
不提它，单单是荼姚那种暴怒到极点的声音就已经让人头皮发麻，只觉要遭。
直到荼姚最后提高音量一句话终结了这次争吵，润玉也终于听清楚了这次吵架的第一句话。
“你怎么还有脸敢提起师姐！”
天后气愤地身体都在颤抖，她抬袖毫不犹疑的甩在太微的脸上，便向着背对着润玉的方向离去。
而被自己妻子这样甩脸不给面子的天帝，也难得没有暴怒。锦衣华服的太微站在原地凝视自己妻子离去的背影，随即也迈步离开了原地。
——幸运的是，他们都没有发现润玉。
白衣仙人在原地现出身形，他难得皱眉深思起来。不只是为了这对夫妻难得的暴怒神色，也是为了荼姚的最后一句话。
“师姐？”
润玉低声重复一遍，眸色渐渐沉凝下来。
3.
“若是师姐活着就好了。”
望着自己已经有了威名的儿子，在这场群仙聚首的宴会中，荼姚望着意气风发的旭凤，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再度听见“师姐”这个词语，润玉表面上看似是波澜不惊的样子，实则却在留意上首的那对夫妻以及诸位仙家的神色。
荼姚脸上挂着怀念的笑容，天帝的神色很是怅然。下列的诸位仙家，年纪尚小的有些茫然，但是上了年纪的……
悲伤、惆怅、痛苦、感慨、追忆或者低头沉思。
想必母神口中的那位前辈，生前是让人无比尊重的。
自从荼姚说了这句话后，整个宴会气氛便不再那么热烈。很多小辈都奇怪的发现——家中的长辈不再大声欢笑豪迈饮酒，而是默默想着什么。
直到宴会散去，跟随自己母神步入寝宫的旭凤到底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母神，您口中的师姐是？”
师姐啊……
荼姚转身凝视自己的儿子，这位天界新一代的“战神”，不免想起当年银甲女将意气风发的模样。
“你的师叔，是上一代，所有人公认的战神。”
提起自己的师姐，荼姚的语气都温和起来，脸上也自然露出笑容。
她的师姐是什么样的人呢？
姿容甚美，品质高洁，天赋异禀心境超绝。明明有着战神这种称呼，却生得一副轻灵绝逸的面容，好似生来就应远离红尘纷扰权利血污，生来就应该做神仙。
她总能保护自己要保护的，她也曾救她于水火之中。
荼姚闭上眼，只觉过往种种宛如白驹过隙，不可追也。
那是她最仰慕的人。
4.
荼姚绝对是自己师姐的吹。
从自己母后那里听了一堆关于自己那位师叔一大堆溢美之词，偏偏还一点都不重样的赞美，现任火神深一步浅一步的离开寝宫。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样一个，一个能让高傲的凤凰甘愿低下头赞美仰慕的人吗？
怀疑心促使着旭凤动用人手去查找那位上神。但却是无所收获。
——是天后和天帝在阻拦。
这对夫妻就这样暗地里阻挠着，却没有明面上严词厉令的训斥，这好似就是一种沉默的抗拒，并非是出于忌惮，只是一种拒绝被探究的姿态。
哪怕探究的人是自己血脉相连的至亲，是自己给予全部厚望的儿子，也不可以。
——但这更容易激起人的好奇心。
就在旭凤想要换一个方法时，天后突然就不再阻拦了，而是主动来见他：“旭儿，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天后穿着常服，对着自己的儿子笑了一下：“那里有你想要找的东西。”
5.
如果不是荼姚自己带路，旭凤还不知道天界竟还有这种偏僻的角落，并且还有一个宫殿。
宫殿外阵法精妙而又繁密，荼姚却是带着旭凤娴熟的绕过各处陷阱，步入了殿中。
“这是师姐的住所，她离开后便一直封存，除了我们以外再无外人。”荼姚带着自己的儿子熟门熟路的向偏殿的藏书阁走去：“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总领五方天兵的旭凤在迈入藏书阁后便被书架上的各种孤本和手抄的兵书吸引了注意力。
他抽出了一本，翻开便看见旁边的眉批。
字迹隽永而又秀致，偏生笔走龙蛇之间可见飞扬之气，全无深闺女子的幽婉之气。
最后落款处写着，清徽。
旭凤在藏书阁呆了很久，他全然忘记了时间的概念，直到他走到最里面的书架。
——全部都是随笔和自序，以及一些他人写下的传记和信件。
从幼年到少年，从起于微末到名扬天下，这个姑娘将她所能记下的喜怒哀乐大道感悟写了下来，哪怕是透过文字好似也能看见当年一剑平山海的绝世之姿。
哪怕曾经被刁难过，曾经坠入深渊，却也从不放弃。哪怕被背叛过，也因为痛苦而自我怀疑过，却也只是让她更为坚定和执着。直白而又纯粹至极。
她辉煌于世，却又在最辉煌的时候陨落。
“何人可比，何人可比！”
旭凤走出藏书阁时，也在想——要是能见她一面就好了。
但是碧落黄泉的距离，终究是不能相见。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白驹过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