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攻必下》浊酒论梦

2、二

　　他步步紧逼：既然看不得我肆意杀人，那你便来杀了我啊。
　　你...
　　夷沐将长剑对准他的心口，怒言道：别以为我不敢。
　　你敢，你自是敢的。
　　忘止冷笑：不过，你为何不想想，你是否还有这个机会。
　　话音刚落，石门竟是“砰”地一声狠狠闭上。
　　夷沐冲向石门，却终是晚了一步。
　　你不是要杀我吗？杀了我，陪我下黄泉，然后让外面那几个，也一同地殉了葬，多划算，千夷道人你说呢？
　　你要将他们如何？
　　夷沐回过身来，面上从波澜不惊变成了惊慌尽显。
　　将他们如何？忘止十指揪紧，忽而一下，又松了下来，语气里带有狠狠的报复。
　　不如何，那几个武功不下，我只不过是会令人放一阵毒烟罢了，剩下的，就看是被困死还是被咬死了。
　　你......开关在何处？
　　夷沐已将长剑横在了他的脖子上，他自己如何不论，子孚却是万不能出事的。
　　开关？会有吗？我早已做好玉石俱焚的打算了。你是人人称颂的济世者，对于一个世间极恶来说，有什么会比杀了你更有成就感？
　　夷沐脸色顿时惨白，不仅是为了子孚的安危，同样为了他这般想置自己于死地。
　　他与你无冤无仇，把他放了。
　　夷沐闭眸，再睁时，眼中已是一片淡然。
　　忘止静默，片刻，笑之粲然，又片刻，决然摇头。
　　没可能。
　　语气无可辩驳，那种恨意，显然刻骨。
　　夷沐无法想通。受害者一直都是子孚，他有什么立场去恨他。
　　他不再理会于他，专心找起了任何一处可能的机关。
　　望着他的动作，忘止双手合十，盘坐于地，坐姿端正。
　　既然无可挽回，今日便让一切这般结束吧。
　　千夷道人，与其白费力气，不如坐下来听我讲讲故事？
　　他的话夷沐自是不理，忘止也心知肚明，不等他的反应，自顾自地念了出来。
　　　尊佛者向来喜言一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实际上放下屠刀，也成不了佛，甚至，连本来的人，都做不回了，刀一拿起，就别想落下，永远都别想。
　　夷沐顿了顿，继续置若罔闻。
　　忘止摇头，冷笑，又摇头。
　　回头是岸都是假的，根本回不了岸，恪瑾阁是骗局，佛是骗局，可世间又偏偏需要这般的骗局来维系，多么荒唐？
　　千夷道人，你恨我拿刀伤人，恨我欺你、害你，可这把刀，却不全然是我自己想要的。这把刀，是靠着恶铸成的，却不是我的恶，而是他人施于我身的恶。我不自持，那把刀就会毫不客气地把我杀死。
　　夷沐停下来，语气沉顿地说了一句。
　　　宁为正道殁，也不能往邪道行半步。
　　忘止点头，蓝色的眸中有幽光升起。
　　说的对。但千夷道人，我不是你。
　　　对，你不是我。
　　　夷沐重复一遍，像是对忘止说，更像是对自己说。他感觉心里有东西在朝自己狠狠讥讽，随即继续将自己陷入寻出口的忙碌之中。
　　忘止看着他做徒劳之功，思绪飘荡，五年时光中的点点滴滴在自己眼前幕幕浮现。他想，在当年的玄武岗上，自己就应当受了他迷智之下的无理之举。
　　寻了一圈，终是无果，夷沐将乾坤袋里的宝贝使了个遍，还是打不破这困局。
　　道人，与其横冲乱撞，莫不如坐下静思一番？
　　夷沐如其言坐下，却离他离得远远的。
　　哼，千夷道人，若我说我知道呢？
　　夷沐的目光落于其身，视线交错，他又将目光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