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夜》寒水意

11、第 11 章

　　今天，在叶一凡仍旧赖在床上不肯起来的时候，又被外面的骂声吵的头疼，听那动静，可能又是贾澈的那个哥嫂又来闹事了。也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也跟派出所说过，那边的人也真的批评教育了，而且，他们也都谢了保证书的，可是现在还是来闹事，这就是传说中的“不要脸的战斗机”吧，真不是个玩意儿啊，那些不堪入耳的话一个劲儿的往耳朵里钻，叶一凡也实在是佩服贾澈的忍耐力，叶一凡觉得贾澈装什么看淡红尘的老神仙，他要有自己一半的暴脾气，可能早就拎着椅子砸过去了，自己哪怕赔了医药费呢，赔多少都行，赔多少也得堵上他们那吐不出什么好词儿的嘴，打断他们的腿，最好割了他们的舌头才解恨呢，可贾澈那张云淡风轻的脸，叶一凡闭上眼不用想都能猜出来。
　　生气归生气，可不是自己的事，叶一凡也知道不该多管，自己恨在心里那也不会说出来，就算是诅咒那也只是在心里过过瘾，不会真的骂出来，可那吵闹辱骂的声音也实在算噪音，也实在是扰民，叶一凡只恨自己不是在城市，不然，早就报警说这些人扰民了，可在农村，这种做法只会让所有人觉得报警的人是个脑子有问题的人之外不会再有任何效果。另外，心里也在感叹，这钱真不是个好东西，因为没钱，亲妈就能把自己刚生下的孩子卖掉，说是送给别人抱养，可到底贾澈的养母一家是掏了大钱的，亲妈那一家也是收了钱的，这种交易，不是买卖儿童又是什么？抱养？呵，说的好听，做的事可真不是好事。也真是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亲妈能不要儿子，做哥哥的就能为了钱再来不要脸，真不知道把自己这个弟弟搞得身败名裂有什么好处？难道非得看着他穷的没有衣服穿，没有饭吃，流落街头活活饿死，这个做哥哥的才能心满意足？当时能狠心不要他，现在还能腆着脸来闹，叶一凡只感觉这些人真的是刁民，就是那种不分是非功过，只随自己那鼠目寸光，为了钱不要脸的刁民！虽说万物存在皆有理，可这种人渣，还有什么道理存在于这个世界上？难道只是为了让好人没好命吗？这种人，和那种对儿童下手的人一样，千刀万剐都不足惜，真应该有个什么超级英雄来替天行道才是，叶一凡忍着心里的不高兴，翻出来自己的隔音耳机，开始看日记。
　　2008年3月5日
　　甜甜还是转学走了，这样一来，就又是剩我一个人了，我可以理解她为什么要转学，其实，要是我的话我也转学。这个学校真的是很不好，老师也都是凑合的，可是，如果有老师管的严，那些学生又会说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再说了，很多学生们没想着考高中，对他们来说，上完初中以后，要么出去打工，要么就直接结婚了。今天还有个女生和我说要我去打耳洞的，我说不打，可她说，以后没有耳洞，婆家给金戒指，给金项链，就不会给金耳环了，我没有说什么，不过我心里都要吐了，要是我活这么大只是为了个金耳环，那我是不是也太贱了？我爸妈养我这么大就是为了个金耳环？再说了，就村里那些大字不识一箩筐的抠脚大汉，要我嫁给他们，我宁愿死，我读书不就是为了长大后去外面看看不吃亏的？我怎么就得为了一个金耳环去打耳洞？再说了，要是我以后能自己赚，那我自己给自己买，别说是金耳环，我给自己买一堆翡翠首饰回来，就那种又土又俗的金耳环，我还不稀罕呢。就这样的环境，甜甜走了是好的，不然留在这里学这些乱七八糟的吗？那个女生还和我是同桌，我真是倒霉死了，就只看见那女生一天天的给别人些情书了，她又长得不好看。班里那些好看的写情书也就算了，好歹收情书的人看着也好一点，可她也就只能给那些歪瓜裂枣们写情书了，看得我真是难受的不行。她还一直劝我也找一个，我又不好看，难道也学着她去找一个以后能给自己买金耳环的歪瓜裂枣吗？丢不丢人。
