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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五、承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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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轩辕骋再次站在“云傲山庄”门前,心中颇有感慨。这一路所遇之事仍历历在目。不免想起了数月前他第一次站在这里,当时他的身边还有另一个人——景韵蝶。可是如今……
那晚她走后,他拿出早准备好的烈酒一饮而尽。其实他早知道是她,只是不愿相信罢了。所以当晚去破庙前,才会去买酒。不过是想,在知道答案后,一醉方休。他只简单的告诉了花弄月和云凝,景韵蝶的身份,其它的他不愿多说。
花弄月看见他一脸酒意,什么也没问,只是开了一剂醒酒药细心地照顾了他一天。
他加快了赶路的步伐。只盼尽快将秘笈交到云傲手中。
云凝轻扣大门,出来的是一个家丁:“小姐,轩辕掌门,你们可回来了。”家丁一件云凝露出欣喜之色。
“怎么?大哥出事了”她立刻紧张地抓住家丁的衣服。
“没有,只是我们都盼你们早点回来罢了。”
“快点我去见大哥。”云凝这才松了一口气。
一行人来到大厅,只见云傲仿若没事人一般坐在大厅之上。一见他们露出喜色:
“轩辕掌门,一路辛苦了。”
轩辕骋拱手说:“云庄主你……”
“我的毒已经解了!”云傲笑了笑说:“前几日,突然来了一位神医,帮我治好了身上的毒。”
“神医?”
“哥,哪位神医?”云凝颇感意外。
云傲看着旁边的花弄月:“就是弄月姑娘的父亲,花前辈。”
“爹?”花弄月一脸惊喜:“我爹在哪儿?”
“花前辈在后院修养。”云傲面有担心。
“修养?”花弄月立刻感到不对:“我爹怎么了?”
云傲上前看着花弄月,想了想,然后开口道:“弄月姑娘,你不要太过伤心。”
花弄月一听这话,寒意直到脑门:“说呀!我爹出什么事了?”
“花前辈到我山庄时,已经深重剧毒。“
“什么?”花弄月险些昏倒,幸好一旁的轩辕骋及时扶住了她:“弄月。”
“怎么会这样?”她含泪地说。
云傲摇了摇头:“我也不知,花前辈告诉了我驱除我身上剧毒的方法。可是他却没有解自己所中毒的秘方。这几日他一直用人参护住心脉,为的就是等你。”
“我要去见我爹。”她哭着说。
“好。”
等花弄月来到房里看到病床上奄奄一息的花成翰时,立刻扑到在他的身上,泪水夺眶而出:“爹!爹!”
“花大哥。”轩辕骋的心也忍不住揪了起来。
床上的花成翰悠悠转醒,看着花弄月,一时所有的意识都集中了起来:“弄……月……”
“爹!”她好像捅破了泪泉似的呜呜直哭:“您,您这是怎么了。您到底怎么了?”
他伸出手摸着她的头:“别哭,傻丫头。”
“花大哥,这究竟怎么回事?”轩辕骋问道。
“咳……”花成翰停了停:“我查到当初杀死丫头她娘的是东洋人,所以打算去报仇。”
“什么?”
“爹,怎么会……您不是说娘是病死的吗?”
花成翰摇了摇头:“当年你还小,我不想……不想让你害怕。”
“爹……”
“这事我知道。”云傲突然说:“十年前,东洋人想找花前辈去练药,可惜花前辈言辞拒绝,后来便听说其夫人离奇死亡。”
“嗯!”花成翰点点头:“当年你娘突然中毒,我……赶回家时……已经太晚。可是我一直不知究竟是什么人干的。直到不久……前,我……才查到,原来……当初东洋人在我……在我拒绝之后,曾来过家里。可惜……我带你出去了,所以他们逼你娘……说出我的下落,你娘不肯便……服毒自尽了!”
“娘!”花弄月唏嘘饮泣。
“那这次呢?”轩辕骋问道
“我知道东洋人来到中原,所以……所以打算报仇。可惜却被发现,被逼服毒。”说完又是一阵咳嗽。
“你可见到东洋人的首领?”云傲问。
他摇了摇头:“她蒙着面纱,我只知是个女的。”
“爹,你怎么不告诉我。”她拉住老父的手,颤抖地说。
花成翰拍拍她的手:“弄月,你太单纯,为父……不能让你……让你也卷入这是非之中。”说完昏死过去。
“爹!”花弄月惊呼,涕泪交流:“轩辕哥哥,你救救我爹。”
“弄月……”不忍见她如此伤心,他运气让花成翰缓缓苏醒。
花成翰渐渐张开双眼,看着女儿,然后又看看轩辕骋。轩辕骋立刻会意,拉着花成翰的手:“花大哥,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
他将花弄月的手交到轩辕骋手中,花弄月诧异地看着父亲的这一举动。
“老弟,我……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死后……请你……请你一定代我照顾她。”轩辕骋看着他,明白花成翰话中之意。
“爹,您别这样说,您不会有事的,您不要丢下弄月啊!”断断续续的哭声如淅淅沥沥的雨打在屋檐之上,让人心疼。
“答应我……”花成翰乞求道:
“只有将弄月交给你,我……我才走得安心!”
