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乔簌簌

19、第 19 章

　　小九在宫中浸淫多年，深知女子爱上一个男人疯狂的模样，也深深的体验过什么叫最毒妇人心，见到许怡人，他心中有些惊奇，不由得弯着腰偷偷的跟在许怡人身上，想看看她到底想做些什么。

　　许怡人在江南也算得上是有名号的贵女，她来到钟山寺，便有小和尚在门口迎她，她与小和尚似说了什么，便带着丫鬟婆子在一个不引人瞩目的门口静静的站着。

　　小九轻轻一跃，跳到了树上，屏住呼吸注视着。

　　不久，又有一名带着围帽的少女走了过来，与许怡人肩并肩走到了一起。

　　这名少女小九并没有见过，她容貌秀丽，眉间带着一丝楚楚可怜。

　　原来是与姐妹在一起？小九舒了一口气，暗自笑自己想得太多，江南是柔软的江南，可不是那人吃人的宫中。

　　他正准备跳下树离开，可无奈他耳聪目明，听到了两名少女的声音。

　　“什么？你要我大哥的正妻之位？”许怡人的面上闪过了一丝厌恶，她就算与陈柔雪再面上交好，也知道，若是让自己的大哥娶了她，那便是许家的耻辱了。

　　“为什么不行？”陈柔雪板着脸道，“你大哥心悦我，我也心悦你大哥。”

　　陈柔雪是不是真的喜欢许邵元许怡人不想深究，但她大哥她是知道的，有谁傻到放着地位高贵美若天仙的未婚妻不去疼惜，去喜欢一个家世平庸长相清丽的女子？

　　陈柔雪之于许邵元，不过是一道清淡的开胃菜而已，她还真将自己当做一道大菜了？

　　围帽遮去了许怡人面上的不屑，她柔声说道：“反正我会给你这个机会，可若是你能不能抓住便是你的事了。”

　　陈柔雪背水一战，除了许怡人还能依靠谁？之前当许邵元的妾室她都愿意，如今说要当许邵元的正妻实在是妄想，可如今，她却不得搏上一回。

　　小九听着两人的话，串联起来，又想起了在河堤上偶遇的那美丽少女，皱起了眉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许怡人也太过分了，连自己的嫡亲哥哥与嫂嫂也害。

　　这两位少女正是韶光好年华，走到哪儿只怕都能引起公子们的侧目，但商量的却是见不得人的事。小九心间阴暗，并不想听太多，翻了个筋斗，便回了三皇子的厢房。

　　云霁正在看书，见小九从窗头翻了进来，只淡淡看了他一眼。

　　小九自觉惊扰到了主子，面上不好意思，只安静的坐在云霁不远处。

　　云霁手中的书是江南的地方志。小九有些不明白，难道主子是爱上了江南不成？找方丈借了十几年的地方志细细查看，难道不觉得无聊得慌？

　　为了不让主子成为一个只会看地方志的书呆子。小九咳了咳对云霁道：“三皇子，您猜我在庙中遇见了谁？”

　　“遇见了谁？”云霁漫不经心的回道，他穿着一袭白衣，袖口处绣着精细的翠竹，一举一动，不惹半点尘埃。

　　小九撇了撇嘴巴，自己这个主子，永远是波澜不惊的模样，实在是让人觉得十分无趣，“我遇见了许怡人。”

　　“哦？”云霁眼睛仍看着地方志，并不在意什么徐伊人许怡人。

　　“她似乎在与别人一起算计自己未来嫂嫂。”小九一口气说完道：“只怕是上次苏家小姐在她之前撞见了主子，她心生恼怒呢。”

　　小九说道苏家小姐的时候，云霁突的抬起了头，沉思了片刻。

　　莫非主子对这位美若天仙的苏家小姐……小九有些兴奋的想到。

　　可不过一瞬，云霁又低下了头，继续看他的地方志，他并没有兴趣参合姑娘之间的事，苏探花他曾在朝中见过，是个警觉机敏的，这样的人养出来的女儿怎么会是蠢笨的？小九实在担心太过了。

　　呵……自己的主子一定是一块无情的玉石，小九心中无语，又蹦出了窗头。

　　云霁看了一会儿江南地方志，似想起了什么，他用手扣了扣桌头，苏家……

　　许怡人与陈柔雪商定了，便转头回府筹谋。

　　她打着自己定亲的名头，请了不少与自己关系不错的江南贵女，说今儿若不聚一聚，以后便没有机会了。

　　虽然许怡人的未婚夫婿并不是什么废物，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但赵氏仍觉得，若不是许大人怕得罪了三皇子，自己的女儿仍可嫁得更好一些。

