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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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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着死老头子将那串佛珠给了苏听晴,苏老夫人几乎要跳起来,这老头子的私库可是她心心念念留给她的嫡长孙的!
呵,私库如此贵重,也不知道这丫头片子有没有命来接。
正当在场各人心思各异的时候,苏听晴的长睫毛动了动。
小苏夫人离苏听晴近些,连忙握着苏听晴的手道:“晴姐儿!”
苏听晴这才缓缓将眼睛睁开。
“母亲。”她轻声道,微微皱着眉,将手放在了胸前。
“可是心悸?”小苏夫人急急忙忙说道,到底是母女连心,苏听晴不说,她也能感觉到她到底哪儿不舒服。
郎中连忙走上前,给苏听晴诊了脉,奇怪,这位苏小姐之前紊乱的气血居然平了。
这郎中医术高超,走南闯北许多年,不乏见过许多奇人异事,此事他无法解释,只能觉得是苏老大人这串佛珠所至了。
郎中这么想,苏家其他人亦是。
”父亲。”苏老大人知道嫡长子不满他偏倚嫡幼子,又对嫡幼子抱有大希望,每每对上苏探花都要严厉一些,如今苏探花见父亲毫不犹豫地把佛珠拿出来给了他唯一的姐儿,面上极为动容。
这丫头片子,居然就这么醒来了?那佛珠应该也不大抵用了吧。苏老夫人在一旁默默的给苏老大人使着眼色,让苏老大人将佛珠收回去。
小苏夫人刚刚心痛欲裂,并没有管佛珠不佛珠的,如今苏听晴醒了,她才五魂归了窍,冷静一想,这佛珠虽然归好,但却不能收。
苏老大人的私房,是要给苏家嫡亲的孙子的,怎么可能给一个女儿家?小苏夫人将苏听晴床头的佛珠拿了起来,对苏老大人道:“晴姐儿如今醒了,这佛珠太宝贵,父亲还是收回去吧。”
“我送出去的东西哪儿有收回来的道理?”苏老大人并没有去看那串佛珠。“我苏家的儿郎个个都有出息,难道还要惦记我的东西不成?”
苏老大人此话一出,彻底断了苏老夫人与苏家大房对这佛珠的期望,谁愿意承认自己没有出息惦记祖父的那些私房?
“孙女儿谢谢祖父。”苏听晴与苏老大人平时并不是特别亲近,如今见他毫不犹豫的拿出自己的佛珠,一双猫儿眼濡慕的看向了苏老大人,若是在梦中,祖父还能为自己做主的话,自己万不会落到那般的境地吧?
苏老大人强硬了一辈子,如今被小孙女一看,终于是说了几句软话:“你以后要乖乖听话,切莫吹风贪凉。”
“孙女儿知道的。”苏听晴从善如流道。
可苏听晴见苏老夫人与苏家大房,并显不出亲热,只平平淡淡的道了谢。
二房向来与大房有着微微的隔阂,苏听晴如此,小苏夫人并不讶异。
她不知在苏听晴梦中,小苏大人意外去世,小苏夫人也一下病倒随之而去,苏老大人中风在床,主事的大房便将二房这个唯一的如珠似玉的小女儿送给贵人做妾以求更多。
自己在梦中死了,在最美好的年华,苏听晴盯着佛珠的双眼有些黯淡。
父母去世之后,她心痛欲裂,躺在床上日日沉睡不能醒。苏老夫人以长辈替她管家的借口将二房的东西通通拿走,而聂氏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了一桩好亲事,说要将她送与他人做妾。
她自然是拒绝的,苏家豪富,很少将嫡出的女孩儿与他人做妾。可聂氏却说那人不同,那人是难得的贵人。
苏听晴愤愤不愿,得到的却是自己身边贴心人一个又一个的噩耗。
苏听晴无奈只好点头答应了,她只是一个图有美貌孤立无援的小姑娘而已。
可就是这么一个孤立无援的小姑娘,却在苏家要送走她的晚上,吞金自杀了。
她父亲是当朝探花,她母亲是显国公府的女儿,哪儿有与人做妾的道理?这点傲气她还是有的。
只是那金子卡在她的喉间好疼好疼,即使是个梦,她都能生生回忆起那冰凉绝望的窒息感。
大家对苏听晴的出神不以为意,刚刚在病重醒来的,只怕还没有回过神来吧。
苏老大人挥了挥手说道:“既然晴姐儿大好了,你们也不必都通通围在这里,回去吧。”
众人见了苏老大人将珍贵的佛珠给苏听晴的这一场戏,谁还有心情站在这听晴院?只假笑着让苏听晴好好保重身子,回自己的院子。
稀稀拉拉的走了一堆人,这听晴院终于又恢复了平常的宁静。
“你把我们吓死了。”小苏夫人给苏听晴捏了捏被角,有些心疼的说道。
“我……我只是做了很长的一个梦而已……”苏听晴说完,又有两滴晶莹的泪落到了她的脸颊之上。
女儿的这幅模样,一定不会是做的什么好梦,小苏夫人心疼的用帕子给苏听晴擦了,“赶明儿我陪你去福源寺拜拜。”女儿一向身子弱,只怕真的是被什么东西撞上了?
