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戏青龙台（上）》客从西北来

21、辩论

　　清晨天不亮，白近隆入宫，乾政殿文武百官分立两侧，闵睿端坐龙椅之上看着殿中众人，瞅了一圈子他问道：“旻亲王为何不在？”

　　立在身边的太监忙答话：“禀皇上，传旨太监昨日去旻王府传过旨了。”

　　“既如此，为何不见皇兄上朝？”

　　“旻亲王目无皇上，应治他个大不敬之罪。”白近隆身后一官员吸引众人目光。

　　闵睿对上他：“刘爱卿，依你之见，该给旻王治个什么样的罪名好呢？”

　　刘青来出列跪在殿中，“皇上，臣不敢逾越给亲王提罪名，全凭皇上做主。”

　　他刚说完，殿外传入吊儿郎当的声音：“呦呵，背后敢挑拨本王与皇上的兄弟情，定个罪你就不敢了？”

　　闵枫玄色蟒袍加身，越过大殿门槛行到上位前跪下行礼，“臣闵枫参见吾皇万岁。”

　　闵睿咳嗽一声道：“旻王请起。”

　　闵枫起来转头对上还跪于大殿中的刘青来，“刘大人，几年不见不但升了官，如今胆子也越大了，你觉得给本王安个什么罪名好呢？”

　　“王爷，下官没有挑拨你与皇上的感情，只不过就事论事。”刘青来不似原先那么对闵枫忌惮，难得与闵枫怼上。

　　百官愣，刘青来今日怎么了，当初旻王还在京城时，他躲闵枫躲的是最厉害的一位，今天这是何故？

　　闵枫同样有愣，不过他立刻恢复如常，换上一副痞笑，“嘿嘿，难得见刘大人硬气一回，来来来，起来说话。”闵枫连拉带拽的将还跪着的人拉起来，这一幕使得其他人皱眉，纷纷看向闵睿。

　　上面的人依旧稳坐泰山，既然皇上都不计较闵枫逾越，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刘大人你说说，本王哪里错了，非要皇上给我定个罪？”闵枫的表情正经的不能再正经，刘青来有些忐忑，眼睛直瞟身侧白近隆，白近隆却没给他任何回应。

　　刘青来的动作全被闵枫看在眼里。

　　刘青来牙子一咬，开弓没有回头箭，“下官说你大不敬，朝中有目共睹，自你回京，除了入京那日，你何时再来宫里向皇上请过安，十天前，皇上寿辰你又在哪……昨日皇上早已传下旨意宣你入宫议事，你今个却姗姗来迟，下官列举的这十来条，哪一条能表明你对皇上有敬意，下官今日就算脱去这身乌沙，也要参你一本！”

　　闵枫一根手指掏挖着耳孔，说：“本王都快被刘大人这番言辞感动，那你说，该治本王一个什么罪好呢？”

　　“你乃先皇亲封亲王，下官怎敢给你安罪名，全凭皇上做主。”刘青来一脚将皮球踢给闵睿。

　　闵睿为难，刘青来说的没错，方才他列举的十来条罪名都算得上旻王大不敬，可要如何治他罪，判的轻了众人不服，判的重了闵枫不服，万一他再捅出乱子来，够自己头疼一阵子。

　　闵睿微思，“诸位爱卿，你们看，该给旻王治个什么罪好呢？”他又将皮球踢给殿中其他大臣。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这……

　　谁也不敢做出头鸟，都怕被闵枫记恨上，然后一不小心叫他阴了，就在大家一筹莫展之际，白近隆却站出来，“皇上，依臣之见，王爷虽与皇上一母同胞，却不及皇上已诞下子嗣，全是因身边没有约束之人、才造成王爷性子顽劣，倘若王爷有了王妃陪伴，王爷将来定会担起该担的责任。”

　　白近隆这番话说的冠冕堂皇，却让其他人听了憋着笑不敢出声，大周谁人不知旻王四年前被大火烧残，虽说脸上的伤被医好有了平常人相貌，可身上的残疾任大罗神仙都无法治愈，你却叫他娶亲生子？！

　　闵枫眼里刀子射向白近隆，这人把刘青来推出当枪使，竟是在这里等他。

　　“这提议甚好，朕大意了，将皇兄的终身大事忘却，朕这就安排下去，为皇兄选妃。”闵睿与白近隆对上眼眸，他们眼中意思旁人怎会明白。其实今天这一出乃闵睿与白近隆合演的一出戏，才有了刚才那一幕。

　　闵枫瞪了白近隆一眼，目前动不了他，但不代表不能拿个人撒气。刘青来还立一边，闵枫嘿嘿再一笑，“刘大人，本王承认你说的都是事实，那你可知本王这段日子都在干什么吗？”

　　望着闵枫满面阴笑，刘青来忽有种不好的预感上头，“你、你在干什么，下官怎会知。”

　　“既不知，你还敢乱嚼舌根，”闵枫转头对上闵睿，“皇上，臣这段日子并不在京城，错过您的寿辰是因臣去为您寻一件寿礼。”闵枫转身对大殿外吩咐，“抬上来。”

