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戏青龙台（上）》客从西北来

3、往事

　　东门镇不大，却热闹喧嚣。

　　入了东门镇，白小渔找了家买面小摊坐下来，面摊老板送上面，白小渔吃两口，又将背篓里的娃娃抱出来，也给她嚼着喂一点。

　　借吃饭的空，填饱了肚子也歇了脚，吃饱喝足，白小渔抱影儿漫步街道上。

　　吃饭那阵朝面摊老板打问麦积山在哪，不问不知，问了委实将人吓一跳，麦积山远在大西北，麦积山离这地方要好几千里地，前去麦积山的路途如此遥远，带影儿上路显然不现实。

　　自己无所谓，去麦积山风餐露宿都不是问题，但影儿一个还未满月的孩子跟自己一道上路的话、如何受得了旅途颠簸。

　　白小渔边走边琢磨，得给影儿暂时安顿个地方，抱着孩子一边想心事一边走，没留意与一位过路老妇相撞，那老妇年纪大了拄着拐杖，俩人肩碰肩怼上，老太太被撞的跌坐在地。

　　白小渔忙朝老人家道歉，她不是故意的，边道歉边将倒地老妇扶起来。被撞的老妇人挺好说话，她没责怪白小渔撞到她，反而笑嘻嘻的安慰眼前小女子自己无事，弄的白小渔一脸不好意思。

　　“茫茫人海，姑娘与我撞上也是缘分，老身看姑娘面生，似不是东门镇里人。”

　　“老婆婆，我确非东门镇里人，我是个过路者，打算要去麦积山，经过此地而已。”

　　“你要去麦积山呀，那离咱们这很远呢。”

　　“婆婆知道麦积山？”

　　老妇人笑笑，“我幼时家住麦积山下，我就是那里人，岂会不知，姑娘要去麦积山，看来你我真的有缘分，既有缘，走，你陪我坐下聊一阵，老婆子我会看点面相，凭你我有缘，我给你看看相，如何？”

　　白小渔随老人家去到街边人少的墙根底下坐下。

　　坐下了，白小渔侧过身，方便老人家细细观察她。

　　老太太本来一直笑眯眯，可盯她的脸看半宿，老妇面上笑容逐渐消失。

　　“婆婆，我面相哪里不对？”

　　“奇哉、怪哉，老婆子看过无数相，却从未见过姑娘的这种面相，姑娘之前一直都是不谙世事，且还胆小至极？”

　　白小渔随老妇过来坐下，让老人家给她看相倒是其次，她主要目的是想朝老人家打听一下，这里哪有尼姑庵一类的地方。

　　想来想去，觉得只有将影儿托付在佛门最稳妥，佛家弟子行善向善，托付给佛子，她走的也能放心。

　　至于老太太说要给她看相，她不过把看相当成一个与老人家套近乎的话题。可现在听了老人家问话，白小渔觉得这位老人家似乎的确不简单呢。

　　老太太话说的委婉，白小渔却能听懂，人家问她的意思、她从前是不是脑袋瓜子不灵光。白小渔大方点头：“没错，小女先前思维迟钝，受了人欺负也不知反击，但自我出了点事以后，我脑袋比原先清明多了。”

　　“你不止脑袋清明，你思维清晰之后，你还多了些傍身技艺，我可有说错？”

　　白小渔“噌”的站起来，这位老太太怎这般清楚她？

　　老人家将她拉着又坐下：“孩子，你别惊讶老婆子我会知道你的一切，通过你的面相看，老婆子我看出来，你不光这一世痴愚，这世之前你转生九万年，你一直都是脑袋瓜子不灵光。”

　　转世之说相当缥缈不实，对此持怀疑态度的大有人在，现在却有一位老人家给她说什么转世，而且还是九万年转世，这话就好似告诉她天上有神仙一样。

　　她不大信，但她却顺老妇的话接道：“婆婆的意思是，我这辈子之前都是傻瓜么？”

　　老太太没接言，她举手掌搭上白小渔天灵盖，些许功夫，白小渔觉到从头顶处灌入一股热流，那股热流顺她头顶朝下，慢慢游走于周身，热流游走周身不过些许时刻，白小渔忽觉头痛欲裂。

　　一手抱影儿，一手抚上似欲要裂开的鬓角，头疼折磨下，双颊汗珠滚落。

　　她闭眼，黑暗中，曾经往事一幕幕如过眼云烟，更多记忆涌入她头里。

　　新涌入脑中的这段记忆明明白白告诉她，九万年前的她，是个坏的人神共愤的主，那一世的她不光为杀手，她还干过很多出格的坏事。

　　无人告诉她，此刻涌入脑中的记忆是怎么一回事，但她却知道，记忆中那个从里到外坏透了、恶事做尽的女子就是她不会错，前生往事剜得白小渔心上疼，曾经的自己居然是这种人。

　　“姑娘，你怎么了？”

