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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纨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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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夜晚的繁华才刚刚拉开帷幕,喧闹的声音便恣意地蔓延在西兴街上的每一个角落。
安国立国虽仅堪堪二十载,但作为国都的平城已然是一派兴盛之景。
珍品琳琅的商铺让人看花了眼,街道边上的摊贩们正忙着向路人吆喝,但最为瞩目的还是那往来不绝的精致马车。
马车中的人才是这帝都中的主角,而这些马车大都驶向了同一个地方——醉梦楼。
平都中最不缺的便是达官贵人,为了满足他们的需求,各种青楼酒肆是少不了的,而其中最富盛名的便是这醉梦楼了。
纸醉金迷红粉地,醉生梦死温柔乡。
世上的美人可不多,尤其是战乱初止之时,大多的莺莺燕燕们都已争先恐后地入了皇宫,不过这并不打紧,只因这平都中的第一美人正是这醉梦楼的头号花魁。
一辆装饰得极为华贵的马车堂而皇之地停在了醉梦楼前,楼前精致的灯笼绽放着明亮的光芒,映在马车上,有种如梦似幻之感。
正在与客人们拉桑调笑着的妙龄女子们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马车,就连那些五大三粗的汉子们也是如此,只不过比起那些女子眼中的期盼和渴慕,他们更多的是畏惧,在他人看不到的地方,又变成了不屑。
他们似乎清楚马车中人的身份。
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端坐于马车前的晋阳将手中的马鞭递给了跟在一旁的护卫,忙不迭地从车上下来弓着身子掀开了车帘,“世子,到了。”
姿态虽然恭谦,但又隐隐透着些不卑不亢,再配上那眉目清秀的面容,若不是亲眼所见,很难相信这样一个人刚刚做着车夫的行当。
这年头连个驱车之人都这般了?不愧是天子脚下啊,不远处看着这一幕的路人们忍不住心里直犯嘀咕。
可是当他们看清马车里正闭眼小憩之人时,心里的纳闷顿时消散了去,原来是镇南王世子,难怪,难怪。
季舒睁开了眸子,很是轻快地跃下了马车,甩开了手中的折扇轻摇着,身上虽穿着素色的衣衫,也无金银之饰,但那由内而外的贵气依然让人无法忽视,面若冠玉,身若修竹,十足十的贵公子模样,只是那斜飞的眉梢挂着些与这通身气派不太相符的轻佻。
“这是哪家的美娇娘啊?”有人不明就里,挠了挠头,小声询问身旁的同伴,“生的真是……”
话还未说完便被同伴捂住了嘴训斥道:“你可闭嘴吧!初来平都莫要多言!不然有你好果子吃的!”
那人见同伴态度如此,生怕自己真惹上什么是非,赶紧拽着同伴的袖子离开了此地。
虽然隔了有些距离,但这些话依然一字不落的进了季舒耳中,然她面上却是未见怒色,甚至还笑吟吟的,倒让不少等着看好戏的人有些意兴阑珊。
季舒确实不甚在意这些言论,这些年她都不知道听了多少了,更何况,他们也确实没说错。
没办法,谁让她生了这副皮囊,哪怕是与那等文弱书生相比,仍是要清瘦些许,不免让人觉得有些雌雄莫辨。
原本还在楼前被众多女子簇拥的公子哥们,看了看怀中已心不在焉的佳人,又瞧了瞧不远处丝毫不觉坏人好事的某位翩翩“公子”,颇有些不忿地入了楼内。
长成这样还来青楼作甚?!不是和他们过不去吗?!
得,惹不起咱躲总成了吧。
仍旧待在原地的众女们不禁有些跃跃欲试,手指在锦帕上绞了又绞,盈盈水眸明着向季舒送去秋波,怎奈一向风流名声在外的那人只顾垂头看着自己的靴子,不得已只好歇了那些心思。
投怀送抱也是要看对象的,有些人,高攀不起。
人贵有自知之明,这些久经风月场所的人更是看多了世态炎凉,察言观色不在话下,知道什么时候该乘胜追击,什么时候又该适可而止。
既然襄王无意,这梦,还是留到白日去做吧。
刚得了消息的醉梦楼老鸨连腰都顾不着扭,风风火火地从醉梦楼内冲出,脚不沾地地向季舒奔来。
人还未到,一阵浓烈的脂粉味便扑鼻而来,季舒不动声色地抬手用扇面掩住了口鼻,侧身挪了几步,打算避开来自前方的人形肉球。
晋阳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上前一步伸手将老鸨挡了下来,面上和颜悦色,声音却有些冷凉:“有话好好说,莫要冲撞了世子。”
老鸨收不住脚,整个人径直撞上了横在面前的手臂,顾不上许多,抓着那纹丝不动的手臂也不再上前,扭头看向季舒,一张风韵犹存的脸上满是焦急,扯着嗓子说道:“世子爷,您可算是来了!张公子和李公子正在楼内闹着要见絮如姑娘呢!”