　　八位太监，两人一组，抬四个被红布盖住的东西进来放到殿中央，闵枫上前揭开蒙在上面的红布。待看清四个假山状的物件，大殿上的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连闵睿都从龙椅上下来。

　　闵睿一手抚上润泽剔透的红色假山，道：“这是……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海寿石？据说此种石头产自深海，其质细腻如翡翠，颜色红似烈火，海寿石具有辟邪除湿的作用，因其产量稀少，海寿石可谓价值连城。”

　　如此少有的东西，竟被他一下子弄来这么大的四个！

　　“皇上果然见识广博，臣想您什么样的宝贝没见过，才千方百计为您寻来此物，供皇上把玩，哪知才回京，竟有人在您面前挑拨咱们兄弟之情，臣不甘。”

　　刘青来被吓得腿软又跪下：“皇上，臣不知王爷原来是为您去寻寿礼了，下官真不知呐。”

　　闵睿本想借不知者不罪让他起来，哪知闵枫抢先接道：“不知实情你就敢胡乱造次，亏了皇上圣明没中你的奸计，否则陷皇上于不仁不义之地，你担的住欺君的罪名么……”闵枫越说越离谱，不光欺君，连早已作古的太.祖皇帝都被他搬出来。

　　今日不给他一个说法定没完，不得已，闵睿只得舍车保帅，刘青来被廷杖二十、罚俸半年、官降一级，这出闹剧才收场，刘青来被殿前侍卫拖出行刑，闵枫才又侃侃而谈：“皇上，这选妃之事……”

　　“皇兄无需担心，朕自会为你选一位、配得上你的王妃，”闵睿着身边太监拟旨：“所有名门望族、贵德贤淑之女都可参加此次选妃大典，朕要为皇兄选一位独一无二的王妃。”闵睿话里饱含浓浓深意。

　　圣旨已下，闵枫不能再拒绝，他跪下，“臣谢皇上隆恩。”叩头领旨那一刻，闵枫嘴角显一丝冷笑，无人察觉。

　　下了朝，闵枫与白近隆前后出宫，宫门口相遇，两人同时上了各自马车，透过车窗，二人相互对上眼，白近隆被闵枫的目光盯的很是不自在，收回视线他吩咐车夫：“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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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残应骑马行在车驾旁，“主子面显疲惫，回去早些歇息。”

　　闵枫靠在车厢壁闭上眼，一手捏鼻梁山根，确实累，昨天回来没顾上休息，晚上去了白府，又与白小渔打了一架，回府都已是后半夜，天刚亮，手下又把将从白虎门弄来的海寿石送到，他便带着四座假山去上朝。

　　朝堂上又与小人较量一番，既费脑子又费力。实在搞不明，白近隆同皇上有何阴谋，别人没注意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流，闵枫却全都看在眼里，恐怕不光是选妃这么简单。

　　闵枫申个懒腰，管他们有何目的，等解了乏再想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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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府。

　　午饭后闲来无事，白小渔去马厩看小龙，顺便帮他刷洗身上毛发，一边为他刷毛一边问，“小龙，你何时才能脱离驴身，如果将你永远困住，岂不永远只能做凡物。”

　　“恢复真身谈何容易，”小龙驴脸耷拉，垂头丧气：“都怪我们当初不懂事，铸下大错，哎……”

　　“你们？”白小渔停下手上刷毛动作，“难道还有和你一样倒霉的蛟龙？”白小渔这阵对小龙的身世起了好奇，“你到底犯了什么错，才被封进驴身？”

　　小龙又叹一口气，说道：“姐姐既想知，给你讲讲也无妨。”

　　大概五千年前，小龙与一众兄弟姐妹破壳而出，它们是蛇，因长有毒牙，天生遭人厌恶。兄弟姐妹痴愚，为生存，咬死人类家畜，也为整个蛇窝带来杀身之祸。人类寻到它们聚集处，点一把火，小龙亲眼目睹众多兄弟姐妹被大火烧死，按说那时的它是冷血，应该不知恐惧是何物，但不知为何，它当时怕了。

　　处在惊惧中，小龙细长的身子缠上兄长身，以求庇护，兄长速度快，带它逃出火坑躲起来，虽说逃离灾祸，但它与兄长都被火苗灼伤，幸好被一过路和尚救下，和尚将一大一小两条蛇送到卦台山，放生仙林中，它们才得以存活。

　　小龙与兄长日日受卦台山仙林灵气滋养，慢慢开了灵识，又加上常听山中仙人讲道，经过约三百多年修炼，兄弟俩已经可以幻化孩童模样。卦台山仙人见他们两条小蛇天资不凡，便将他们兄弟收到门下。

　　师父曾告诉他们，想得大成就，他们就得修炼龙身，等褪去蛇身那时，他们便能随意上天入地，小龙与大哥约定要修成龙身，往后天高海深任他们遨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