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
西宁小镇外，荒山，破屋。
宁缺背着朴刀，拧着纸包向屋子走来。
桑桑先看见了，她是个又瘦又小的小丫头，脸很黑，虽然嘴上喊着“少爷”，却缺了那么点敬畏恭谨。
她问宁缺买了什么东西，花了多少银子，颇有些心痛抠门的样子。宁缺没有什么别的才能，也做不出什么诗词歌赋，背不了什么经史子集，当然，要抄的话，还是可以的，唯一一点艺术天赋，就是写得一手不错的字。
可惜，就像画家死后才出名，一个穷酸少年的字，没有人在乎好还是不好，更多的时候，宁缺还是砍砍盗贼，领点赏金过日子。家里两只饭桶，日子真是捉襟见肘。
没错，两只。除了既不美丽也不贤淑的小侍女桑桑外，还有一个既不活泼也不有趣的小书童，最可气的是这个小书童居然比身为少爷的自己长相更讨人喜欢！
“长生，长生！”
至于为什么给小书童起名长生，大概是因为宁缺就想好好活着，尤其是才从雪地里挖出个小女娃，又从瀑布里捡到个小婴儿！他不想，不会带孩子，但这两个家伙还是坚强的活了下来，并成功成为了两只饭桶。
谁见过少爷养家糊口，侍女和书童在家等着吃饭的，宁缺悲愤得想！
叫做长生的小书童其实还不到五岁，不过，自从宁缺意外发现他有过目不忘的天赋后，便时常从不知何处带回些旧书给他。后来有一日，他偶遇了一个身患残疾的小道童，眼瞎，耳缺，腿跛，还断了右臂。他被镇上的人欺负时，宁缺还发现他只有半截舌头。
哪怕对宁缺而言，也没有见过比这更凄惨的孩子了，何况他还活着！看衣着行止，似乎还活的不错！
大概因为这个原因，宁缺给小道童解了围，这小道童还挺有礼貌的，而且少了半截舌头，竟然还能够说话。敏锐的判断出这小道童怕是修行之人，根本不需要自己出手，宁缺反倒更热情了，毕竟，这小道童背后，怕是有高人，不知道能不能解决自己的修炼问题。首先要活着，然后要变得更强，变得更强，才能更好的活着，昊天之外，这依然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不过，礼貌归礼貌，面对宁缺的状似友好的套话，小道童却并不理会，只是笑得一脸纯良，那油盐不进的态度，和家里，小书童长生一样。
来日方长，小道童走后，宁缺打听到他每个月都要到镇子上购置生活用品，而且力气奇大，那几个欺负他的小流氓，是外地过来的，根本不清楚情况。又过了几个月，宁缺数次与这小道童“偶遇”，他也是看出他性子温和，想来身后的高人应该也不会是什么穷凶极恶之辈。他实在是太渴望修行了，盼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一个世界又一个世界，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可能，他都绝不会放弃！
不过，事情出乎宁缺的预料。半年后的某一天，他在荒凉的山道上，见到了那个小道童身后的“高人”。
那是一个中年道人，但没有谁会把他当做一个普通道人，宁缺说不上他的容貌，因为他只是站在那里，就放佛一座高山，让人根本想不起别的东西，不过，宁缺心中并无太多敬畏，只凭借气质让他敬畏折服，这不太可能，他不知这道人为何会主动现身，看他天资聪颖骨骼清奇这种故事，在现实中是不会发生的。
道人只是看了他一眼，问了他名字，然后提出要去他的住处看看。宁缺既然打不过，且道人目前为止并未流露出恶意，也只能带着他去了小破屋，况且，这是他自己想要的机会。
“少爷。”桑桑跑出门，看到中年道人，有些警惕。
道人看了桑桑一会儿，正想说什么，却听见屋门吱嘎一响，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儿从门里走出来。
“宁缺，这本书我看完了。”
这一次，道人盯着长生看了很长一段时间，宁缺和桑桑都能明显感受到其中的区别，然后，他问长生：“你愿意做我的弟子，随我修行吗？”
“修行？”长生听着有些疑惑，他望了望宁缺：“就是你一直希望的那个修行吗？”
“他就在这里，哪儿都不会去。”
宁缺突然开口，他想起了那轮明月，想起了那头金色的巨龙。虽然巨龙不知为何，没有发现他捞起木盆并带走了婴儿，但他听见了那恐怖而愤怒的吼叫，他知道，那头金色巨龙，一定是在寻找他带走的婴儿，如今，这道人也是这般吗？桑桑也站在了长生面前，将他挡在后面。
“本少爷的书童，你们问过我的意见吗？”
长生看了看宁缺，也不说话。虽然宁缺和桑桑脾气都有点古怪，但总归不会害他的，而这个陌生道人，他不认识。
沉默了会儿，道人再次打量宁缺和桑桑，而后问道：“他有病，你们知道吗？”
两人脸色微变，宁缺开口道：“什么病，我和桑桑朝夕相处怎么不知道。”
“他曾无缘无故昏迷不醒，身上还散发出异香，对吗？这就是他的病！”
“那又能说明什么呢，这又不是病！”
道人说道：“他有病，而且他这病，活不过二十岁。”不待宁桑二人反应，继续补充道：“此病非病，而是命，这普天之下，八百年来，唯有三个人改命成功。”
“难道他当你的徒弟，就能改命不成。既然他命不好，你有为何偏偏要收他为徒呢！”
道人缓缓摇头，“当我的徒弟，未必能改命，但至少，我可以替他找到改命的途径。”
宁缺看着长生，就像桑桑畏寒，长生的确也有些莫名其妙的毛病，人想要活着，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长生看着道人，又看看宁缺和桑桑：“那他们呢？宁缺和桑桑可以和我一起修行么？我知道宁缺一直想修行。”
哪怕只是极短的时间，道人也看出长生是一个很执拗的人，他看了宁缺和桑桑：“这少年天生灵窍闭塞，无法修行，至于这个小姑娘，我在她身上，看到了光。”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宁缺毫不惊讶，早就有人告诉他，他雪山气海一窍不通，注定无法修行。但道人给桑桑的评价，却出乎他的意料。他一直知道，桑桑和长生来历都很古怪，无论是桑桑的大黑伞，还是长生的怪病，但他们还活着。而道人却说，他在黑黝黝的桑桑身上，看到了光。
“你们可以随我一同，但我不是你们师父，也不会指点你们修行。”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