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乔簌簌

31、第 31 章

　　可是小苏夫人不能这么做，她心间如撕裂一般，做出了最合适的决定，她麻木的说道：“如今朝廷与苏家都在河边搜救了这么多天，相比我的夫君已经遇难，便不烦劳侍卫队的各位了，还请侍卫队各位多帮一帮江南的百姓。”

　　　云霄听了小苏夫人的回答，愕然，这苏夫人宁愿牺牲自己的夫君，也不愿意将她的女儿嫁给她？

　　“好！”云霄拍了拍掌，笑道：“太好了，苏夫人一心为民，值得赞扬。”

　　小苏夫人板着脸，并不觉得有什么好的。

　　“妾身已与娘家去信，显国公府已派出人手帮忙。”小苏夫人微微笑道，“他们不日便来了。”

　　摆出显国公府又如何？云霄不相信显国公府会为了一个嫁出的庶女大动干戈，他将戒指转了一圈，“夫人可好好思量。”

　　说罢，云霄也不多留，带着一众人马走出了苏府。在他看来，无论苏探花是生是死，这苏府迟早都要向他低头的。

　　大皇子走了之后，小苏夫人坐在椅子上半晌没有说话，连手边的茶水凉了都没有发觉。

　　“夫人。”张嬷嬷明白大皇子与小苏夫人话中的机锋，自然明白她下了一个多么艰难的决定。

　　小苏夫人猛地将手边凉掉的茶水喝入腹中，“嬷嬷，我不知道以后若去了地府，夫君他会不会怪我。”

　　“夫人，大人如此心疼小姐，他定也不愿意让小姐走入歧途。”张嬷嬷对小苏夫人极为心疼，宽慰小苏夫人道。

　　多日的搜救都不见苏探花，小苏夫人理智上已经知道苏探花凶多吉少，但让她硬生生的断了救苏探花的路，让她心中如刀割一般。

　　“若此事了了，我定要与夫君谢罪。”小苏夫人心中暗道。

　　小苏夫人下了这决定，心中十分不得劲儿，张嬷嬷伺候小苏夫人将安神药吃了，想让她好好休息一下。

　　前几月这苏家二房才是幸福安康，最近怎么就不平静了呢？张嬷嬷走出听雪阁，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张嬷嬷从听雪阁出来，走到小径上，突听见有人叫道：“张嬷嬷。”

　　张嬷嬷停下脚步，定睛一眼，苏听晴站在小径的树丛之中。

　　“小姐，你怎么在这儿？”张嬷嬷惊道，她左右看了看，“翠彤与翠绿呢？”

　　因着大皇子惦记苏听晴的缘故，导致张嬷嬷也有些一惊一乍，生怕苏听晴人在苏府，便被人掳走了。

　　“我有私房话与母亲说，便让她们先回去听晴院了。”苏听晴淡淡的说道。

　　“小姐要去与夫人说话？”张嬷嬷连忙阻拦道：“夫人刚刚喝了安神汤，睡着了呢，若小姐没急事儿，明儿再说？”

　　“张嬷嬷。”苏听晴走近了一步，“刚刚来的是何人？与母亲说什么？”

　　“这……”张嬷嬷没有想到苏听晴见到了大皇子，她沉吟了片刻，捡了些不要紧的说了，“刚刚来的是大皇子，他奉旨来江南赈灾，顺路来与夫人说一说关于大人的事。”

　　“张嬷嬷，应当不止这些。”苏听晴紧紧盯着张嬷嬷道，她自觉打开了梦中父母为何而亡的大门，必要找张嬷嬷问个清清楚楚。

　　大概是天色渐暗的缘故，张嬷嬷莫名觉得，自家小姐穿着白衣并不是冰清玉洁的模样，反而如同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

　　“小姐，真的只有这些。”张嬷嬷诚恳的说道，就算小苏夫人不下命令，她也不会让这些事污了苏听晴的耳朵。

　　“张嬷嬷！”苏听晴沉声道，“你若不说的话，我便自己去问母亲，她若不说，我便撞死在她面前！”

　　苏听晴话刚说完，一声炸雷响起，天上如漏了一条大缝一般，雨又洋洋洒洒的落了下来。

　　听到死一字，张嬷嬷眼角一跳，现下雨下得大，她连忙打了伞为苏听晴遮雨，“小姐且小心，别淋了雨对身子不好。“

　　“张嬷嬷，难道我不是苏家二房的一份子么？苏家二房有什么事我就合该不知道？”苏听晴抿着嘴巴，不肯在张嬷嬷的雨伞之下，“难道我就要麻木的见父亲母亲为我牺牲么？”

　　张嬷嬷以前只觉得苏听晴天真烂漫，而如今却不敢小瞧了她，她只听了多少便隐约的猜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张嬷嬷，我求你，告诉我吧。”苏听晴的声音里尽是哀求。