苏探花对唯一的女儿也很看重,如今女儿大了,他不便太近,在旁边说道:“以后要好好保重身子,切勿让你母亲担心了。”
苏探花这一阵子十分忙碌,苏听晴见他的时间很少。听了父亲的话,苏听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苏探花。
苏探花被女儿盯得有些莫名,还是小苏夫人笑着开了口:“你这样看着你父亲,莫非你父亲要跑了不成?”
苏听晴噗嗤一笑,苍白的面上病气尽散,“几天没见到父亲,如今见了,当然要好好瞧一瞧。”
自己最近实在是太忙了。苏探花面有惭愧,他即使在外边忙,也不能忽略妻子和女儿,“过几日,父亲陪你与你的母亲去福源寺。”
苏听晴听了这话,满意的笑了笑,又将目光到了枕边的佛珠之上。
“这串佛珠你好好收着。”小苏夫人将佛珠递给了苏听晴,“这是你祖父的心意。”
“恩……”苏听晴点了点头,那佛珠在苏老大人的手间带了许多年,圆润古朴,到了苏听晴的纤细的手腕上,倒是有些不合时宜。
这……小苏夫人愣了片刻,“要不还是将佛珠好好的收着吧。”
“不。”苏听晴将手腕藏到了身后,“这是祖父的心意,女儿自然是要带着的。”
苏探花对女儿的行为很赞许,又对女儿说道:“当年你祖父说过,谁得了这串佛珠便得了他这辈子的私产,如今你病重,你祖父一时情急将佛珠赠与你,你可切不要想得太多。”
父亲一生为苏家经营,怎么不可能留下许多好东西,只是这些东西全给了一个小姑娘,未免太暴殄天物了些。如今苏听晴大安,苏探花自然会找个机会与父亲说明白,将那些私产还回。
苏听晴乖巧的点了点头,“女儿会记得父亲所说的。”
苏老夫人与苏老大人走出听晴院,两人走到西苑东苑,正准备分道扬镳,苏老夫人的声音里带着怨气:“今儿是十五,你都不去我院子里坐坐?”
苏老大人迈出去的脚停了片刻,又收了回来,“我送你回东苑吧……”
一对老夫妻,被丫鬟婆子簇拥着,去了东苑。
一到东苑大堂,苏老夫人便对身后的婆子使了使眼色,那婆子连忙将大堂中的人齐齐带走,只剩下苏老大人与苏老夫人两人。
苏老夫人见四下无人,这才将内心的冲天怒火发了出来:“你发什么神经?将你的私库给一个丫头片子?”
苏老大人常年与苏老夫人离居,听老妻说起今日是十五,心中本有些对不起,但如今苏老夫人转身板着脸给他说起私库的事,让他的心间陡然烦躁,“你也知道是我的私库,我给谁是我的事。”
“你的私库难道不应当给长子嫡孙吗?”苏老夫人愤怒,直接为一直养在她跟前的大孙子讨要苏老大人的东西来,“你去与晴姐儿说,只是将佛珠给了她,私库并做不得什么数的。”
“你……”苏老大人重重叹了一口气,指着苏老夫人的的脸颤抖道:“松哥儿在你手下都不知道被你毁成什么样了,你为他来要私库,也是毁了他。”
“我毁了他?”苏老夫人气极反笑,她娘家是捕头出身,一个一个都头脑简单身子健壮,苏老夫人也不例外,“他是苏家的长子嫡孙,就什么也不做,都能逍遥富贵一辈子。”
苏老大人回过头看着老妻,有些不敢相信她的话,当年,他就不应该受了刘捕头家的助力,娶了这个一无是处的女人。
“就凭你这句话,松哥儿就已经废了。”苏老大人沉痛的摇了摇头,如今幼子走了官道,他硕大的苏家居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来接替。
苏老夫人听了这句话,面色发绿起来,“松哥儿废不废不是你说了算!”
说完,她叉着腰,歇斯底里道:“你是不是还想着那个梅氏?我告诉你,梅氏死了,连摔盆的人都没有,而我的两个儿子却好好的,我的嫡幼子,还是今上钦点的探花!”
当年苏老大人不知道从哪儿迎来了一个梅氏,年轻貌美,弱不胜衣,若不是她是奴籍,只怕苏老夫人连原配的位置都守不住。
就算梅氏死了,这两人之间也已经有了巨大的裂痕,无法弥补。
“无理取闹!”苏老大人甩了甩袖子,“我再重复一遍,我的私产自由我处理,你便不要管了。”
说罢,他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这么久了,他还以为她终于收心了一些,却不料她仍是那副老样子,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苏老夫人见苏老大人转身离去,跺了跺脚,差点气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