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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佛台菩提普众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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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纵使我再多长出两腿腿,跑得再快也比不上黑衣男在天上飞的速度。
他悠悠然地跟在我身后,不禁不慢,我一边跑一边向后转身估量着我跟他的距离是否有所拉开,却发现无论我脚步迈得多块,他与我始终是那个距离,不远不近,令我再有紧迫感的同时又不会丧失希望。
我就像一只四处乱窜的老鼠,而他就是那只戏耍我的猫。
我喘着粗气,脚步逐渐慢下…
黑衣男应是玩厌了猫鼠游戏,速度加快,开始将魔爪伸向我…
这紧要关头时,一群人将我的去路拦住。
“就是她!”一位身穿华服的妇人,伸出她那双染着凤仙汁儿手的食指指着我。
她的身后,以管家为首站着十几位彪形大汉。
似乎…来者不善!
这阵势…在我后面追上来的黑衣男都渐渐放慢了脚步。
见事情有转机,我向着那位妇人连连点头,“是我…是我…”
那妇人微微一惊,未想我竟答应得如此爽快,转念一想,我再巧言善辩可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从未见过她身后这个阵仗,被吓傻也是有的。
于是,她将头微微扬起,斜眼望向我,面露睥睨,“识相就好!快把身上的钱交出来,我就放你走!”
我感受到身后的黑衣男已在蠢蠢欲动…
此时,已容不得我再想一个万全之策…
必须在要钱还是要命之中二选一…
于是,我果断地从怀里掏出那一沓银票向渐渐向我逼近的黑衣男身上一扔,“小哥哥,他们要抢你的钱!你自己保管好呀!”
那群人见到漫天飞的银票早已如狼似虎地扑向了黑衣男。
黑衣男抬掌劈向一人,那人也是练过武的,见他打来,向后一扇,却又因闪得不快,而被打中了左肩。
他看着瘦弱得身无半两肉的黑衣男很是愤怒,准备以多欺少,在他的呼唤下,一群人向黑衣男一拥而上,战争一触即发。
我见着被那群人缠着分不开身的黑衣男,吹着口哨向三无寺跑去。
我进了寺庙之后,敲门进了空上的禅屋,红脸喘着粗气地坐在凳子上,惊魂未定地呆呆注视着前方。
空上眼微微抬起看了一眼上气不接下气的我,而后又轻轻合上,“怎么了?”虽是关心之语,可他说得毫无感情。
“你知道刚刚谁在追我吗?”见空上依旧闭着眼捻动着手里的那串佛珠,丝毫没有跟我互动的兴趣。
我好不介意地为自己并且不客气地在桌上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咕噜咕噜”喝了个够,缓了缓,自顾自地继续向他说道,“就是之前给我下毒的那位黑衣男!他刚刚躲在我背后又要害我,你知道吗?”
空上依旧不想与我互动,我依旧自顾自地接着说下去,“他竟然靠指力将树叶打出了匕首的气势,可见其功力的雄厚!”
空上仍然不为所动。
我急了,“喂!你听到了吗?”我发现在他面前我总是抓狂。
“哦”空上总算给我面子,不冷不淡地回了一句。
我这脾气也是被他磨得很好了,竟也不觉生气,“看他那样子,他的伤已然好了,要打上来你能应付得了吗?”我看着脸色依旧苍白的空上忧心忡忡地道。
空上听我绕了半天终于说出了正题,施施然答道:“已无大碍,就算我有什么事,三无寺的庙虽小,可能人却多,也不会让你有什么事的”
见他一猜就中,我唯有讪讪地挠着头,“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圣僧清修了”
我掩门退了出去。
空上既然说三无寺是安全的,这几日我都未曾出过寺院的门,终日在寺里游荡。
这日,圆脸小沙弥拿着一个木盒在寺院里将我拦住。
“阿弥陀佛”他向我稽首后,将手里捧的那个木盒子递在我的眼前,“小施主,有人叫我将这个盒子交付给你”
“是何人”估摸着可能是老妪已经将她媳妇慧清的近身之物寻了来,交托给我,可奇怪的是她为何不自己来呢
我接过那个木盒,满腹疑问地打开,却被里面的东西惊得手一抖,差点将盒子打翻。
圆脸小沙弥见我这又惊又俱的模样,也很是好奇地往前探了探,待看清里面的东西后,也是一愣,而后低头稽首,嘴里不停地念着“阿弥陀佛”
那盒子里面装的不是别的,正是人的一双手!
那双手的十指指甲上还染着红似血的凤仙汁子儿。
正是之前在寺院里为难阮阮与老妪,而后又带着一群人打劫我的那个妇人。
我后背直发凉,那黑衣男端得是心狠手辣!他将那妇人的手砍下,又送给我,是恐吓还是对我的宣战
又或,二者皆是!