眉心一拧,季舒收了手中的折扇,二话不说便带着十数个护卫气势汹汹地进了醉梦楼。
季舒自然知道这两人是谁,和她一样,都是这平都中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只不过名声比她要臭了不少。
她虽然花花名头在外,但到底没有作奸犯科,小错不少,大过却是绝对不会沾的,这点她拎得很清。
也因为如此,同样是纨绔,季舒在京中贵胄中却是十分吃得开的,清流也好,纨绔也罢,看在她的身份上,大多愿意卖她个面子,少有和她对上的。
但也总有例外,比如美色当前,不怕死的绝不在少数。
今日不就碰上了吗?
此刻灯火辉煌的大堂内挤满了许多人,男女皆有,老少咸在,毕竟平都第一美人见过的人并不多,自四年前首次出现在这醉梦楼,没多久便被季舒给包了下来,多少人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今日有人愿做那出头鸟,众人也乐得凑个热闹。
“怎么?今日小爷都在这等这么久了,怎得还不见絮如姑娘,莫不是当小爷吃素的呢!”一喝得酩酊大醉的紫衣男子怒气冲冲,抓着龟奴的领子捏拳便揍去。
打了几拳似乎是嫌累了,将其往地上一扔,身后跟着的几个小厮便一拥而上,紧接着就是拳打脚踢。
周围的人有些饶有兴趣地看着,有些不忍地撇开了头。但从头到尾,没有一个人敢出声,或者说是,犯不着。
一个龟奴罢了,死了也就死了。
“饶命啊!两位公子饶命啊!这……我等做奴才的是真不知道啊!”龟奴苦着张脸求饶,身子不住地哆嗦着,也不敢躲开,硬生生的受了这些拳脚。
遇上这些个不讲理的高门贵胄,小命不保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偏偏对方还有一人是刑部尚书家的公子,他这不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吗?!
原本还在一旁看好戏的李衡很是不屑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大声嚷嚷道:“我呸!什么第一美人!不就是个娼妓嘛!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不成?!”
“哦?李兄方才说什么?本世子没听清,可否再说一遍?”进了醉梦楼,季舒倒没了方才的急迫,慢悠悠地踱了过来,看了眼地上已经奄奄一息的龟奴,又扫了眼围观的众人。
众人胆怯地后退了几步,顶着这平都第一纨绔的头衔,不少人都是认识她的,不认识的看看她身后那十数护卫也知道不是个好惹的。
“原来张兄也在啊,两位今日好大的兴致。”季舒说着指了指地上鼻青脸肿的龟奴,佯做不解道,“这是在作何?不如说来也让我乐乐?”
听着这话,那些个动了手的小厮们一脸惧色,纷纷看向自家公子,以期寻得些庇护。
被点名的张先有些愣愣地,被这一出闹得醉意也逐渐散了去,当下不由思索起来,他今夜原是不在此处,只因得了季舒有恙的消息,这才被李衡说动了一同来这醉梦楼,如今这又是什么情况?
“世子怎地在此?”李衡先回过了神,心内有些着慌,赶紧打着圆场道,“我们哥俩就是教训了下这不听话的奴才。”
说着还瞪了眼地上满脸是血的龟奴,阴恻恻地问道:“你说是不是啊?”
龟奴立马垂下了头,有出气没进气地回着话:“是、是奴才冲撞了二位爷。”
见此,季舒也不再多言,老鸨在一旁瞧着,此刻赶紧挥手让人将其抬了下去。
张先也不是没眼力见的人,这么几句话的功夫也就明白了过来,既然季舒已经来了,他们也确实不想惹上她,还是先走为妙的好,遂开口道:“世子,我与李兄有些醉了,就不打扰您了,这便告辞。”
话一说完张先便拉着李衡想朝门口走去,只是这腿才刚刚迈出一步肩上便搭了只手,让他再不能挪动分毫,紧接着耳边便传来了某人戏谑的声音。
“站住,我让二位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