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乔簌簌

45、第 45 章

　　大梁朝女性比之前提升了不少，所以若是结亲相方有意，让小儿女也见面的习俗。

　　梁夫人与小苏夫人携手进了内庄。

　　梁思涵见着苏听晴，脸便轰的一下红了，平时爽朗的少年，变成了木讷小子。

　　梁思琪实在不忍心看弟弟的那羞涩的模样儿，拉着苏听晴的手道：“晴姐儿，我们家有几匹北方的马匹，刚生了小马，你要不要来瞧瞧？”

　　北方的马驹？倒是让苏听晴双眼一亮，她笑道：“我早就听说北方的马儿十分彪悍，如今倒有机会看看了。”

　　梁思琪与梁思涵使了一个眼色，梁思涵才如梦醒一样道：“苏，晴……苏小姐，要不我带你们去？”他想叫她一声晴妹妹，但却心中涌动怎么也开不了口。

　　苏听晴自噩梦以来经历了许多，她自然知道眼前的少年对自己有着深深的单纯好感，她笑了笑对梁思涵道：“那便麻烦梁公子了。”他叫她小姐，她便叫他公子吧，这样也不是礼数。

　　听了这句话，梁思涵如部队里的小兵一般，板正的回了身子，往前领路而去，他的动作同手同脚，从后面看了，真有些伤害他翩翩少年的形象。

　　弟弟如此伶俐一个人，遇见了心悦的少女也如此愚笨起来。梁思琪摇了摇头，看着弟弟那副想摆出很帅气但又实在很挫的背影，悄悄与苏听晴说道：“别看他这个样子，其实他很心悦你。”

　　苏听晴有着江南少女特有的芬芳，出去之时，都有少年偷偷盯着，如今她从黑色噩梦中逃生，被这样一个与她的梦从来没有任何关系的优秀少年喜欢着，她应当感到开心，可如今，她的一颗心却毫无萌动。

　　只不过她又如何能表现出没有兴趣的模样？只面上带着一丝笑，与梁思琪走在一起。

　　在梁思琪眼中，苏听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嘴上带着笑，似对梁思涵也十分满意的模样，她心中也喜悦起来。

　　在京城中，就算是闺中姐妹之间，为了家族与利益也会使上一些手段，而江南却不是如此，姑娘之间的感情要纯粹许多，梁思琪是打心眼里喜欢苏听晴，希望她成为自己的弟媳妇。

　　几人到了马圈边，马圈里圈养着几匹马儿，这几匹马儿匀称高大，身上在阳光下闪闪发着金光，像擦了油似的。

　　在江南，很少看见如此生机勃勃的马，苏听晴往前走了几步，想离得近些，却被梁思涵喝止住了。

　　苏听晴有些疑惑的停了脚步，看向了梁思涵。

　　“这几匹马儿来自军中，我怕吓着苏……小姐……。”梁思涵红着脸说道，苏听晴在他的眼中是那么的娇弱美丽，似乎这些马儿稍稍一喷气便会吓着她。

　　“不碍事的。”苏听晴摇了摇头，往前走了几步，抬头看向了那几匹马，她突然想起梦中，他便是骑着这么一批黑头大马进的京城。

　　“这些马为什么不在军中了？”苏听晴有些好奇的问道，她记得在律本上说过，军中的马是不能够离军的。

　　“这些马在军队中受了伤，我哥哥怜惜他们，便将他们收到了府中。”梁思涵从小厮手上抓了一把松子糖，与一匹马吃了，又将松子糖放在苏听晴手心，“你来试试？”

　　苏听晴接过松子糖，她柔嫩的手指碰到了梁思涵的手心，梁思涵微微红了脸。

　　苏听晴抬起手，将松子糖放在了一匹马的鼻子下，那马闻了闻，便开始吃了起来。

　　少女完美无瑕的侧脸完全显露在夏末的阳光中。她比自己想象的要勇敢一些，梁思涵偷偷的想到。

　　大概她还有许多与自己想象中不同的模样，都等着自己静静去发掘，想到这里，梁思涵摸了摸自己的心脏，觉得它跳得厉害，不知道是喜悦的，还是激动的。

　　“苏妹妹。”梁思涵鼓起了勇气道：“若我们能……我必不负你。”

　　这话说得十分突然十分唐突，苏听晴有些讶异的将松子糖拿了下来，迎得马儿的一声不满，她左右看了看，原来梁思琪已经走远，“梁公子，你这话说得太早了些。”且不说他们能不能在一起，若是真依父母之言，这一辈子实在太长了，他能确定自己一辈子不能负她？

　　“真的！”梁思涵拍了拍胸脯，有些认真的说道，“你父亲能做到的，我全都能做到。”小苏夫人故意叫下人放风与梁思涵，说苏听晴十分濡慕自己的父亲，言称要找一个与父亲一般的男子。