　　看懂曾经，头疼渐消，白小渔缓睁眸，“老婆婆，你是神仙吗？”不信世上有仙人的她，这会改变了先前对世界的认知。

　　“你是否很奇怪，你怎会看到那么多奇怪的事？”

　　擦去额头汗，白小渔不明道：“老人家，你怎会知……”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老身游走于世，见过的事多了去，我什么都知。”

　　“老人家，你究竟是什么人？”

　　“你不要管我是什么人，我就问你一句，方才你可看见，前世的你，是如何亡故的么？”

　　白小渔点点头：“看见了，我遭好姐妹出卖，我那么信任她，她居然害我！”说话的人儿咬牙切齿，周身甚至散出冰冷气息。

　　“你很恨她？”

　　“恨，怎能不恨，我那般信任她，她竟害我惨死，如若今生再遇见她，我一定不会放过她。”

　　“姑娘，你既那么恨她，那你为何又要救她脱离劫难，你既恨她恨到骨子里，你为何要带着她逃命呢。”

　　白小渔浑身激灵，怎么这位老人家知道她的一切知道的这么详细？她的确才经历了死里逃生，这老太太为何将她的所有了解的这般清楚？

　　再听老人家的话中意，白小渔不由的低头看向怀中娃娃，莫非方才看见的那位暗害自己的前世好姐妹，就是此刻被自己抱在怀里的影儿？

　　白小渔手抖，差点将影儿扔到地上，她顺势把孩子塞进老妇怀里，随即站起往后退，离那娃娃远点。

　　老人接住孩子，襁褓中的小娃娃看见老太太的脸，“咯咯”笑不停。

　　“婆婆，难道她就是那个、那个……”

　　老人家站起道：“没错，她就是前世害你殒命的女子。”

　　方才看到的一切，震的白小渔心头惊惧，此刻又晓得了被自己带着一路上走来的小不点，就是害她殒命的前世好姐妹，白小渔当即对影儿起了异，望着那娃娃，她目中怒意明显，视线挪至老妇身上，白小渔愈发确信眼前老太太不是普通人。

　　“婆婆，这孩子你要喜欢，我把她送你了，你若无力抚养她，那就将她随意处置掉吧，保重。”白小渔转身便走，她朝东门镇的另一个出口直奔过去。

　　东门镇南北两个门，北门入，南门出，走不了几步便到了南门口。

　　跨出南门口，白小渔的脚却如何也抬不起，就这么走了，她委实放心不下那个小不点，她还那么小，就这样不要她了，她的将来怎么过？

　　她的家人死的那么惨，这么小的孩子没了家人已经很可怜，若自己再不理她，她不是更可怜？

　　白小渔立在南门出口这，胸脯高低起伏，一想起她的家人对自己有再造之恩，自己更与影儿的娘亲情如姐妹，她的家人待自己那般好，而自己却将恩人的骨血丢弃，将来还有何脸面去面对九泉之下的恩人一家？

　　影儿那么小，她不记得前生过往，况且那都是九万年前的事了，自己转世轮回，她也转世轮回，何必揪着九万年前的往事不放？

　　身后传来婴孩哭泣，询声回头，老太太一手拄着拐，一手抱影儿，就立在她身后不远，白小渔走上前，“婆婆，你是来点化我的么？”

　　老人家似是松下一口气，“老身说了，茫茫人海相遇，你我就是缘，能让你打开心结，也不枉你我相遇的这场缘分……孩子，你听我说，你此去麦积山一路艰辛，你若想未来顺畅，切记不可再作恶，只要你心存善念，帮你的贵人无处不在。”老妇一边说，一边将怀里的娃娃又递给白小渔。

　　接住影儿她说道，“婆婆，谢谢你，你说的我都记下了。”

　　抱着影儿，在她哭泣的小脸上轻啄一下，“影儿对不起，我刚才昏了头。”白小鱼轻轻摇晃着怀中小襁褓。

　　哄得孩子止住哭，白小渔又道：“婆婆说我此去一路艰辛，婆婆，那可否请你帮我一个忙，这孩子……”

　　老妇摆摆手，示意她无需多言：“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孩子命格异数，出生不久便遭逢大难乃她命中注定，你有你的使命，她肩上也有她的使命，你想将她托付个地，你给你指个去处，你放心的将她托付。”

　　白小渔越来越相信眼前老人家是神仙，这位老人家不光了解自己，还知道影儿的一切，自己还未说什么呢人家就晓得她心中所想，这样的人不是神仙是什么。

　　“姑娘，你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