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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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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原地的那姑娘应当只是个粗使丫鬟,面色蜡黄,眉毛散淡,鼻梁塌陷,鼻头耸起,不过眼睛倒是又大又圆,替她增了几分光彩。
那粗使丫鬟见田婆同那男子说了几句,便回来了。虽说那田婆面上没什么变化,还是这么不耐烦,但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粗使丫鬟的左脚忍不住在地上蹭了蹭,面上带着些不安,踯躅开口道:“田婆,您看这事儿……我也不是故意的……”
田婆吊着眼看着她,倒是想看看她能说出些什么来。
“要不就这么算了……?反正也没人发现这事儿,就此收手也没什么损失啊……”粗使丫鬟腆着脸,带着一脸恭维笑意,道,“而且,我也没这么想进三少爷的房……我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嘿嘿……”
田婆狠狠瞪了那粗使丫鬟一眼,心中暗自后悔不已,自己怎么就找了这么个蠢笨之人,道:“都是被你坏了事,不然早就成了!”
“怪我怪我!”粗使丫鬟腆着脸,伸手拍打着自己的脸颊道。
田婆看着眼前这丫鬟的身材,虽说个儿不高,但瞧她衣袖下边隐隐鼓起的结实,想必是平日里没少干些粗活,若是强来,怕是自己不能得手。
田婆转了转眼珠,想到了什么,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小的胭脂罐,递给那粗使丫鬟,面上大度道:“不过大半夜的喊你出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盒胭脂原本是我前几日给钱二小姐准备的,不过没想到她今日如此对我,我便当苦劳之酬给你了!”
粗使丫鬟见自己没干成事儿,竟还有酬劳可拿,顿时眉开眼笑,伸手一把拿过那胭脂罐,打开闻了闻,一股兰花香味儿扑面而来,她从未闻过如此好闻的胭脂,恨不得现在就将其抹到脸上试试!
那罐胭脂被粗使丫鬟双手捧着那盒胭脂,面上满是喜爱欢喜,口中一个劲的向田婆道谢:“多谢田婆!多谢田婆!”
田婆浑然不在意粗使丫鬟这一副没见识的样,也不见鄙夷,反而笑着摆了摆手,道:“行了,时辰不早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田婆说完又态度一转,嘴角下沉,瞪向粗使丫鬟,道:“还有!此事绝对不能外传!”
粗使丫鬟原本心中惴惴不安,觉得手中的胭脂有些烫手,但田婆最后那句话倒是让她心安了,原来是想让她保守秘密,那自然是要拿好东西来堵住自己的嘴了。
这样想着,粗使丫鬟心中安定,将那盒胭脂放入自己衣襟内,笑着应道:“田婆放心,我定然不会外传的!”
“成了,这事儿就跟你没关系了,回去吧。”田婆说完这句,便转身走了,转身之间,面上流露出几分狠辣。
粗使丫鬟不觉,伸手抚了抚胸口衣襟内的胭脂盒,眉开眼笑的走了。
···
秦羽柏看着那粗使丫鬟的背影,心中思索片刻,跟了上去。
红菊只顾低着头抿嘴偷乐,时不时摸摸胸口衣襟内的胭脂盒,一时不查,没看到站在路中间的人,一头撞了上去。
“哎哟!”抬头一看,只见一用黑布遮住面容的男子大剌剌的站在小路中间,骇得红菊一跳,她往后退了一大步,面容惊恐,口中连声喊道:“你是什么人?!一副江洋大盗的打扮!难道想谋财害命不成?!”
“我是来救你的人。”说话的声音很是粗嘎难听,仿佛用刀子刮过石子一般。
红菊后退几步,见来人站在原地不动,并不上前,怦怦直跳的心也稍稍安定下来,听了他的话,倒是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红菊面露诧异,开口问道。
粗嘎声音的男子点了点她胸口处,开口道:“那盒胭脂你还是不要用的好,若是不想要你自己这条小命,那你就尽管用那个。”
红菊一听,隔着衣裳,伸手捂住衣襟内的胭脂盒,一脸煞白,开口问道:“怎么可能?那田婆说好的!这是给我的酬劳!”
