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乔簌簌

21、第 21 章

　　苏听晴此话一出，赵氏大惊。

　　她自认为十分了解这个未来儿媳妇，天真烂漫，偶尔任性了一些，但十分容易掌控。

　　而如今苏听晴说出这句话的神情，却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莫非苏听晴真的被气昏了头不成？

　　“晴姐儿，你怎能如此？雪姐儿也算是你的姐妹，你难道眼睁睁的看着她没有了活路？”赵氏开口说道。

　　赵氏的言语中尽是陷阱，若是苏听晴不愿意许邵元纳了陈柔雪，那便真是那等不顾姐妹情谊的冷硬女子了。

　　小苏夫人正欲开口反驳，却不料苏听晴默默扯了扯小苏夫人的衣袖道：“正因为我与陈姐姐有着姐妹情谊，所以我怎么忍心她成为别人的妾室？我与许公子将婚约解了，才是成全了陈姐姐。”

　　小苏夫人听了女儿的话差点笑出声来，自己的女儿什么时候这么促狭了？退婚成全许邵元与陈柔雪？赵氏会乐意许邵元娶一个一无所有的孤女？只怕连许邵元自己都不会愿意吧？

　　赵氏被这话堵得愣了一下，苏听晴愿意将未婚夫让给自己的姐妹，多么的深义高洁？可她却是完全不想接这话的，“晴姐儿，你别说气话了，在邵元心中，你是最重要的。”

　　“若我是最重要的，他怎么会愿意在我嫁进去之前便打我的脸？”苏听晴一张美人面并无笑容，有些认真的说道。

　　“这，这不是意外么？”赵氏不知苏听晴怎么突然就油盐不进了，她有些厌烦的看了一眼在苏老夫人身边的陈柔雪，早知如此，便让她淹死在那个池子里了。

　　苏听晴的话让陈柔雪也有些惊讶，只是她见赵氏更加厌恶自己的眼神，便明白这个好妹妹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单纯，只怕如今是想威胁许府不让她进门呢。

　　“晴妹妹，我并不想伤你的心，可我的清白已毁，实在无奈……”陈柔雪擦了擦通红的眼睛，凄凉的说道。

　　“姐姐不用怕，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烂在肚子里了，还有谁能知道？”苏听晴的话拆穿了陈柔雪那柔弱之下的伪装，“姐姐回了陈家，只管安心嫁人，此事若暴露出半点，看我不撕破她的嘴皮子。”

　　陈柔雪不知道那个天真的苏听晴怎么如此口齿伶俐起来，她一时之间也有些支吾。

　　赵氏看了看苏听晴，又看了看陈柔雪，这陈家在江南默默无名，陈柔雪能嫁到什么好人家？以后与许邵元并无交集，这事确实瞒得过。

　　“还，还有那么多贵女在呢。”陈柔雪咬牙切齿的提醒道，难道许家想依着苏听晴的话赖账不成？

　　“哦，还有那么多贵女。”苏听晴叹了一口气，“那我还是退亲吧。”

　　赵氏不明白这表姐妹两人一来一去怎么最后又说到了退亲的话题，她只知道若是真的退了亲，只怕会坏了许大人的筹谋，不仅是许怡人，连她自己都没有好果子吃。

　　“怎么，怎么使得？”赵氏连忙说道，“此事也不是我们几个说了就算的。对不对，苏老夫人？”

　　小苏夫人明显是来与女儿撑腰的，赵氏不敢与她说，只能将糊涂的苏老夫人拉在了一起。

　　苏老夫人见亲孙女这强势的模样，又想起这孙女的娘也是如此，逼得自己的夫婿院里一个合适的美人儿都没有，不由得恶声道：“晴姐儿，难道你还想你夫君的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苏老夫人这话问得突然，但其实也是赵氏的心声，难道苏听晴还想让自己的儿子不纳别人？

　　呵，苏听晴冷笑道：“我父亲做得到的，别人为何做不到？”

　　还真是如此！赵氏一抹之前对苏听晴的好感，心中对这个未来儿媳妇万分不喜起来，又想到小苏夫人这么多年来才得了一个女儿，若是女儿像母亲的话，那以后她要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儿？

　　苏探花为了小苏夫人与苏老夫人打了多少次马虎眼？苏听晴说起苏探花让苏老夫人心中郁结暴起，“你到底有没有学过女学？哪个男子没有三妻四妾？有你这般离经叛道的？”

　　这话不只对苏听晴，还对着小苏夫人。

　　小苏夫人手微微一动，忍住了心中的怒火，“母亲，晴姐儿的学问可是被夫子夸赞过的，连苏老大人也说不错。”

　　苏老夫人再傻也知道自己有些过分，哼哼唧唧的并没有延续之前的话题，“古有娥皇女英，晴姐儿与柔姐儿大可效仿，也能成一段佳话。”