　　若说在官场上，与小苏大人一般建树的男子有许多，但在后院中，如此专一的却寥寥无几了。梁思涵能与苏听晴说道这一步，说明他确实对苏听晴心心念念。

　　“梁公子。”梁思涵许下如此重诺，苏听晴也变得认真起来，“你喜欢的可能只是我的这一身皮相，你要明白，待时光逝去，比我好看的小姑娘只怕要多少有多少。”

　　“你在我眼中，一辈子都是美的。”梁思涵脱口而出，又摇头道：“而且，我喜欢的不只是你的皮相。”

　　他年少慕艾，曾偷偷跟着她的马车，他知道她十分善良，每年都会拿自己庄子上的出息接济贫民，今年水灾，她更是拿出了庄子上所有收成给与善堂，帮助那些被洪水冲垮田园的人们。

　　“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好。”苏听晴见少年眼中的痴迷，有些无奈。

　　梁思涵微微一愣，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确实与他的认知有一些不一样，可是这又如何？他觉得自己能有一生去进一步了解她、爱她、包容他，“你并没有我想的那么好，但你在我眼中就是很好。”

　　“……”苏听晴短暂的十几年，都没有人如此坦率的告诉她过，她很好，他很喜欢她。就连曾与她有过婚约的许邵元，表示喜欢的时候，也十分含蓄。

　　梁思涵见苏听晴被堵得一时无语，红着脸指着不远处的马圈道，“那里有一只白色的小马驹，你要不要去看看？”

　　这个少年，刚刚说出惊天动地的大话来，如今又红了脸？苏听晴微微侧头笑了笑说道：“好。”

　　两人走到了不远处的马圈，有一只通体雪白的小马驹站在哪儿，它一双大大的眼睛，看上去十分楚楚可怜，这样的马驹也是战马的后代？

　　“这种马驹是给京城小姐们骑的，叫雪里飞骑，以性格温顺而有名。”梁思涵似有读心术，他与苏听晴说道，他从刚刚与苏听晴的对话中知道，她不是柔弱无依的兰花，便笑道：“你喜欢这匹马马？送给你。”

　　这庄子里只有这么一匹马，苏听晴觉着是匹马驹的主人应当是梁思琪，她走进摸了摸马驹的头道：“不了。”

　　梁思涵失望的情绪一闪而过，与苏听晴又说起了别的。

　　梁夫人与小苏夫人在庄子的堂前谈笑风生，见梁思涵与苏听晴一对小儿女走到堂前的时候，她们相视默契的笑了笑。

　　“你姐姐呢？”梁夫人自然知道梁思琪去了哪儿，如今却装作并不知情的问道。

　　“她说日头有些晒，先去休息了。”梁思涵笑起来有一口白牙，他知苏听晴与梁思琪关系不错，连忙帮姐姐解释道。

　　“那些马是我惯常见了的，便不如去房中休息了一下，妹妹不会见怪吧？”梁思涵话音刚落，梁思琪便从屋外走了进来，对苏听晴眨了眨眼笑道。

　　两人姐弟情深，而苏听晴自然不会与他们计较这些，便笑道：“姐姐惯会偷懒。”

　　今儿的行为实在是有些无礼，梁思琪对苏听晴偷偷做了个揖，以表示自己的歉意。

　　日头渐低，就算梁思涵心中再不舍，小苏夫人带着苏听晴也要告辞。

　　梁夫人见着梁思涵那依依不舍的模样，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看什么？以后有你看的时候。”

　　听了这句话，梁思涵一双眼睛陡然亮起，“母亲？此事成了？”

　　梁夫人笑道，“我儿如此优秀，有哪家看不上的？”

　　梁思涵大喜，他想到苏听晴心中只怕对这桩亲事有些不愿，许是许邵元的缘故，他心中想着，以后他要对她加倍的好，定要将她那颗心捂热。

　　小苏夫人在马车上，含着笑意看着苏听晴道：“晴姐儿，你觉得如何？”

　　“梁公子确实大方。”苏听晴斟酌了一下说道。

　　小苏夫人听到女儿的话，轻轻握了一下她的手笑道：“我见着他的模样，与那许邵元完全不一样，是个好的。”说完她又想起当年也是如此与女儿说的，便咳了咳，“要不我们再细细看看？”

　　对此，苏听晴心中有些倦，但却不好说出口，她只笑着点了点头，看着母亲说着梁家的好处，似这世上没有第二家好的。

　　是，梁思涵是很好，他开朗大方，对待自己小心翼翼，是难得的好儿郎，也承诺了以后会如父亲对母亲一般对她，可是她心中却仍旧有些想那个人，他的身影在隐隐的屏风之后，身姿如竹，君子磊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