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先生的顾小姐》玖十八

6、chapter6

　　小跑着回到自己的住处，顾墨才发现自己心跳得厉害，靠着门深呼吸几次才缓过来，她触摸着自己的唇，那儿似乎还有点湿润，触感有些冰凉。

　　刚才的勇气早跑得没了踪影，这会儿剩下的，只有混乱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更要命的是，她……她竟然觉得有点开心。

　　其实这不算她的初吻，她的初吻早在十一年前，就已经没了。

　　十一年前的某个周日，为了备考，郝熠将约会的地点选在了江城最大的图书馆，在和上下眼皮拉扯了几个回合之后，她一如既往地失败然后去见了周公。

　　顾墨是被一阵轻轻柔柔的湿润触感唤醒的，睁眼时，那人正拿着本书，专心在看的样子，只是耳根子有点红。

　　顾墨摸了摸刚才有些异样的地方，那儿甚至还有的湿润，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又有点不确定，红着脸盯着少年：“你、你刚才干嘛了？”

　　少年正襟危坐，好像没听到她的话一般。
　　“你不说我就挠你了哈？”
　　“哎，你干嘛……别闹，等会管理员要来了。”
　　顾墨不依不饶：“那你刚才……对我做了什么？”

　　郝熠看着她，最终无奈地伸手点了点她的唇：“刚才你这儿有只蜜蜂，多亏我，你才没有遭殃。”
　　顾墨嘟着嘴扑向对方：“撒谎……快点说！”

　　“……别闹。”郝熠一把抓住顾墨乱动的爪子，“我说的是真的，你知道蜜蜂为什么叮你这儿吗？”

　　郝熠突然声音低低的，低头贴着顾墨耳边道：“我猜是因为这里有蜜，甜的，所以，我也想尝尝……”

　　顾墨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撩拨惊得心跳漏了一拍，刚才还张牙舞爪的她害羞起来，挥舞着小拳拳锤过去：“你竟然趁我睡着的时候搞偷袭，不公平！”

　　“嗯……”郝熠自顾自摸着唇，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他看着她狡黠一笑，“还挺甜的。”
　　夕阳照在少年的侧脸上，细碎的刘海下，少年眼里仿佛有着光，顾墨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想想，那叫什么初吻，她完全没有任何深刻的体会，甚至都来不及细细回味，顾墨觉得自己的初吻甚至有点敷衍。

　　这么一想，自己今天这样，算不算另一种方式的补偿？
　　“呜……”
　　包子站在顾墨不远处，抬头看着主人，呜咽着，可怜兮兮地看着主人，她的主人什么时候才能注意到她呢？都快饿死了啦。

　　包子的呜咽声，将顾墨拉回了现实，她这才想起一个很严重的问题，由于自己昨晚喝醉造的孽，她家可怜的包子不但被自己独自扔在家过夜，还饿了一晚上兼一上午。

　　“sorry，小包包，我不是故意的，马上给你拿吃的好不好？”顾墨揉着小家伙的头，万分心疼地道歉。

　　作为一只通人性的狗子，包子差点感动落泪：┭┮﹏┭┮主人你终于想起我来了！

　　——

　　下午，顾墨抽了时间给关瑶和连年回了电话。因为昨晚包包落在景耀的原因，她的手机也一并落下了，所以手机上好几个未接电话。

　　“墨墨，我听瑾曜说，你是被……郝熠送回去的？”
　　顾墨顿了顿，有些讶异：“嗯，周公子告诉你的？”
　　“打你电话打不通，瑾曜告诉我，你被你朋友送回去了，我问他，他就告诉我了。”

　　顾墨其实也猜到可能是周瑾曜告诉的关瑶，都是差不多圈子的人，认识也不奇怪，只是不知道关瑶有没有跟他说过她和郝熠之前的事。

　　“嗯，是啊，所以放心啦，我没事，就是昨晚喝得有点多，现在还有点不舒服，对了，你妈身体怎么样？等找个时间，我们聚聚？”

　　“嗯，状态挺好的，明天周日，你要是没事的话，来我这儿？刚好我妈炖了些汤，过来补补。”

　　“嗯，也行，那我看吧，反正早上是过不来，下午可以。”
　　“那到时候来之前联系我，我开车去接你，顺便把包子也带上。”关瑶说完，又苦口婆心起来，“话说墨墨啊，你以后没事少喝点，我听瑾曜说你差点被人给欺负了，……别的我也不多说了，你好好休息，到时候再联系。”

　　“是，知道了，关大妈。对了，让周公子管好他的嘴，别让你妈知道了，不然我妈那边就要炸了。”
　　关瑶叹口气：“放心吧，你知道就好。”

　　顾墨看着电话，笑了笑，关瑶是个温柔体贴又懂事的姑娘，人又长得美，性格坚韧，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可以说是她的半个偶像了，难怪周瑾曜会一直追着不放。她要是个男的，也想将之娶回家去。

　　第二日，顾墨切实地贯彻实行着“周日一定要睡懒觉”的政策方针，一觉睡到中午。
　　她给关瑶发了信息，三点左右，关瑶就开着车来了。

　　“啧啧，你就不能收拾下吗？这都乱成什么样了，亏你住得下去。”不管来多少次，关瑶都忍不住要批评顾墨的房间，一边说着一边弯腰顺手给她整理起来。

　　顾墨则在一旁委屈哭诉：“不是我不整理，是我不知道怎么整理啊，每次整理完总有东西找不到，你说怪不怪？”

