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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舞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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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第一次正面看见野狼的脸,帽子下那张脸寒冷得像十二月的天气,米米一瞥之下,“啊”一声惊叫起来,“陈橙?!”
陈橙突然一愣,“你是?”
“王大米呀。”
陈橙一脸不可置信:“大米?你长成这样了?”
米米摸着自己乱糟糟的短发,心里竟颇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她很快就强词夺理:“我长得很正常。”
陈橙笑了笑,“恩,是很安全。”
“你……毒舌!”米米说,“我把原因归结到你嫉妒我。”话题立刻转换,“呃,你不是搬家了吗?搬到哪里了?怎么突然出现了?为什么偷偷搬家?”
“这么多问题?!”
“啊?哦,呵呵,老乡见老乡,背后捅两刀,我只问了几个问题,别害怕啊,我不会拿刀子出来的。”突然想到最重要的问题,“你过得好不好?现在回来干什么?”
“我在S大上学,搬回来住比较方便。”
“S大?跟我一个学校啊!”
陈橙看着她雀跃的表情,凉凉地说,“难怪在S大没人认识你,瞧你的样子,面目模糊。”
“那是我改名了好不好?原来叫王大米,后来改了王米米。咦,”突然抓住他话里的破绽,有些急切有些不可置信,“你去打听过王大米?”
“呃,随便问问而已。大惊小怪!”
话题很长路很短,到家时仿佛还有很多很多的话没有问没有说,最后找到一句最恰当最应该问的话:“你家空了这么多年,还能住吗?”
“已经找人打扫清洁过了。”
在十字路口,一个向左转,另一个右拐,“哦,那,多联系哦。88”
“恩。”头也不回走了,米米站在路口发了一会儿呆,一轮昏黄的月被大团大团深蓝色云包围,树枝摇曳着巨大的阴影黑不见底黑洞洞的,像吸血鬼将要出现的暮色之城。米米突然拔脚就往家跑,好可怕,原来我还是这么胆小。
米米妈正在煲汤,米米开门进来时她就高声叫起来:“这么晚?害得老娘我等你半天,你快点吃自己洗碗,我去睡美容觉了。”
米米洗手自己盛饭小声嘀咕:“整天惦记自己那张脸,你女儿这么晚回来也不晓得关心下。”
米米妈立刻发挥了自己听觉超强的特征,“对我不满就大声点,老娘我最讨厌别人嘀咕的,你爸那边的亲戚就是这样整天盯着我嘀嘀咕咕,从结婚开始……”
“都离婚这么多年了,还说这些?!”米米坐下吃饭,“你睡觉吧,睡眠充足了看起来年轻点,赶快找个第二春去。”米米妈涂着面膜穿着粉红色睡衣在屋子里飘来飘去,对着镜子笑,“这样……像20多岁吧?”
“唔,很像。”
“哼哼,”米米妈得意地笑,“当年我也是一朵花似的人物,一般人入不了我的眼,我往商场柜台一站,多少小青年的眼光就飞过来了……”
“那你为什么就嫁给了一个做豆腐的呢?”
“为了爱情呗……他每天早晨抱着新磨的豆浆在楼下等我,冬天下雪也来……后来我生了你,他就抱着豆浆等别人去了。妈的,敢背着老娘出轨,老娘恨不得当年没阉了他!”提起陈年旧恨女人仍然耿耿于怀。
米米无言地摇头,男人花心无情女人天真凶悍,这样的两个人就凑成了一段婚姻。
“哎呀,面膜起皱了,米米你这小混蛋,偏偏提起这些事让老娘生气。”米米妈赶紧对着镜子修复去了,临睡觉前对着米米说:“女儿啊,你为什么不找个男朋友?”
米米正在洗碗,听见这话将一只碗重重地放下,瓷碗发出清脆的响声,“谁叫你把我生的这么丑呢?”
