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乔簌簌

62、第 62 章

　　梁思涵想尽了办法，结结巴巴的说了不少笑话，想让苏听晴开心一些。

　　苏听晴见他头上已有了微微的汗，但却还绞尽心思说那些让人开心的，心中感怀，便配合的露出了笑容。

　　美人一笑，是枫叶林中最美丽的景色。梁思涵红了脸，手足无措，他喃喃的站在苏听晴面前，低了头。

　　美丽的少女抬头，看着梁思涵。

　　梁思涵只觉得她的一双眼睛里都是自己，“我，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好的。”他并不是文人，学不会时下那些花言巧语，只能质朴的一次又一次的与苏听晴说明自己的心意。

　　听了这话，苏听晴低了头，一片红色的枫叶突然掉到她头上，梁思涵轻轻的捏了，小心的将它放入怀中。

　　苏听晴感觉头上有异动，她抬了头，见梁思涵一双期盼的眼睛，她突然有些难过，她明明知道他想听什么，她也知道若无意外他以后将会是她的丈夫，她也明白如今说一些什么会拢住他的心，可她就是不想说，不想承诺什么。

　　少女的沉默让梁思涵有些失望，可他并不失落，以前他只能远远的看着她，而如今他至少有机会站在她身边了，对不对？

　　梁夫人与小苏夫人自然不会让梁思涵与苏听晴呆上太久，没过一会儿，梁思琪便从那小枫林里走了出来笑道：“你们走到这儿来了？可让我一顿好找。”

　　梁思琪见梁思涵对她的出现面上居然带了一丝失望，心中暗骂这小子，简直是见色忘义，好在母亲与她都喜欢晴妹妹，不然的话，只怕晴妹妹在梁府，难以立足了。

　　虽然有些不厚道，但是梁思琪的出现确实是拯救了苏听晴，苏听晴往前走几步，挽住梁思琪的手道：“我等了姐姐好一会儿了呢，听说前面的红叶更加好看，要不我们去瞧瞧？”

　　梁思琪见苏听晴对弟弟完全没有留念，对在苏听晴身后的梁思涵挑了挑眉，这位公子还需努力哦。

　　苏听晴与梁思琪围着钟山寺的红叶林走了一圈，才回到钟山寺待客的厢房。

　　小苏夫人如今腹中有子，又与梁夫人谈得畅快，面上一片红润，苏听晴见她如此，心间松快了一些，就算她不开心，能换来母亲的微笑也是可以的。

　　梁夫人心中愉悦，与小苏夫人告辞，小苏夫人带着苏听晴欲行，却见一个小和尚走过来与小苏夫人行礼道：“苏夫人，请您慢些，我们主持有请呢。”

　　钟南寺主持佛法精练，有不少人想求见，但是他却自持矜持，很少与外人相见，如今他亲自请小苏夫人过去，连小苏夫人都有些惊讶。

　　梁夫人见此，心间对苏家二房更是另眼相待，要知道，钟山寺主持清高有名，不是有权有势便能请动的。

　　苏听晴不知主持找母亲有何事，她心间有些担忧，握住了小苏夫人的手。

　　那小和尚是个聪明的，见苏听晴面上有些担忧，连忙补充道：“请小姐莫担忧，是好事哩。”

　　苏听晴这才舒缓了神色，放小苏夫人随小和尚去。

　　梁苏两家还没成一家，梁夫人见苏家有事也不好在这儿干等，她带着梁思涵与梁思琪先行告辞。

　　小苏夫人去了主持的禅房，想必还有一阵子。

　　苏听晴似想到了什么，她轻声与翠彤道：“你陪我出去走走。”

　　今儿因苏梁两家的缘故，钟山寺没有随意对外人开放，苏听晴想随处走走并不令人担心，翠彤点了点头，带着翠绿与苏听晴一起往外走去。

　　苏听晴要去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云霁当时在钟山寺住的小院。

　　翠彤跟着苏听晴来过几次，见这路边一片郁郁葱葱，路中用小石子镶嵌的祥云，她觉得越来越熟悉，一颗心不由得有些砰砰的跳了起来，莫非小姐是要去那位贵人的居所？可那位贵人不可能一直在那儿，小姐就算去，也只不过是扑了个空。

　　苏听晴走在熟悉的小径上，有些恍惚，自那日之后，她与大人便再也没有见过面，他以后是九五之尊，真龙天子，而她不过是江南的一个普通女孩儿，他们之间本来就不应当有什么因果。

