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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   21

      “这钱府的准备可真周到。”秦羽柏斜靠在马车壁上,单腿曲起,给自己和度廷倒了一杯茶水,又给那小孩倒了一杯温水。

      度廷接过茶水,微抿一口,又给孩子喂了一口,道:“的确,这马车跑动起来,竟感受不到一丝震动,想必是为了这孩子特意准备的。”

      小孩此时与之前的木讷相比,已经开放了许多,他一手包着绷带,一手接过那杯子,要自己喝,口中虽还不说话,但也东张西望看着马车里的东西,看着有些好奇。

      秦羽柏将孩子从度廷身边抱过,放进自己怀里,见他有些挣扎,便又掀开马车壁上的帘子,让他能看到外头的街市,口中道:“度贤弟,你也不能一直管他孩子孩子的叫吧?总得给他取个名。”

      度廷见小孩眼中闪着细碎光芒,好奇灵动,便没有将他抱回来。

      他听见秦羽柏的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为难道:“可是,我毕竟不是他的亲人,让我给他取名字……怕是不太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是他的救命恩人,我也算他半个救命恩人,便是认他做了干弟弟,也没什么不行的!”秦羽柏见度廷犹豫,开口劝道,“不如我们一起给他取个名字?”

      “……”那孩子仿佛知道两人在说他,便也转过头来看向度廷,眼中含着细微期待。

      度廷见孩子都目露期待的看着自己,点了点头,道:“那便依秦兄所言,替他取个名字吧。”

      秦羽柏伸手揉了揉孩子的脑袋,将他一头枯黄的发丝,揉的凌乱,孩子却也不恼,还蹭了蹭秦羽柏的掌心,眯着眼,咧着嘴,有些高兴的样子。

      “那让他叫什么好呢?”秦羽柏一手勾了勾小孩的下巴,跟逗猫似的,一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开口问道。

      度廷思索片刻,道:“不如……叫朗怿吧,希望他这辈子都能开怀明朗,此后人生尽是愉悦。”

      “朗怿?这名字不仅寓意好,也朗朗上口,好记得很。”秦羽柏点头,又道,“那不知应该信什么?要我说,不如直接跟你信,管他叫度朗怿!如何?”

      “度……”小孩听了,跟着开口说了一个词,咧着嘴,面上红彤彤的,看起来很是高兴。

      度廷闻言一愣,他原本不想给孩子取姓氏,若是日后他的家人来相认了,直接加个姓,也方便,但见孩子如此高兴,又开口说了第一个字,便也点了头。

      “好,那你以后就叫度朗怿了,度——朗——怿。”度廷冲着小孩开口道。

      度朗怿眨巴两下眼睛,看着度廷嘴一动一动,也跟着开口说话了:“度……扬……一……”

      “不对不对,是度——朗——怿——”

      ……

      ···

      夜里,钱府主院。

      钱凌着一身亵衣靠坐在床头,开口对坐在梳妆台前的姜氏说道:“夫人,你觉得今日田婆在前厅所说是否是真的?”

      姜氏正抬手解着头上的发髻,口中应道:“我怎么知道,虽说王氏是我表妹,但我只与她在七八岁之前见过,这女大十八变,她嫁进钱府时都十六岁了,我哪看得出来。”

      钱凌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嗦了嗦自己的牙花子,开口道:“啧,我倒是觉得,田婆说的不一定是真的,当年王氏入府,可是带了两个陪嫁丫鬟呢,若是真的,此事不可能一点风声都不漏。”

      “哼,那你可知道,她那两个陪嫁丫鬟入府不过半月,便先后都因病暴毙了?”姜氏背对着钱凌翻了个白眼,哼笑一声,道。

      “那按夫人的意思……”钱凌心中的一丝侥幸,被姜氏的直言搅得一丝不剩,“田婆说的此事必然是真的了?那钱棠也不是我的亲身女儿?!”

      听出了钱凌语气中的怒意,姜氏将刚从头上去下的玉簪放入盒中,起身做到床边,对钱凌道:“老爷,十有八九这事是真的,但却不能外传,你还能把棠儿赶出钱府不成?若是如此,钱府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嘶——”钱凌闻言坐起,看向姜氏,有些诧异道:“我怎么听你语气……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妾身可不敢,反正此事老爷你怪不到我身上来,当年我可是提醒过你的,我对这表妹也不熟,不知性子如何,让您悠着点,可您自己不听,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可怪不得我啊。”

      说着姜氏便掀了被褥,往被窝一钻,又拱了拱身子,将钱凌挤进床内,自己占了那块被烘热的位置,舒舒坦坦地闭上了眼。

      “哎哎哎——你挤我作甚?”钱凌被挤到一边,身子下边又是冰冰凉的褥垫。

      姜氏躺在那一动不动,闭着眼,像是睡了。

      钱凌倒是习惯了姜氏这性子,他撑起身子,吹灭了床头的烛火,也躺了下来。

      黑暗中,钱凌开口问道:“若是此事真是真的,你那表妹可是死了,你就一点儿不伤心?”