　　小苏夫人根本来不及对付赵氏，只对苏老夫人这名猪队友十分头疼，她到底是得了哪里的精华，才生了苏探花这么一个好儿子？

　　“佳话？哪儿来的佳话？”苏老夫人的西苑清净，只怕从来没有来过这么多的人。

　　苏老大人从外面拄着拐棍走进来，忍着心中的怒气说道，“当年许府是怎么与我苏家说的，一定会好好关照我的孙女儿，如今可好，晴姐儿还没入门，就跟苏家预定妾室了？”

　　苏老大人？赵氏面色慌乱，她听闻苏老大人一向繁忙，不大管苏府内院的事，今儿怎么也惊动他了？

　　还没等赵氏与苏老大人请安，苏老大人便挥了挥袖子道：“许夫人，此事不用再提，明儿等你家大人有空了，叫他来苏府一趟，咱们退亲吧。”

　　退亲？赵氏从苏老大人的口中听到这句话才明白了苏府不是开玩笑，也不是胁迫，居然是来真的。

　　她后悔莫及，如果知道苏府这般看重苏听晴，她也不会如此贸贸然上门了。

　　“苏老大人。”赵氏开口，想挽回什么，却见苏老大人有些疲惫的按了按额角，“许夫人，请回吧。”

　　赵氏知道今儿只怕在苏府讨不到好，只能灰溜溜的离开。

　　苏老大人看了在苏老夫人身后的陈柔雪一眼，对苏老夫人道：“还看着什么？还不将人送回去。”

　　“送回去？”苏老夫人还想开口与苏老大人讨价还价。

　　“你不将人送回去还想要她在苏府嫁出去不成？”苏老大人沉沉的说道，“苏府可丢不起这个脸！”

　　苏老夫人“哦”了一声，如梦初醒。

　　苏老大人见了她的蠢样，有些无奈的回过头去。

　　他满心的无奈与怒火在看到苏听晴的时候慢慢纾解了，“晴姐儿，此事你做得对，若你同意许家纳妾，那许家便会肆无忌惮，一而再再而三的欺你了。”

　　小苏夫人舒了一口气，自己婆婆傻，可公公不是傻的，如今他旗帜鲜明的站在晴姐儿这边，苏老夫人想出什么妖蛾子都不行。

　　苏老大人见这个老妻什么都靠不上，索性叫了两个积年的婆子，将陈柔雪送回去“备嫁”。

　　两个婆子得了令，还没让陈柔雪坑一声，便将她硬生生的驾出去了。

　　苏老大人打发完了陈柔雪，也不想与苏老夫人多话，只对小苏夫人与苏听晴道：“你们跟我来。”

　　在苏老夫人不甘愿的注视下，小苏夫人带着苏听清跟着苏老夫人去了东苑。

　　苏老大人到了东苑，坐在太师椅上十分直白的问苏听晴道：“说吧，你心中到底是个什么章程？”

　　他这话只问苏听晴而不问小苏夫人，言语中充满了对苏听晴的回护。

　　公公如此看重苏听晴，小苏夫人只有开心的份，她推了推苏听晴，让苏听晴直说。

　　“孙女儿已经决定了，与许府退婚。”苏听晴没有任何遮掩，坦坦荡荡的说道。

　　苏老大人听了此话，十分惊讶，他以为苏听晴一个小姑娘，只怕会哭哭啼啼的让他做主，想办法想许家不娶那陈柔雪，没想到她这么刚烈。

　　可是这刚烈的性子……苏老大人将手中的折扇收了，“你会不会后悔？”

　　“不会。”苏听晴坚定的说道。

　　“好！”苏老大人长将折扇拍在了桌子上，“我苏家的女儿就应当有此气性，此事待我与你父亲慢慢商量。”

　　“祖父……”苏老大人毫不犹豫的回护让苏听晴有些动容，她原本以为在这个家中，坚定站在自己身后的只有自己的父亲与母亲，没想到其实苏老大人也是如此。

　　“好了好了。”苏老大人一向刚硬，最讨厌的便是小女儿在他面前哭哭啼啼，如今见苏听晴有泛滥的趋势，连忙挥了挥手道：“我还忙着呢，你且与你母亲下去吧。”

　　小苏夫人慎重的对苏老大人行了一礼，她知道自己的丈夫虽然对母亲的许多事都不大赞同，但对父亲却是孝顺得紧的，若是苏老大人不同意退婚，只怕又会起波澜。

　　赵氏回到府中，想起苏老大人强硬的模样，心中还有些砰砰的跳，她招来了许邵元，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与他说了，摸了摸自己的心道：“苏府应当不会真的退婚吧？”

　　苏听晴如此做派，让许邵元心中极为不喜，她与他订婚多年，她不与他成亲还能与谁？

　　“放心吧母亲，苏府不会的。”许邵元轻轻安抚赵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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