　　赵氏心中有愧，许怡人要怎么折腾，她便由着她去了。

　　许怡人将帖子发到了苏府，只是这帖子上邀请的人并不是苏听晴，而是陈柔雪。

　　小苏夫人知道了这事，紧紧的皱了眉头，若是许怡人不懂事也就罢了，而赵氏也任由着她去？这许府确实并不是一个好归处。

　　陈柔雪接了帖子，用心打扮了一番，这是决定她一生的宴席，她怎么可能马虎？可是令她屈辱的是，她梳妆台里能上台面的首饰，都是苏听晴赠与她的。

　　她一边将那翠色玉视戴在发髻之上，一边暗暗发誓，这是她最后一次寄人篱下。

　　因着只是陈柔雪出门，苏家的下人并不大热切，只请了一辆一般的马车，陈如雪上了马车，深深的看了苏府门楣一眼，总有一天，她会昂着头再回到这里。

　　许怡人的宴席请的都是熟悉的，大家在一起并没有什么拘束，酒席上一片欢歌笑语。

　　陈柔雪并没有坐在宴席显眼的地方，她坐得端正，听见姑娘们打趣，露出娴静的笑容。

　　许怡人为何不请苏听晴，反而请苏府的一个名不经传的表姑娘，众位小姐心中有数，但却并不点开。

　　有的心思澄明的叹息许怡人实在是太傻，许家将她嫁得低了些，她不与家中未来嫂子相处好关系，反而处处针对，若寒了嫂子的心，若以后有事要求到娘家来，未免处处受治。

　　而有些八卦的却在想，许怡人到底犯了什么事让家中匆匆忙忙的给她订了亲？许大人是个什么货色她们父亲还不知道？是个唯利是图的，如今说欣赏青年才俊而将女儿下嫁，实在是太奇怪了。

　　众位心中皆有疑问与猜想，但却并不显露，面上仍与许怡人谈笑风生。

　　众位小姐家世皆不错，怎么可能会搭理陈柔雪一样一个表姑娘？众人有意无意的将陈柔雪忽视在外。

　　陈柔雪不急不气，只悄悄的站起来，与伺候宴席的丫鬟轻轻说了几句。

　　小丫鬟听说陈柔雪要净手，连忙带着陈柔雪往许府花园深处走去。

　　许怡人看着陈柔雪远去的身影，红唇微微往上翘了翘。

　　陈柔雪的心真大，想做他哥哥的正室，她以为她哥哥是傻的？

　　没过一会儿，一个小丫鬟急急的走了过来，大声道：“小姐，陈小姐落水了。”

　　落水？好好的怎么就落水了？众位在场的小姐偷偷看过不少画本子，也受过不少母亲的教养，知道这落水必有诈骗。

　　还有一些聪敏的已经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有些不满的看向了许怡人，许怡人如此低嫁，只怕以后与她们都不会是一个社交圈子里的，她们来，只为了昔年的情谊，而许怡人将她们当傻子，让她们来做诡计的幌子？

　　许怡人不管其他，有些惊讶的站起来道：“陈姐姐落水了？她有没有伤着？情况如何？”

　　许怡人的演技在其他小姐眼中都十分浮夸，但到了这个山头，也只好做出关切的模样，也不知道被许怡人与陈柔雪算计的，到底是哪家的倒霉鬼。

　　“陈小姐没事，恰好大少爷经过，将她救了。”那小丫鬟硬着头皮，颤抖的说道。

　　这小丫鬟刚刚入府，还没调教好，并不十分懂大户人家的规矩，一般之下是不能伺候外人的，可近日来，她不知道为何入了许怡人的眼，被许怡人带在身边，还让她伺候这些贵人们。

　　许怡人这是坑的自己的亲大哥？众位小姐有些迟疑，又想到她单单请的苏府的表姑娘，心中不屑，实在是愚蠢。

　　许怡人不管众人心中何想，只急急站了起来往花园那边走去。

　　剩下的姑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几个八卦且幸灾乐祸的忍不住站了起来，跟在许怡人身后。

　　陈柔雪落入池中，浑身已经湿透，衣裳斑驳，显露出她的曲线，她面色发白，瑟瑟发抖，惹人心怜。

　　许怡人到的时候，只有几个丫鬟守着陈柔雪，她不由得开口问：“哥哥呢？”

　　“少爷救了陈姑娘，为了姑娘的名节，让我们守着，自己离去了。”一个丫鬟脆声道，她有些不屑的看了陈柔雪一眼，还是正经人家的姑娘，小姐的客人，使出这般的手段，真让人瞧不起。

　　“那你们还站着这儿做什么？还不伺候陈姐姐去换衣裳？”许怡人跺了跺脚道，她有些得意的看了陈柔雪一眼，她以为自己真的是哥哥的心肝儿不成？哥哥如此，显然是厌了她。

　　没有多久，许邵元将陈柔雪从许府的花园水池中救出了的消息已经如飞鸽一般，传到了苏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