“爹……”花弄月哭喊着。
这样的情景,他轩辕骋怎能说个不字。看着一旁的花弄月,想着平时她待他的好,点头同意了:“好,我答应你。”
他终于满意地笑了,然后看着云傲:“云庄主。”
“是,您请吩咐。”
“弄月没有娘家,请您作为她的兄长,代我……代我这个父亲,让她出嫁!不必守孝三年,我们江湖……江湖儿女,不用……拘泥小节。”
“爹……”
云傲看着轩辕骋,然后又看看快不行的花成翰:“好,前辈请放心,我一定让令嫒风光出嫁。”
花成翰听了这话,含笑地点点头,一直以来的心中大事终于得以放下。他抚摸着花弄月;“丫头,不要伤心,有你轩辕哥哥照顾……照顾你,你会幸福……幸福的。这样爹……走得也安心。下去……下去见了你娘,她……她也不会怪我。”
“不会的,爹,你不会有事。”花弄月已经找不出其它的话语了。早已泣不成声:“弄月,不要离开爹,不要……”
“傻丫头……”花成翰放心地笑着,眼睛缓缓闭上,手往下一滑,气息不复存在。
“爹……”花弄月顿足失声,一时昏厥过去。
“弄月?”轩辕骋扶住了她。
与春雨绵绵相比,夏天的雨来得迅猛、来得突然。刚才阳光还肆无忌惮地散发着它的光和热,如今乌云已将它遮盖。一阵瓢泼大雨无约而止。雨丝显得纷乱、张扬,打落在屋檐、绿草、栅栏之上。就连池边的莲叶、荷花都不能幸免。花弄月看着被雨打得楚楚可怜的荷花,不禁感慨。再美的花、再绿的叶,最终还是抵不过风雨的摧残。阳光下绚丽的一幕又能维系多久,还不是在风雨中摇曳罢了。“留得残荷听雨声”,平添了几许凄凉。
父亲走了,她的心也空了。多少个夜晚,她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看着天空的星斗,不知爹娘是否在天际看着她,想着她。
“小姐,量喜服的师傅来了。”门外一个小丫头打断了她的思绪。
“请进。”算了,她其实应该做一个快快乐乐的新娘。正如爹所言,嫁给轩辕哥哥,她的一生都会幸福的。
裁缝师傅给她量了尺寸,让她挑了最好的绸缎。那绸缎真美,真红。仿佛无处不透露着喜色。她轻轻地摸着这光滑的缎子。一辈子一次啊!不管怎样,她都要成为天底下最美的新娘。
云傲没有食言,无论是庄内布置,还是凤冠霞帔都是最好的。其实他们应该回“玉箫派”成亲的,可是轩辕骋决定就在山庄内完婚,其实这都是为了完成她爹的遗愿。
裁缝师傅一会儿量了量身长,一会儿又量衣袖。听说这是全南京城最好的师傅,她想那天的喜服一定美轮美奂。
裁缝师走了,又来了给她挽面的人。说这样可以让胭脂更上色。她坐了下来,看着挽面的人先将她的面部洗干净,涂上松粉。然后用个二尺长的麻线,一头用牙咬紧,将两根线绞紧,再用手拉开。分别用翻、滚、夹、拔、拉等不同手法绞。偶尔她感到有点微麻的畅快感,这还是她第一挽面呢!当她扑上薄粉,看着镜中的自己,一下子觉得自己扫去了这段时间的阴霾,顿时容光焕发了。
“姑娘从来没有绞过吧!”挽面人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姑娘肤色好,不用绞也这么白了。如今更美了,真是天生丽质。也不知谁家公子这么有福气,能娶到这么美的姑娘。”
花弄月只笑了笑,没有任何回答。她天生丽质吗?如果挽面人看了景韵蝶,想必才知道什么叫倾国倾城吧!而她充其量不过是小家碧玉罢了!
之后又来了梳髻子的,问她喜欢什么发髻,她随便应了一下,也就打发了。然后又是什么挑首饰的,没有心情理会他们。如今她只想知道,轩辕骋究竟在干什么?为何多日不见他的身影。
“哟!嫁妆挺多的嘛!”一个不速之客踏进门来。
花弄月立刻起身,微笑以对:“云姑娘!”
云凝绕过花弄月,看着旁边金光闪闪的首饰,一副鄙夷的神情:“哼!大哥出手还真阔绰。”
“相信云姑娘出嫁之日,云大哥一定会给你置办得更好。”
“哼!”她冷笑一声走近花弄月:“嫁妆再好有何用?如果相公并不喜欢你,嫁妆也不过是一堆死物。”
“你什么意思?”
“轩辕骋心里真正喜欢的人恐怕是景韵蝶吧。我想你不会不知道。”
花弄月一脸惊讶,虽然她知道轩辕骋或许对景韵蝶有一些动心,可是那一定不是爱,否则轩辕骋又怎么会答应娶她:“你胡说!”
