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造人》庆子精

5、第四章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站在他的面前，手上捧着几本厚厚的书，说到，“今天的任务是背下这些资料。” 他推了推眼镜，瞥了一眼窗帘。
　　那是一间阴暗的房间，窗户被厚厚的窗帘给遮住了，一束光都进不来，左边的墙上有一个老式钟，发出“嘀嗒嘀嗒”的响声。书桌的旁边就是一张床，都是全黑的。房间的天花板上有一盏灯，让这个本应该一片黑的房间有了一丝明亮。男孩的书桌上有一盏冷光白灯，有些刺眼，也让这一间房间的氛围越来越沉重。
　　他坐在桌后面，低着头不理他，男人就放下了那些书：“我知道你可以背下来的，和昨天一样，背不下来就要接受惩罚。”说完他就走了，顺便从外面锁上了房门。
　　顾寒翻了翻书，过了一会儿，确定男人真的走远了以后，跑到了落地窗的前面，看着外面的风景，露出了一丝微微地笑容。但就看了一眼，他还是回到了椅子上，继续认命背书。
　　晚上检查的时候男人高兴了，让他坐在餐桌上吃饭。
　　就这样，日复一日，从来没变过。
　　突然，有一天早上，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突然说：“你的母亲来了，要不要跟她打声招呼？”
　　顾寒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
　　他走出了那间房间，走向客厅。
　　一名漂亮的女人站在中间，打着电话，目光严厉，给他的感觉是和男人完全不一样的。
　　很温暖，想要靠近，他这么想。却只能站在一旁的角落等着。
　　等女人终于挂了电话，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才开口：“喏，这就是你妈妈，美丽的…人类。”
　　女人这时终于转过了头，看着他，皱了皱眉头，随后露出了一个非常不自然的笑容。
　　客厅非常宽敞，可因为全白的装饰，所以还是让人觉得压抑。
　　女人蹲了下来，平视他：“你…知道自己几岁了吗？”
　　他诚实地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他应该，已经很大了吧？
　　对着女人质疑的眼光，那男人说：“他不需要知道这种东西，都一样。”
　　之后他又回到了房间，对着书本，看了一整天的书。
　　那天男人难得在饭后跟他说了一句，“你要知道的，人类都如同你母亲一般…无知。每天都说着那一套有的没的。所有人道貌岸然，却没有一个能做到。”
　　他面无表情地看向男人，拿起纸巾擦了擦嘴，“嗤”了一声，离开座位，走回了房间。
　　直到几年以后，他再次在这栋房子里见到女人，她依旧是那么年轻。
　　“你去收拾一下东西，从明天开始你归我管，这个男人疯了…从现在开始，你要学着像一个正常人那样生活，我会安排你去上小学，校方想要知道你的成绩所以明早10点你要去一趟…今晚8点我会来这儿接你，我现在要去参加一个宴会…放心我一定会来，我会带你走。”
　　女人看着他阴沉下来的脸，蹲下来安慰到，还摸了摸他的头。
　　顾寒走回了房子，看到难得脱下了白大褂的男人，穿着黑色西装，取下眼镜，站在门口笑吟吟地看着他，真是一如既往的神经病。
　　“你应该很高兴吧？能够离开我的掌控，离开这栋房子…哈哈哈哈我告诉你，不管你去哪里，我都有能理控制你。你是我最得意的作品，我可不能放任你和那些人类一样无知下去。”
　　“说的好像你自己不是人类一样。”顾寒掠过他，往楼梯走去。
　　男人激动地转过身，看向他，双臂长开，脸上写满了自信。
　　“不，我和他们不同！我知道怎么样对人类来说是最好的！他们那群无知的人，根本不懂我的所作所为，这是人类历史性跨越的一步！我的创造，我的发明，他们都不懂！只有你！你是我的骄傲啊！没有人能够超越！你要知道你与他们不同，你也别想变成所谓的正常人。”
　　男人的面部表情越来越狰狞，手臂的摆动也是越来越大，可顾寒却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走向房门，嘭地一声关上了门。然后站在门后面，顺着门板，蹲了下去，那张几乎没有过什么表情的脸，微微地抽搐了起来。