　　看着这一篇，叶一凡觉得当时堂姐的心情可能就跟自己现在差不多，虽然原因不一样，但是却是一样的愤怒。自己生气是被那些不要脸的人吵得烦躁，而堂姐，叶一凡试着想象了一下，一个刚读了伊丽莎白一世的故事，正要打算学着女王的坚定不婚配的女生，而且，还是一个极度厌烦农村生活态度和生活方式，只想着能够以后多读书，好好出去看看外面的繁华世界的女孩，怎么没能够听着其他女生关于彩礼的金耳环而不能生气？叶一凡觉得，就算是现在有人和自己说，邻村有个女生，年龄和你差不多，家里陪嫁还多，你现在要是娶了她，那可就能盖个新房子了，而且，那姑娘的陪嫁足够让你再买辆车。不管那姑娘自己条件怎么样，不管那姑娘学历程度怎么样，不管那姑娘自己有什么想法，叶一凡只会觉得这是对自己的侮辱和轻视，不说那个说这话的人会不会被自己打出去了，就是那女孩，自己也是死活不会见的，更不会同意。所以，那个时候的堂姐，又怎么会乐意听见别人说彩礼金戒指金项链？而且，那种农村结婚用的金首饰，叶一凡也见过，粗糙，真的是很粗糙，而且各种透着劣质和粗制滥造的感觉，上面的纹饰不是龙的就是凤的，别说自己都嫌弃那些首饰，就是堂姐这种特别喜欢精致物件的女生，怕是只会更讨厌。
　　真的是各种格格不入啊，这么想着，叶一凡更是很能体会堂姐了，而且，出乎他预料的是，他一直以为是因为堂姐和这个甜甜闹掰了才越来越不一样的，可现在看来，直到甜甜转学，堂姐和她的关系都是很亲切的，如果她们一直都有联系的话，那堂姐也不至于会落得个最后只能在网上交朋友的下场啊，可是现在看来，那难道是甜甜转学之后没了联系才会这样的？
　　2008年3月31日
　　我被排斥，那我认了，不就是甜甜转学之后我一直都是形单影只的嘛，那我也认了，我自己一个人也挺好的，看看书，也没碍着谁的不是，可是她们为什么会找我说要给我说媒拉纤？！我招谁惹谁了？她们笑的可真是让人恶心，太假太虚伪？怎么，把我卖了她们还能赚着什么吗？别说是一个外地人和其他男生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又如何？自私狭隘，难道我得任凭她们摆布？我之前是想和她们搞好关系没错，可是她们要是这么对我的话，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撕破脸又怎么样，我以后高中不和她们同校的话，她们还能影响我什么？是不是我之前刻意示好让她们觉得我好欺负？我家里是穷了点，我爸是没有她们的爸那么精明，可是，这又怎么样，都是农村人，摆什么谱？我以前在城里的时候，宿舍里有个女生的爸爸还是机关干部呢，她和我也很好，我回来的时候也送了我好多礼物，别说什么年龄小，我就是回来之后，也没见她们对我有多好？再说了，我有什么值得她们嫉妒的？一直看我不顺眼，多少年了，我难道天生低她们一等？非得同归于尽吗？我死了没什么，可我不能让我爸我妈伤心，就算是死，那我也得让他们看见他们的女儿不是个废物。多少年了，我哪里做错了她们不会直说？非得藏着掖着暗地里拉帮结派欺负人？成绩好又怎么样，会做饭做菜又怎么样，我以后要是再想着和她们搞好关系，那就直接让雷劈死我算了！以后我叫蓝靛，和她们不姓一个姓！真是恶心。
　　这一篇里面，言语更是露骨，叶一凡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愤怒，如果说之前都是小孩子们之间的小打小闹，可是，到了这个时候，怕是就是能说明白的都已经说不明白了吧。本来就因为以前的那些破事讨厌男生的堂姐，现在再被那些女生说媒拉纤，那种笑脸，或许又让堂姐想到了什么一些不太好的事，这样的话，心里压抑已久的愤怒犹如火山爆发，就算之前的一切是她们的玩笑，就算堂姐太偏激，写的日记太主观，可是，受到的伤害不会因为是玩笑或者是善意就会痊愈，心里得阴影，怕是就这么留下来了吧。以至于到后来堂姐可以彻底屏蔽掉所有对自己不好的言论，不管村里的怎么在背后嚼舌根，堂姐也不会有什么反应，就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似的，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小时候的这些经历，恐怕都是原因吧？
　　那个时候有了蓝靛，然后，蓝靛就伴随了堂姐那短暂的一生，成了堂姐姓名的替代。叶一凡又想起那个“战树剑圣”和那些信件，或许不久之后会没有人记得堂姐叫什么，是谁，做了什么，但是，蓝靛这个名字却还是会被一些人记住的，或许那些人长大之后，也能想起，曾经有一个叫蓝靛的网友给予她们的帮助。
　　突然之间，叶一凡觉得自己也明白了贾澈的那种淡然，不是故作玄虚，只是太不愿意理，就如同一个讲究卫生的人不会去用手直接拿又脏又臭流着污水的垃圾一样，贾澈也不愿去理那种无理取闹又不在乎脸面的人，毕竟虽然烦人，可是没有谁会理什么蟑螂老鼠，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