　　关瑶给她一个爆栗：“怪你个头，懒就直说。”
　　顾墨笑嘻嘻：“好吧，我承认，我懒。”
　　看着关瑶整理的身影，顾墨再度产生一个念头。
　　“哎，瑶瑶，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什么事？”

　　顾墨走过去拉起关瑶的手，深情款款地道：“要是以后咱俩都没结婚，你跟我住一起怎么样？我觉得你简直比我妈还贤惠，不，我妈她就没贤惠过。”

　　关瑶一巴掌将她拍开：“想得美，我宁愿跟包子住，也不想跟你。”
　　顾墨扭头瞪向包子，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包子抬头看了主人一眼，然后头都不回地屁颠屁颠跑关瑶后面去了。

　　关瑶忍不住笑：“哈哈哈，你看，连狗都不想理你。”
　　顾墨粲然一笑：“要不，今晚我们吃火锅吧？我看包子的肉还挺多的。”
　　“……”

　　两人就这么嬉戏打闹着，最后，顾墨不等关瑶停手，伸手就将人拖走了。
　　车上，她看着关瑶，好奇地道：“瑶瑶，你去周公子家，也这样么？”
　　关瑶看了她一眼，轻笑：“不用，他自己打理得比我还整齐。”
　　顾墨忍不住竖起大拇指感叹道：“厉害！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这么说着，她又想起郝熠整洁得不像样的房间来，这么看来，他们还真没有做一家人的缘分……

　　“对了，你跟他……怎么样了？”关瑶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
　　“啊？什么怎么样？哦……你说他啊。”顾墨往后靠，故作轻松，“其实也没啥，老朋友相见，就那样呗。”

　　关瑶抿了抿唇，短暂的沉默后，问道：“那你……还喜欢他吗？”

　　“喜欢？姐姐，你开什么玩笑，这都多少年了，你当他人民币啊？”

　　“顾墨……”关瑶看着顾墨，过往的许多事浮于脑海，眼神里满是自责，“对不起……当年要不是我的话，你……”

　　顾墨吓了一跳，忙摆手安慰：“瑶瑶，你干嘛？我都说了多少遍，这事真跟你没关系，其实我们本来也注定不会有结果，他本来就要出国的，你知道。”

　　“可是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就不用吃那么多苦了。”
　　关瑶说着说着，抑制不住地放声哭了出来，顾墨没辙，只得让她把车停了，然后将人拉过来趴在自己肩头安慰：“哎，都说了，跟你没关系，你怎么就那么轴呢？你要是这样，我以后可都不敢见你了。”

　　哪知，关瑶哭得更大声了。
　　“瑶瑶，你再哭，我也要跟着哭了……”
　　关瑶果然乖乖地停止了哭声，顾墨递上纸巾，吸吸鼻子，自己也抽了一张。
　　悲伤的情绪，是会传染的。

　　等关瑶平静下来，两人接着上路。
　　“墨墨，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的。”关瑶对刚才自己的行为感到有些羞愧，其实整件事里，最难过的应该是顾墨，而她竟然还要当事人来安慰自己。

　　顾墨无奈地白了她一眼：“关大小姐，你能不能少说点对不起，这是个不太好的习惯，你这样很容易让人欺负的。”

　　顾墨和关瑶是同一个县城里的，两家小时候离得不算远，从幼儿园到高中，一路同校，不同的是，顾墨是个实打实的学渣，她小时候调皮捣蛋，经常被老师叫家长。而关瑶则恰恰相反，不但乖巧懂事，成绩也一直很好，是个实实在在的学霸。

　　但是学霸家里情况很糟糕，关瑶家条件很差，早年父母关系不和，家暴都是家常便饭的事儿，父亲重男轻女，只要稍有不顺，就拿她和母亲出气。

　　小时候的关瑶，面黄肌瘦，仿佛风稍微大点就能被刮走，顾墨父母因为两人在学校同桌而且关系好，经常会让关瑶来自己家里，做些好吃的招待她。

　　大概因为成长环境，关瑶经常习惯性会找自己的问题，说得最多的永远是“对不起”，顾墨后来自己看了些书，知道这种叫做“讨好型”人格，简单来说就是太缺爱，极度缺乏安全感，容易吃亏。

　　“以后少说点，知道不？别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顾墨再次强调。
　　“知道了，顾大妈。”
　　“……”

　　“对了，既然都提了，那我再跟你说个事儿吧？”顾墨想了想，决定还是把关于郝熠的事情再说一下。
　　“郝熠是我新接剧的导演……”
　　看着关瑶明显一愣的样子，还没等她说点什么，顾墨继续补充道：“我们现在是邻居。”

　　几秒钟后，关瑶震惊地说了一句：“卧槽，这么巧的吗？”

　　顾墨摊手：“我不是说了吗？生活总是比电视剧来得更狗血，现在知道了吧？”

　　作为一名编剧，顾墨虽然没什么大作拿得出手，但是却写过不少的不知名项目，早年为了积累经验和生存，她接过很多改编小说的项目，每次写到那些超级狗血的剧情时，她就用“生活更狗血”来安慰自己，久而久之，她对这些狗血剧情倒也没觉得怎么样了。

　　关瑶没再说话，但是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心情显然比刚才好了很多。
　　她原本想说，万一是人家故意安排的呢？但是话到嘴边却吞了回去，无论是巧合还是刻意，她都由衷地希望顾墨能够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