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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寄居高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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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府外,长孙无宪等人看着无忧三人走出长孙府,长孙无心拉住长孙无宪欲替无忧说情,长孙无锦不由分说将她拉回府中,“二妹,你就别管他们了,他们以后都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三哥,大姐,你们怎么都如此狠心?四弟和小妹都是我们的亲兄妹啊。”
“狠心?他们争夺父亲的宠爱时,你怎么不说他们狠心?”
“可是……”
无忧身后传来长孙无心与长孙无锦的争执声,她没有回头看,她知道长孙无心是真心待她,可是长孙无心是说不动长孙无宪的,除了长孙无心和年幼的五弟长孙无逸以外,没有人希望无忧她们留下。
争执声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无忧才回过头来看长孙府。
长孙无宪等人已经回府,大门口只有两个守门的家丁,家丁面无表情看都不看无忧她们一眼。
无忧抬头望着长孙府的牌匾,再望向府内隐约可见的前厅,这一切都是她昔日成长的地方,“四哥,我们是不是没有家了?”
无忧的语气颤抖着,凄婉悲凉,明眸中的水光泛着哀伤。
长孙无忌心中一紧,眼眸微缩。他第一次见她这么悲恸绝望,明明该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却经历了这般世态炎凉,在她脸上,再看不到那天真单纯的笑容。
长孙无忌拉住无忧的手臂,声音不自觉的轻柔温暖,“不会的,有四哥和母亲在,我们就一定有家在。”
“真的吗?四哥不会像三哥那样抛弃无忧吗?”
无忧转眸望着长孙无忌,眼中的泪光点点,却怀着期许与不确定。
“当然不会,你永远都是四哥的妹妹。”
长孙无忌平静如水的眼眸直视无忧,认真地点了点头,给无忧一种坚定的温暖。无忧顿时扑进长孙无忌的怀里,噙着的泪水流了下来,隐隐带着哭腔,“四哥真好。”
从今往后,她就只有母亲和四哥了。
长孙无忌静静抱着无忧,这个娇小柔软的身躯在他怀里还只是个小女孩,让他疼惜怜爱。
“小姐!”
正在无忧整理好情绪准备走时,一声叫唤自府内传出,三人转过身,才看见是云裳从府内跑出来,她直奔到无忧面前,“小姐,公子夫人,你们带云裳一起走吧!”
“这……”无忧犹豫着看向长孙无忌,这事她难做定夺。
长孙无忌随之劝慰云裳,“云裳,既然三哥没有赶你走,你就留下吧,我们今后还不知道要去哪,你若跟着我们只会受苦。”
“不,小姐去哪云裳便去哪,云裳从小无父无母,小姐是云裳唯一的亲人,云裳愿一生追随小姐。”
云裳眼底闪着坚韧的光芒,坚决不肯回去。
长孙无忌的劝说没有用,无忧只好去询问高寒香的意思。高寒香犹豫了好一会,最终也因不舍云裳而答应带她一起走。
云裳当初被婶婶逼去街上乞讨,高寒香见她可怜就让长孙晟将云裳买回府中。
虽是无忧的侍女,高寒香却将她视如己出,这些年来无忧兄妹也对她照顾有加。此番她要跟着无忧她们一起走,长孙府的人也没办法拦她,只好随她去了。
高寒香在城中买来了一辆马车,一行人中只有长孙无忌是男子,便让他来充当车夫赶车。
马车行至洛阳城外,有丝丝凉风吹了进来,无忧放下帘子回过身,迷茫地看向高寒香,“母亲,我们已经出城了,接下来去哪里啊?”
高寒香叹了口气,道:“我们去大兴城,去找你的舅舅。”
“去舅舅家?”
被逐出长孙府,能有一个落脚之处,这使无忧安心了不少。但紧接着,她又有一丝忧虑,因为洛阳距离大兴城遥远,她只有很小的时候去过一次舅舅家里,距今已经很久没去过了。
对于舅舅他们,无忧是很陌生的,况且他们也不是高家的人,舅舅家里会收留他们吗?
高寒香一介女流之辈,除了夫家,便只有娘家可以去了。
经过数日的舟车劳顿,无忧一行人终于到达了大兴城。据母亲所说,舅舅一家都居住在大兴城内的永兴坊,而舅舅在朝为官。
听兄长说,大兴城是当朝的都城,皇宫就在大兴城内。
无忧掀开帘子向外看去,宽大整洁的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川流不息。街头高大宏伟的建筑,尽显华贵,城中一片繁荣祥和的景象。
马车在城中缓缓行驶着,在高寒香的指引下,长孙无忌驱赶着马车在一座宅院前停了下来。
下了马车,天气有些阴沉,有阵阵凉风袭来。
站在宅院前,无忧抬眸望着大门口上方的牌匾,印着“高府”两个大字。高寒香携三人来到大门口,守门的家丁盯着他们打量了好一会,其中一位年长的家丁才犹豫着开口道:“您……是小姐?”
“是我,你是何真吧?”高寒香目露欣慰,没想到多年不曾回来,竟还有人认得她。
“正是正是!”何真笑着应和。
另一名家丁满目疑云地看着这位叫何真的家丁,何真恍然了悟,向他解释道:“这位是老爷的亲妹妹,右骁卫将军的夫人。”
何真看了看高寒香身后的三人,其中有两人与高寒香长相有几分相似,又见他们携带着包袱,何真疑惑地问道:“小姐,您这是?”