　　可就算如此，她还是想来这简室看一看。

　　到如今，她怎么还能骗自己，她对他，只有对大人一般的尊崇之情？

　　苏听晴闭了闭眼睛，在午夜梦回之时，他低笑的声音时常在她耳边响起。

　　母亲曾若有似无的与她指点过，谁在年少时没有喜欢过人？可那些高攀不上的，便是水中月镜中花，看着近，却是触摸不到的，与其闯个粉身碎骨，还不如过好自己本分的小日子。

　　对于叶景明来说，顾小姐算不算的碰触不得的人物？苏听晴有些走神想到，可他都愿意为了她那么的努力，而她呢，连为他努力的资格都没有。

　　苏听晴走到简室院前，院子里静悄悄的，似这简室并没有住入其他人。

　　起先云霁在的时候，这院子里的花草树木生机勃勃，如自身有了生命一般，而如今云霁走了，苏听晴都觉得这些花草，失了些精气神。

　　它们其实同自己一般。苏听晴微微叹气，它们挪不走窝，她也不能。

　　在大人的庇护下，她的父母如今平平安安的，她也妥妥当当的，以后她总会嫁一个什么人吧，然后与那个人生儿育女，然后听世人夸赞他神武英明，打造了大梁朝的永昌盛世。

　　小九站在隐处，有些瞠目结舌，他没有想到那位苏家小姐刚刚与梁家的小公子赏完枫，便跑到了这许久没有人住的灰都起了一层的简室。

　　她的心中，难道还惦念着主子？小九偷偷的瞧云霁，却见他面上温和一片，其他的情绪，倒看不出别的。

　　“小姐……您这……”翠彤在苏听晴的身后有些不安的说道，她是苏听晴身边的大丫鬟，不止要伺候她，还要在她发愣的时候提醒她。

　　“我省得的。”苏听晴轻声道，她走进了内室，内室里虽然经常有人来打扫，但却不复之前的清雅之气。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这内室之间并无变化，与云霁在时一模一样。

　　苏听晴想起之前，她曾与大人隔着屏风面对面跪坐。

　　苏听晴今儿穿的是江南蚕丝最新下来的丝绸裙，银白色的裙子似让她在阳光下闪着圣洁的光芒。

　　云霁见她念念有词，在简室的一角跪坐了下来。

　　“这苏小姐是怎么了？”小九有些好奇的说道，莫不是中邪了吧？

　　云霁过目不忘，自然还记得他与她曾经对坐于那角，只是没想到，她也记得。

　　苏听晴不知道有人在看，她只端正的跪坐好，她记得那日的他穿着青蓝色的衣裳，头发以玉束起，他面上虽然温和，但她却觉得他不尽如此。

　　“我大概是要定亲了。”苏听晴心中默念，与她那心中的幻影道。

　　可那幻影又如何与她说什么？

　　苏听晴沉默了片刻，心道：“你要好好的。”就算她知道他是真龙天子，也能明白他走上的这条路十分难，若不是如此，他也不会带着士兵杀回京城。

　　至于她的际遇……她既然偷得更长的一声，那她也会好好的，好好的活得更长一些，看看他打造的这一片太平盛世。

　　苏听晴的一举一动如一场默戏，看上去滑稽得很，但却因为她容貌非凡，又肃穆的一张小脸，所以变得有些不同。

　　小九正欲打量主子的神色，却不料他居然走了出去。

　　苏听晴听见身后的脚步，她起身回头，有些嘲讽的一笑，她这是得了什么失心疯？跑到院子里来与一个不存在的大人说话也就罢了，还以为大人就在江南，近在眼前。

　　大人就在江南？！苏听晴再次回过身子看，大人真的就在眼前！

　　他轩轩如朝霞举，濯濯如春月柳，穿着一身墨色的衣裳，头上的墨发用一块无暇玉束起。

　　苏听晴微微颤抖，大人什么时候来的？她怎么与他解释她会突然出现在这简室。

　　梁思涵心中责怪自己，为何每每见了苏听晴，这脑子里便成了一片浆糊？

　　其实苏听晴每次见到云霁，心中也如此暗暗责备自己。

　　云霁并没有为难苏听晴，他姿态雍容，走到苏听晴对面坐下道：“你很喜欢这间简室？”

　　“是……很喜欢……”苏听晴结结巴巴，像一个闯入别人家中的小贼，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总不能来说我来这儿是与心中的你做最后的告别？

　　“若是喜欢的话，便想来就来。”云霁和颜悦色说道，面上并无一丝生气。

　　大人每次都是这样，对人实在是温和，他是世间上最最好的人，苏听晴偷偷抬起了眼，为何梦中会有人说他身为帝王太过于冷酷无情？

　　云霁很温和的接受了苏听晴在自己面前神来一笔的发愣，他之前只是觉得她比平常少女貌美一些，倒没仔细端详过，如今突然发现了自己的心思，便大大方方的打量起苏听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