米米妈掰着米米的脸左看右看,最后下结论:“跟我一点也不像,你遗传的是那个混蛋的基因。”
“呃,米米呀,妈妈的乖女儿……”
米米警觉地回过头,“出什么事了?打麻将输钱?这个月的工资又拿去买化妆品和衣服了?”
米米妈很心虚,“别这样看着我嘛,人家只不过看中了一件衣服,很漂亮哦,我穿上看着就像20岁,我冲动之下就买回来了。”
米米很无奈:“你月光了?这个月才刚开头呢,你准备剩下的20多天喝西北风?”
米米妈点头,像小狗一样蹭着米米,“乖女儿,别生气啊,等妈妈穿上了那件衣服,给你钓个有钱的爸爸回来。”
“妈,你怎么还不明白?真正爱你的人,不会在乎你穿的是什么!”米米拿出一叠钞票放到桌子上,“我已经成年,不需要一个后爸,如果你能找到对你好的人,你就去吧,我不会做你的拖油瓶。”
米米妈糊涂了:“米米,你怎么说的我像是你女儿一样?”
米米抚着额头:“难道不是我在照顾你么?”
米米妈数着钱,突然问:“女儿,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你不会做什么坏事了吧?”
“打工挣的。”米米闷闷地说,“我去睡了。”
房子临街,周围是一溜的小吃店小卖部,凌晨时分还是灯光闪亮,人声喧嚣,每晚都会有垃圾车过来两次,凌晨3点和6点,房子不隔音,每每这个时候米米就会醒来,躺在床上听各种声音。
轰隆隆声又响起来,半睡半醒之间,米米突然想,今天是王小凡那个钱包救急了,可是花别人的钱总是要还的,虽然王公子富贵,但跟自己无关。又想起王小凡拿钱包砸人的英姿,觉得又好笑又感慨,然后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起床时屋子里就剩下米米自己了,早饭放在桌子上,碗底压着一张字条:“女儿,妈妈约会去了,你有时间就打扫下屋子。”
电话铃突然响了。
“喂!”
“喂,王青青在吗?”是个中年男人声音。
“她不在,你需要留言吗?”
“你是……她女儿?”对方疑心了。
“哦,不是,我是她请来的保姆,她女儿已经和她不来往了,她现在一个人住。”
“呵呵,”对方笑了,“回头我再给她电话。”
小时候,米米妈再三叮嘱:有叔叔打电话来,就说你是我妹妹,知道吗?
小小的米米已经十分懂事,站在凳子上接电话,应付自如:“是的,我是她妹妹,她出去上班了,请打这个号码……”
对方还想继续探听底细:“年龄相差这么多?”
“我妈妈生我是高龄产妇,后来去世了,由姐姐带我。”
……
慢慢,这成了一种游戏,寂寞的米米被关在家里,无人陪着玩,听到电话铃响了就很高兴,飞快爬到高凳子上,用稚嫩的童音说:“你好,我是王青青的妹妹……”
后来,陈橙家搬来了。陈家对米米母女很照顾,陈橙妈知道青青将女儿一个人锁在家里,十分心疼,安排米米白天住在陈家,有的吃,有人陪着玩……
门铃响了。
米米扔下拖把去开门,那人斜倚着门框,大波浪长发散发一股清新的薄荷味,黑夹克,磨白牛仔裤,nike跑鞋,黑色棒球帽下,宝石般双眼十分淡然波澜不惊,“喂?你发什么呆?”
“啊?”米米有些迟疑地说,“陈橙有没有一个双胞胎兄弟?”
陈橙十分不悦,“你白痴啊?”
米米很纠结:“以前是粉嫩的正太,现在波浪发的……性别难以界定……变化太大了!”
陈橙笑了一声,“呵。我找你有事。”
“恩?”
“周末有个舞会,需要带舞伴参加。”
“你找我当你舞伴?”米米指着自己。
“是啊,你长得这么安全,没人会看上你,也不担心你勾搭别人给我戴绿帽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