那男子用他那粗嘎的嗓音哼笑一声,道:“呵……我言尽于此,你若是不信,便用就是。”
说完,那男子便脚下一点,腾空而起,在院墙间几个起落,消失在红菊视线内,一人都未惊动。
红菊看着那男子消失的身影,双手隔着衣服,紧紧攥着那胭脂盒,膈得手心发疼,也不愿放手。
原本让红菊觉得欣喜的胭脂盒,此时她只觉得烫手,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此前并非不知道田婆对自己起了杀心,但她却不愿相信,她选择相信了田婆向她展示的态度,而非真实的态度。
红菊此刻还是带着侥幸心理,她不愿将如此成色的胭脂丢掉,她准备明日亲自带着它去城中医坊,让人看看。
···
秦羽柏对红菊警告之后,便回了房。
他救红菊并不是因为心中不忍,而是他觉得,此人留着还有用处,他也不知明日那田婆会用什么法子对付钱二小姐。
并且秦羽柏看到今夜那身穿与度廷相同衣服的男子,便知此事定然会牵扯到度廷,也不知那田婆与度廷究竟有何恩怨,竟还要花费周章,将其牵扯其中。
他的此番作为,也算是为度廷提前做个准备罢。
秦羽柏回去之后,敲响了隔壁度廷的房门。
叩叩叩——
度廷此时刚洗漱完,脸上的易容和身上的裹胸布都去了,即便听见了敲门声,他也无法去开门,便佯装睡着了,连烛火也不吹,一声不吭地躺在床上。
叩叩叩——
秦羽柏见度廷不来开门,便又敲了门。见他还是不来开门,虽见烛火亮着,也以为度廷已经睡熟,便叹了口气,明日再同他说今夜之事罢!也不知来不来得及。
···
翌日,度廷一大早便起身,将易容裹胸布全部装扮上,转身一看,便又是一个翩翩少年郎。
度廷坐在梳妆镜前,刚把钱府下人端上来的早膳咽下最后一口,门口便传来了敲门声。
叩叩叩——
“度贤弟,起了吗?”门外是秦羽柏清朗有神的声音。
度廷轻咳一声,正了正嗓子,发出的也是清朗略带稚嫩的少年声:“起了,是秦兄吗?”
“是我。”秦羽柏刚应声答完,面前的房门便打开了。
度廷此时穿着钱府给准备的青绿色长衫,倒是有些像那些进学的读书郎,温文尔雅。
秦羽柏看得眼前一亮,昨日他他看度廷倒是像个游侠,今日一瞧又像个书生,此人倒是有一身好相貌,好气度,什么衣裳都穿得。
秦羽柏若是穿这样的青绿色衣裳,倒是穿不出那一身书生气度,反而会像个穿错了衣裳的侠士。
“度贤弟今日倒是风度翩翩。”秦羽柏夸赞一句。
度廷笑着,应道:“我再风度翩翩也比不上秦兄的英俊潇洒。”
秦羽柏摆了摆手,两人要是再这样互夸,今日怕是出不了这院门了。
“度贤弟是要去前厅吗?”
度廷点头,道:“不错”
“我同你一道,我有些事要与你说,原本昨夜就要同你说的,不过我敲了两次门,你都没反应,应当是睡了。”秦羽柏并肩站在度廷身边,想前厅方向走去,口中解释道。
“我昨日有些乏累,便早早睡下了,不知秦兄要与我说的什么事?”度廷开口问道。
秦羽柏开口道:“昨日夜里,我看你去赴了那后花园的约,不太放心,便跟了上去。后来你从后花园回来了,我却没走,之后……”
秦羽柏将度廷昨夜走了之后发生的事,都告诉了他,说完后又开口提醒了一句:“今日你要小心,只怕她还有后手。”
度廷皱了皱眉,他没想到那田婆竟然会想出如此阴毒的法子,还着了两手准备,让人假扮自己,若是昨日夜里真让那男子得逞,自己怕是有十张嘴都说不清了!
秦羽柏见度廷面色微沉,神色肃然,开口问道:“你与那田婆到底有何恩怨,她竟如此大费周章的定要将你牵连其中?”
度廷听了这话,叹了口气,眼中有些薄怒,开口将昨日上午在钱府角门之事道与秦羽柏听。
“原来如此,那此事也怪不得你,只能怪那田婆贪心不足!”秦羽柏听了也明白过来,原来是那田婆做了错事后,丝毫没有反省悔过的意思,反而回过头将错处全然推于钱二小姐与度廷身上了。
度廷带着些薄怒,皱眉道:“今日听了秦兄的提醒,我倒要看看,那田婆还有什么法子对付我!”
“万不可掉以轻心,此等后院阴私之事,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她们做不到的!”秦羽柏提醒道。
度廷闻言,停下了脚步,转身对着秦羽柏作了一揖,道谢道:“此事多谢秦兄提醒!”
“举手之劳。”
两人说话间,走出了院门。
在去往前厅的路上,他们遇上了不少下人,许多下人看度廷的眼神很是奇怪,眼中带着鄙夷与厌恶,有的男丁目中艳羡。
度廷与秦羽柏两人都感受到了异常,对视一眼,加快步伐,赶往前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