“此事说来话长,你先带我去见你们老爷吧。”
“好的,您里面请。”
何真引着高寒香四人来到了高府前厅,厅中空无一人,何真让婢女招呼无忧她们坐下后,就去找无忧的舅舅去了。
不多时,无忧便听见脚步声,她侧目看去,是一位身姿挺拔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身旁还跟着两位贵妇人。高寒香一见来人,便站起身走上前去,“兄长,大嫂。”
然后回过身招呼无忧几人,“四郎,观音婢,快来见过舅父舅母。”
无忧和长孙无忌一同来到那中年男子面前,长孙无忌率先开口:“无忌见过舅父舅母。”
“无忧见过舅父舅母。”
高俭眉眼含笑,忙让他们先坐下。
高寒香与高俭说明了自身情况,高俭听完以后,顿时满腔怒火,为高寒香不平,说是要去找长孙无宪理论。他的夫人鲜于纯拦下他,高寒香也忙劝说。
无忧也知道,长孙无宪早就不能容忍他们了,找他再如何说都无用。
无忧兄妹连同母亲一起被逐出家门,高俭心生怜悯,要让高寒香一家留在高家。而无忧的外婆更是心疼无忧的母亲,听闻高寒香的遭遇,心疼得落泪,忙让她今后好好待在高府。
外婆和舅舅的热情款待,关怀备至,让无忧的心不再动乱不安,至少高家还有他们的容身之处。
高俭命人给无忧和长孙无忌各安排了房间,而高寒香则是住回曾经的闺房。
看着这虽华贵却陌生的房间,无忧轻叹了口气,走上前去同云裳一起整理包袱里的东西。这个院子不大不小,刚好够无忧和云裳两人居住,云裳整理好东西以后,便退下歇息去了。
夜空无月,无忧躺在温暖的被窝里,一整天的疲倦使她很快入眠。
数日光阴一晃而过。
清晨,无忧走出自己的院子,隔壁便是长孙无忌的院子。初来高府,无忧还不熟悉环境,能去找的人除了母亲,便只有四哥了。
一走进长孙无忌居住的院子,便听见里面传来清朗的读书声。
无忧停下了脚步,静静听着这读书声,迟迟没有进去。外婆因舅舅膝下无子,所以特别喜爱四哥这唯一的外甥,她命人拿来了很多诗书供四哥学习,想要培养四哥成才。
长孙无忌平日就喜爱读书练字,现在就更刻苦了。
前不久,荥阳郑氏派人来了高府,说是要与长孙无忌退婚,长孙无忌沉吟了很久,最终答应了退婚。这门婚事也是父亲生前为长孙无忌定下的,两家当时看长孙无忌与郑家的小姐郑如画门当户对,就定下了婚约。
如今长孙无忌被逐出长孙府,郑家立马就来退婚,当真是落井下石。
长孙无忌此后再没提及与郑如画的婚事。
春去秋来,无忧在高府度过了平淡无奇的一年。
窗外大雪纷飞,千万里银装素裹,寒气凛冽。无忧轻轻推开房门,一股冷气迎面扑来,无忧不禁打了个寒颤。裹紧了身上的披风,无忧踏出房门来到院子里,院里厚厚的积雪印出了无忧走过的痕迹。
雪花飘落在无忧的肩头,她伸出手摊开手心,如柳絮般纷飞的雪花落入掌心,融化,凉意刺骨。
无忧把手上的冰水拍干净,从广袖里拿出那块晶莹剔透的玉佩,手指轻轻拂过玉面,上面刻着的是龙凤呈祥的图案。将玉佩握在手心,也如冰雪般清凉,无忧抬眸望向那雪花纷纷扬扬的天空,在这茫茫大雪之中,心中竟生了几分孤寂。
“已经过去两年了,你在哪呢?”
无忧握紧玉佩喃喃细语,想起彼时那俊美如玉的少年,温润如春风的眼眸,让无忧起了遥遥思念。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当年遇到那位少年,无忧不知心生了何种情愫,只那一眼,便深深刻在无忧心际。
若是无缘的话,怕是以后都不会再见到了吧?
一想到这个,无忧就很失落,明眸黯然失色。可又无可奈何,一切只能随缘。
走出院子,迎面走来一身素白的长孙无忌,墨发被寒风吹起在他身后轻扬。他依旧是淡然如水的眼眸,一身白衣胜雪,面容洁净如玉。
“小妹,这么冷的天,怎不在屋中待着?”
长孙无忌来到无忧身前站定,伸手为无忧拂去发丝上沾染的冰雪,眸光柔和至极。
无忧上下看了一眼风度翩翩的兄长,雪花落在他的长发上,使得他的长发微微有些湿润,无忧浅浅一笑道:“外头这么冷,四哥这又是去哪里了?”
“为兄去见了一位友人。”
“友人?”无忧眼眸一亮,低眉略一思量,“那可否与无忧说说,是位什么样的友人能让四哥冒着风雪相约?”
对于长孙无忌的友人,无忧倒是很好奇。
自家四哥向来高风亮节,淡然如水,能与他深交之人,也定是位奇人。
“先进去再说,别冻着了。”
长孙无忌牵起无忧娇小柔嫩的手腕,她手上冰凉的温度使长孙无忌略微蹙眉,随后带着她转身回了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