　　最后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出来过。
　　那晚，抱着几件衣服走了出来，女人看到后皱了皱眉头，伸手把它们拿走，“连箱子都没有吗？”
　　女人见他低着头没说话，伸出手抱住他来安慰他，“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会适应的。你会慢慢习惯正常的生活的。”
　　他进入了一间比之前的房子还要宽敞的地方，属于他的房间也是充满了温暖的气息的。只是这一切都是那么的刻意，他坐在床上，往后躺了下来。
　　“我的骄傲，今天如何？”
　　脑海中突然有一个声音响起。度寒睁开眼睛，往右边猛地翻了个身。
　　“噢，不要奇怪，我都说过了，不管你在哪，我都可以控制你。不，我说错了，除非你到太空上去，或者到火星上去，你才有可能脱离我的掌控。”
　　“我只是来通知你一声。”
　　“晚安，不正常的孩子，哈哈，总有一天你会理解我的。”
　　男人的话就像魔咒一样，刚说出口，他就真的有了昏昏欲睡的感觉。

　　第二天早上，男人还在脑海里对他说话。
　　“噢早上好，昨晚睡得如何？你的各项数值很稳定呢，莫非你还对这没有意义的入学测试有兴趣？别开玩笑了，那些东西给你塞牙缝都不够。”
　　“准备好了吗？”坐上车时，女人见他一只低沉着头，表示关怀道。
　　他点了点头，“嗯。”然后胳膊撑着头，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景色。
　　男人在另一边继续嘟嘟嚷嚷着，很明显地不高兴，“你竟然还真的认真了？清醒点，就算你考出了正常的分数，你那美丽的人类母亲还是会觉得你不是正常人。说不定在那之后还会给你请医生，让他教导你如何走出我的阴影，可惜了，这个愚蠢的女人不知道我无处不在。”
　　男人一直在他的脑海里叨叨叨，他眯起眼睛，啧了一声，抬起头，扭住眉头。
　　坐在旁边的女人因为一直在打电话，也没注意，看他露出痛苦的神情，也只当是晕车。
　　那男人在他做题的时候也在一直说说说。
　　连着忍了将近大半天，他终于放下了笔，监考的老师看见他冲了出去，但所有的试卷且工具都被整齐地放在了桌上，他也就不在意了，开始阅卷。
　　顾寒冲上了顶楼，太阳照得他眼镜有些疼，他走到露台边缘，看着地面，在脑内粗略地想了想一下大概要以什么样的姿势跳下去才能一了百了地痛快些，他的头就想要炸裂了一般，不如跳下去，所有的一切就这么结束了。
　　“哈哈，你以为这样就可以结束？我说了，你的一切都是由我掌控的…别想着再要挣扎了，你做不到的，几乎没有人能够发现你的异常，她只会觉得‘哦这个不正常的孩子’然后哭。”
　　他不信邪的爬上栏杆，却又被一股不属于自己大脑的指令给硬生生地走了下来，扇了自己一巴掌，又跪到了地上，不管用多大的力都站不起来。
　　最后他认命的躺到了地上，望着天空，发起了呆。任由下午晃眼的阳光照得他眼睛疼。
　　直到一堆人冲上来找他，女人一脸不可置信，那校长的眼神仿佛是看到了一个稀物的眼神，让他很不自在。
　　“他是个天才！夫人，正如您所说的那样，他是个天才！完美的计算，那可是A班的题目啊！是我之前太过愚蠢，请原谅我的无知，这个孩子将来一定能成大器！在我们学校，他绝对能够得到最好的教育，这犹如打印般的字迹…”
　　他的母亲站在后面看着他，除了露出一脸怜悯的表情以外，其他什么都没有。
　　在那之后他们回去，他在家门口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来，小小的一个人，脸上却没有那个年龄该有的天真，他问到：“在你眼里，到底怎么样才算一个正常人？”那女人停下脚步，对着那边说了句什么，挂断了电话，才转过身来看他。
　　小孩明明很矮，还很瘦，看起来就小小的一团，让人难以想象地却是他的脑海里拥有着一个计算机。想到此处，她的眼底就划过一丝难以置信和悲痛的神情。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毕竟现在后悔的是她，当时同意协议的也是她。