　　“小姐，老奴不敢当。”张嬷嬷手足无措，只拉着苏听晴到了她休息的地方，言称苏听晴去在去听雪阁的路上遇了大雨，又吩咐小丫鬟去听晴院拿衣服。

　　其实在张嬷嬷看来，大人与夫人将小姐保护得严密，如放在铁桶之中，但是他们不能保护小姐一辈子，若事情真的有变，小姐只怕连防备之心都没有。

　　张嬷嬷在苏听晴半央求半威胁下，将事情支支吾吾说了一半，可只需要这一半，苏听晴便能猜到全部。

　　在梦中，那个贵人是大皇子？她父母双亡，苏家大房不敢得罪大皇子，所以将她送给了大皇子？

　　在现实中，大皇子停止了对父亲的搜救，在梦中呢？也许父亲还有生的机会，但却被大皇子生生的剥夺了！

　　苏听晴分不清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她能感受到的，是对大皇子生生的恨意。

　　在梦中她到底有多愚蠢？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送了人然后稀里糊涂的死了？她父母大仇都没有报！

　　苏听晴的呼吸又急促到平静，她一双如玉般的手现实搅着。

　　“小姐，小姐？”张嬷嬷怕这些事对她刺激太大，有些担忧的喊道。

　　苏听晴回了神，对张嬷嬷笑了笑道：“嬷嬷放心，母亲必不会知道我知道了这件事。”

　　自己既然说了，便不怕夫人责罚，张嬷嬷摇了摇头，“老奴与小姐说这些，并不是为了让小姐心焦，只是想让小姐在不好的时候，心有防备。”

　　“嬷嬷的好心，我自然明白。”苏听晴慎重的点了点头，只是她注定要让嬷嬷失望了。

　　母亲怎么能为了她而放弃了父亲？苏听晴咬着舌尖，如果她与父亲之间要牺牲一个的话，她宁愿牺牲的是自己。

　　苏听晴面上无变色，她回了听晴院，所有的人都以为她只是去了听雪阁遇了雨。

　　陈嬷嬷为她端上了姜汤。

　　苏听晴一口将姜汤喝了，躺在了床间。

　　若是自己死了，他会不会在寂寥下棋的时候，偶尔会想起在江南的水乡里，有她这么一个缥缈的人物？

　　苏听晴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想到那个人，她用手遮住了自己的双眼，任凭泪水流了下来。

　　他现在做什么？画完河堤图之后，他应当知道江南无妨，便已经离开去别处游历了吧。

　　苏听晴昏昏沉沉的睡着，第二天醒来时，心中已经有了章程。

　　她去了苏环堇的院子里。

　　苏家大房虽然全都在疾，但是苏老夫人显然看不上苏环堇这个便宜孙女儿，对她的存在可有可无。

　　苏环堇生来叛逆，对苏老夫人感情并不深刻，便三天打网两天晒鱼。

　　苏环堇不知道苏听晴为何而来？她无聊的对苏听晴道：“你们二房到底是怎么得罪了祖母？她提起你们，一副恨得牙痒痒的模样。”

　　祖母在祖父书房内那凶神恶煞恨不得杀了自己的模样让苏听晴仍有些心惊，苏老夫人病了，她只远远的请安，就算如此，苏老夫人让丫鬟传来的话便是让她滚。

　　“大概是祖母太过于担心父亲了，所以……”苏听晴低声说道。

　　之前祖母倒是抱怨说叔叔宠着妻女连个儿子都没有，苏环堇心想祖母憎恨苏听晴母女的事只怕就是这桩了，她并不与苏听晴说苏老夫人的太多事，只问“你来做什么？”

　　苏听晴听到苏环堇的问话，板正了脸道：“我想请你帮个忙。”

　　“我们姐妹之间，需要请来请去么？”苏环堇挥了挥手道：“有话直说。”

　　“我想请你帮我去见大皇子。”苏听晴说道。

　　“什么？”苏环堇以为自己幻听，她用小指挖了挖耳朵，“你再说一次？”

　　“我想请你帮我去见大皇子。”苏听晴再说了一遍。

　　“妹妹，你也太瞧得起我了吧？”苏环堇之前刚才觉得苏听晴聪明，现下她怎么糊涂了？

　　“姐姐当然值得我瞧得起。”苏听晴在梦中知道苏环堇的将来混得风生水起，是江南有名的女商贾，“我听说姐姐想偷偷的将自己的名头立出去，自立女户？”

　　“你，你怎么知道？”苏环堇大惊，这事儿她可是悄悄的做的。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苏听晴有些祈求的看向了苏环堇，“若是姐姐以后有需要的话，我定找祖父为你说话。”

　　苏环堇看向了苏听晴，祖父对晴姐儿另眼相看的事她是知道的……

　　苏环堇心中一横，“你说吧，你为何要见大皇子？”

　　苏听晴不欲与苏环堇隐瞒，将她对事情的猜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那么你见他要做什么？”苏环堇皱眉问道，大皇子若是真的看上了苏听晴，那苏听晴去找他，岂不是羊入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