      姜氏在黑暗中挣了睁眼,回想自己小时候与馨梓玩闹的场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口中淡淡道:“我都这个年纪了,那时的事都忘得差不多了,有什么好想的。”

      “哎——”钱凌听了,想到姜氏的家世,叹了一口气,道了一声:“睡吧,是为夫问错了。”

      随后屋内陷入一片沉寂。

      ···

      月挂中天,墙外的更夫刚刚打着梆子路过。

      岳旗堂刑堂中传来一声惨叫,让人听得起一声鸡皮疙瘩。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里头出来两人,个儿矮一些的扶着个儿高的。

      王印紧紧咬着牙,感受着左手中指与无名指处传来钻心地疼,心中对齐亮的恨意更甚。

      “齐亮的事,左护法交给谁取办了?”王印问身边人道。

      “王大哥,左护法不让我们告诉你这事儿。”王印身边的人缩头缩脑,为难道。

      “不让你说你就不说?!你信不信我好了之后,第一个剁了你!”王印一脸凶狠毒辣,低声威胁道。

      “是……是林天,左护法叫林天去抓齐亮了!”这小子胆子也小的很,王印不过这么一吓,他便将此事告诉了王印。

      王印听了这消息,面部一抽搐,紧紧咬着后牙槽,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好个林天!前几日还跟条狗似的跟在老子屁股后面,没想到老子一时不察,竟被他踩在了脚下!”

      “王大哥,犯不着跟这样的小人生气,您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养好身子,伤好了,才能再被左护法重用!重新让林天变成你的狗!”王印身边的人开口劝道,“只要王大哥伤好了,收拾一个林天,不过是碾死蚂蚁这么简单!”

      王印被这一通马匹拍的通体舒畅,面上的阴沉之色也少了几分,开口道:“还是你小子有眼光,日后边跟着我干吧!比少不了你吃肉喝汤的!”

      “好!能跟着王大哥,那是小的的荣幸!”那人阿谀奉承道。

      王印神色缓和了几分,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郑忠。”

      “呵,你这名字倒是倒是和你这人全然不同啊,郑忠郑忠,你哪儿看起来忠厚老实了?”

      郑忠面上笑着,应道:“王大哥说的是!”

      两人一路走一路说,不多时,便到了王印的院子门口。

      “行了,今日之事多亏你了,你回去歇息吧,我若是有事找你办,自会让人来找你的。”王印对郑忠道。

      “是,王大哥。”郑忠从怀中取出一瓷瓶,递给王印,道:“这是我常用的伤药,用了之后能止痛加速愈合,这瓶便留给王大哥用罢。”

      王印接过,随手往怀中一放,潦潦点头,道:“知道了,你有心了。”

      待王印进了院子,院门在郑忠面前缓缓合上,他才转身向自己的屋子方向走去。

      王印进了屋,将那瓷瓶随意往桌上一丢,并不打算用。他取了自己屋里的伤药,给两节断指上药。

      只见王印的左手无名指与中指都被齐根砍断,露出血肉偶模糊的伤口,泛白的指骨裸露在外,红色血肉上的鲜血正一滴一滴往下滴,伤口看着十分可怖。

      等王印处理完伤口后,外头天色已经隐隐泛白,只见他面色发青,嘴唇发白,毫无血色,整个人看起来十分虚弱。

      正当王印准备上床歇息的时候,外头传来一个人声。

      “王印!嬴护法请您过去一趟!”外头的人说道。

      王印屁股刚挨上床铺,听了这声,一个激灵,又站起身来,应道:“好,我马上就去!”

      听着外头渐渐远去的脚步声,王印面色疲惫的揉了揉额间,他左手断指处还泛着阵阵痛楚,让他有些烦躁。

      当王印到了嬴毅处,发现并不只是嬴毅一人在,站在嬴毅下首处的,正是林天。

      “王印,你来了。”说话的正是坐在首座的左护法嬴毅。

      嬴毅身穿一件玄青色素面绸衫,头上用一玄木冠笄束发,坐在圈椅上,坐姿十分端正,即便是双腿也紧紧并拢在一起,中间无丝毫缝隙,上身也挺拔端直,他一手放置在膝上一动不动,另一手端着一杯茶水,放在口前轻轻吹着。

      此人不仅坐姿端正,长得也十分俊俏。只见他垂眸吹茶,长而浓的眼睫低垂,影映在下眼睑处,让人瞧不清他的神色,眉尾微翘,鼻挺且直,唇薄且红,嘴角微翘,天生一张笑脸,且面上白净无须,颇有几分潘安之貌,可惜少了几分男子应有的凌厉,男生女相。

      嬴毅身姿也不算健壮,反而显得有些薄弱。但王印进去,看到这样的嬴毅,却仿佛老鼠见了猫,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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