　　她走过来，蹲下对他说：“我认识一个和你情况差不多的人，他比你大一些，明天他会过来，和你聊聊，我相信你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他侧过身，绕过蹲下的女人，留下句：“果然是美丽而又愚蠢的存在啊。”
　　女人站起来，眼底带着不解，“孩子，你听我说，你从那个男人那里出来，你要像…”
　　男孩转过身来打断她，用平静到有些异常的声音说：“像一个正常人那样生活，像其他家里的小孩那样乖巧，上所谓正常人水平的学校，做一样的事，有着一样的习惯，像一个“普通人”那样生活下去，但你跟我说再多又有什么用呢？不管我有什么情绪，有什么事，你都会觉得我是不正常的，不应该的，你本身就接受不了我，你干嘛又要强迫自己呢？你一边口口声声说是对我好，一边又嫌弃我不正常…算了，你就继续安排吧，反正我再怎么做，在你眼中也终究是个机器人，不，就是一个会说话的数据库吧？一个违法的存在，一旦被人发现就会使你身败名裂，当别人都觉得你有一个神童孩子的时候，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事实…一个不被看得起的改造人罢了。”
　　女人眼睛变红了，她开始了她那无力的解释，“不是，并不是…我只是，有些…接受不了…”
　　顾寒一直看着她，“你既然接受不了我，那当时为什么又要同意他，创造出来我呢？”
　　两人这样静静地对视了一会儿，女人一直在小声抽泣着，华丽的客厅在黑暗中显得有些压抑，房顶上巨大的虚拟吊灯反射着外面的月光，显得诡异又华丽。
　　果然，女人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她只能控制好情绪，接起了电话。
　　顾寒看了她一下，走上了楼。
　　沉默了很久的男人突然笑了起来，“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的一句话，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人类都是一群容易失去记忆的人吧？她当年可…”
　　“行了别说了，我想睡觉了。”
　　“行吧，晚安。”
　　顾寒坐在床上，叹了口气，他突然想到了今日那男人突然很好说话，不禁皱了皱眉头，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便躺下身，安心睡去。

　　现在坐在他对面坐口供的女人一如既往的漂亮，额头却多了一些皱纹。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情绪激动地回忆着当时的场景，偶尔抬笔记录一下，有时她没说清，就开口问了问，时不时应一下。
　　顾寒在听完了以后，规规矩矩地凭着刚刚她的口供写成一段段的文字，工整漂亮。
　　许是劫后余生，女人竟然流露出了一丝脆弱，她看向他说：“…您有可能不太愿意听，但您真像我那很久没有见过的儿子，字都像打印出来的一样…当时唉…现在想想是真的很好看。”
　　顾寒点了点头，表示谢谢。
　　“可惜啊…我都不知道他现在长什么样了。”
　　听到这儿，顾寒抬头随口说了句：“人是互相的，说不定他也不记得您长什么样了呢。”
　　女人看着他，愣了愣，才恢复那笑容，“对啊，确实…麻烦了。”
　　他敬了个礼，退了出去。看见纪喻站在门口，笑吟吟地望向他。
　　“你和你的母亲还真是如陌生人一般呢。”
　　走廊的灯白晃晃地有些扎眼，顾寒抿了下嘴，走开了。
　　纪喻紧紧地跟着，“不过也确实，在那之后不管我什么时候去你家你都是一个人，我和你一起的时间有可能都比她要长。可是吧…好吧你说的是事实。”
　　顾寒随手理了理袖口的褶皱，啧了一声，回头看了看纪喻，问：“行了，任务完成，结果什么的还是要等审讯科的那些人结果，在这个空闲时，我们可以去y岛了吗？”
　　纪喻双手一摊，“当然可以，但我觉得…在那之前，我们可以先去吃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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