如此一想,我就更加不敢再踏出这三无寺一步了。
几日后,老妪带着阮阮来到了三无寺寻我,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位面容憔悴,胡子拉渣的青年人。
“安风姑娘”老妪推搡着阮阮给我行礼。
我将阮阮扶起,揉揉她的头,“东西带来了吗?”
“带来了…带来了…”她转身示意她身后的青年人将东西给我。
那青年人打量着我,“娘,就是这小丫头要阿清的东西”
“嗯”老妪见他不动,一边应着一边抬手去取青年人肩上的包袱。
青年人推开老妪的手,将包袱紧紧搂在胸前,不悦道:“娘,我知道这些年你为着你孙女的病操碎了心,可也不能乱投医不是阿清的遗物是她留给我的念想,怎能轻易交托给一个外人”
老妪被青年人一脸防备之色气得不行,不曾想在外人面前从未红过脸的老太太竟是个暴脾气,她不顾外人在场抬手一巴掌扇在青年人脸上,“什么我孙女她叫阮阮,是你的女儿!”
说着不容抗拒地从青年人怀里将包袱抢过,而后将包袱打开,在里面翻翻找找,最后拿出一件微微泛黄的外衫递给我,“这件是媳妇生前经常穿的可以吗”
我接过着外衫,点点头,“可以”
因在香火旺盛的佛寺,鬼轻易不敢入内,上次她能现身也是因当时阮阮情况危急,迫不得已。
当我顾忌或许躲在暗处注视我一举一动的黑衣男,也不敢离三无寺太远,故而只能领着他们在寺院外的一处石凳上坐下。
我将这外衫铺在桌上,将阮阮唤至面前,用刀在她手上轻轻一划。
“呀!”阮阮叫唤着将手缩回,将手含在自己的嘴里,嘟嘴看向我。
我抱歉看向她,“要召唤魂魄与她对话,需得用至亲骨血”
老妪连忙哄她道,“阮阮乖,把手给姐姐,回去奶奶买你最喜欢的麦芽糖给你吃”
在美食的诱惑下,她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将手递给我。
我捏紧方才划开的那个伤口,挤出几滴血滴在那件外衫上,手上捏出一个法诀,“天地神灵,人鬼不知,命尔游魂,速速归!”
这煞有其事的阵仗,连站在老妪身后的青年也不禁走上前来,眼都未眨地盯着。
许久…未见任何变化。
“哼!”青年人面露鄙夷之色,正想说几句冷言冷语时,一阵阴风吹过。
这般初冬天气,时有冷风刮过,可这阵风极不寻常,刺得人由内而外,阵阵发凉。
阮阮冻得缩着脖子直往老妪怀里钻,“奶奶,我冷…”
老妪一把将孙女抱住,她虽也难受,可硬是扛着,伸手不停揉搓着阮阮的肩膀,安慰道:“阮阮乖,忍忍吧…”
青年也察觉出了不正常,他焦急问道,“难道是阿清来了是她来了吗?”
他急得嘴唇都在发颤,不等我回答,他左右张望着,“阿清!是你来了吗?你现身来看看我呀!”
我盯着阮阮与老妪的背后,那里站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子…
这么多年,许是因为上次佛寺内现身伤及阴灵,那女子依旧保持着失血过多而死的模样。
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站在她面前的那个孩子,对于青年男子的着急呼唤充耳不闻。
“你知道她是你的孩子”我指着阮阮问那女子道。
那女子望着阮阮木木地点着头。
看来,鬼虽有三不知,可她放不下从出生就没娘的阮阮,执念在此,自然记得。
“你又可知她为何痴傻”
那女子木木地摇着头。
还不等我再发问,那青年人将我的手臂紧紧捏住,不过片刻功夫,他眼眶已是猩红一片,“你是在跟阿清说话吗?她来了是吗?”
这青年人力气极大,他快将我的手臂捏碎,我直疼得龇牙咧嘴。
老妪见状松开阮阮,上前抓着青年人的手臂劝道,“安风姑娘正在给阮阮治病,你不要打扰到她!”
青年人此刻心思都在那个他肉眼看不见的鬼身上,“有什么好治的!若不是她!阿清就不会死!”
青年人许久以来压制在心里怨气在顷刻间爆发,冲着老妪吼道。
老妪被他吼得有些发蒙,怔怔地向后退了几步,她知道,这是青年人藏在内心深处的心里话。
这么多年来,这青年人看似对阮阮并无任何苛待,也从未说过这等混账话,可成日里泡在酒馆,极少回家,那漠不关心的态度足以让她看出些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