云凝笑了起来,那声音显得特别刺耳:“那晚他放走了景韵蝶,还喝得一塌糊涂,难道还不是因为喜欢她。”
“轩辕哥哥只是……只是伤心罢了。一个和自己相处了这么久,一直信任的朋友,居然骗了他。换了谁,谁不伤心?”与其说她是在对云凝说,不如说她在告诉自己。希望自己能相信这一切。
“是吗?我看未必吧!”。云凝别有用意地看了她一眼,冷笑一声走出屋子。
泪在花弄月眼中旋转。眼眶怎能盛下如此多的泪水,最终泪滴滑过脸庞。
“小姐,你别伤心了。奴婢看得出,轩辕掌门是真对你好。”不忍看见花弄月如此伤心,她劝说道。
是啊!他是对她好,可是这样的好是不是真的呢?或许她早就看出了什么,只是自己不愿意相信罢了!不行,她得去找轩辕哥哥问个清楚?
想到这里花弄月冲出房门,只听身后惊讶的一声:“小姐!”
在庭院里,在一棵郁郁葱葱的树下,她找到了他。他什么也没有做,似乎在回忆一些事情。
雨不知何时已停,阳光透过乌云又普照大地了。树叶上偶尔滴下一颗水珠。然却没有打断沉思人的思绪。他依旧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轩辕哥哥。”她轻唤他的名字。
轩辕骋回头看着花弄月:“弄月,你怎么来了?”
本来鼓起勇气想说的话,一看到他竟然无从开口了:“没有,我……”她低下头:“我只是几日不见你,不知你在忙什么?”
他走近她,看着她的模样,心中不免一动。有愧于花大哥对他的重托啊!没有好好照顾弄月:“我在准备成亲的事宜。”
“啊?”她颇为惊讶地抬起头,原来如此啊!她还以为他故意躲着她呢:“哥哥怎么不告诉我呢?”
他伸出右手,在空中停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轻抚了她的脸庞。她的身体为之一怔:“这是些琐事,我来操办就行了。这些日子你也累了,还是好好休息吧!”
他是关心她的,不是吗?她的心里由不得升起一阵安慰:“嗯!”她点点头:“辛苦哥哥了。”
一阵沉默之后,轩辕骋开口道:
“要你下嫁于我,委屈你了。”他诚心地说。
她看着他的眼睛,这次她决定不再闪躲:“不委屈。”她缓缓转过身,看着天空:“能嫁给哥哥你,是弄月一辈子最大的心愿。”
他知道这个襁褓中的小妹长大了,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不能辜负她呀!否则不仅愧对花大哥,更对不起弄月对他的一片心意。他轻轻扶着她的肩,让她面对他:“弄月!”唤了一声:“我轩辕骋一定会给你最大的快乐!”说完将她搂入怀中,感受彼此的心跳。
“轩辕哥哥,你不会离开弄月吧!”她小心翼翼地询问。
“不会,我会一直留在弄月身边。除非弄月先离开。”他如誓言般说着,今生他最不能负的就是弄月了。
在他怀里,她轻轻摇头。试问今生今世,她又怎么会离开她呢?一定不会,一定……
放晴后的天空特别蔚蓝,云缕飘动,微风轻抚,偶尔一群燕子飞过。夏天的傍晚、雨后的傍晚竟是如此的美、如此的清。怎不让人心旷神怡?
然而正当轩辕骋与花弄月互定终身、你侬我侬之时,却不知另一个人正面临一场灾难。
※ ※ ※ ※
当晚景韵蝶从庙里走出,她便急赶着回了东厂。同时她也知道等着她的一定不是好日子。
“义父,景师姐回来了。”一个杀手向曹雄汇报着。
“什么?”曹雄眉头一皱。想必出了什么意外,否则她不会中途而反。
景韵蝶一步步踏入东厂,看见一旁面脸担心的柳师兄,她对他微微一笑。然后对着高高在上的曹雄,单膝跪下:“韵蝶参见义父。”
“你怎么回来了?”曹雄不带任何感情地说,以致于让她摸不清他此时所想。
“他们发现了我的身份。”她据实以告。
啪!曹雄一拍而起:“怎么回事?”
她不敢有所隐瞒,只得全盘托出:“我在‘百家村’中了埋伏,那时就引起了轩辕骋的怀疑。所以他一步步试探我。直到前些日子他改了柳师兄给我的信中内容,骗我进了庙中,然后才将我识破。”
柳孟龙了然地点点头:“难怪当晚你没有赴约。”他转身对着曹雄:“义父,我想景师妹所言应该不假。”
曹雄没有回应,只是看着她:“那你如何回来的?”
一下子她不知该如何回答。曹雄当然知道轩辕骋的武功在她之上,若要禽她,她恐怕不是对手。她的全身而退倒显得有些蹊跷了。
正当她思考着如何回答的同时,曹雷却说:“八成是轩辕骋放的你吧!”他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说啊!韵蝶。”曹雄催促道。
她知道瞒不过曹雄,想他如此狡诈,在他面前她不过丫头,什么事能逃过他的双眼?
“不是,我是靠迷烟逃离的。”她打算撒一个谎,以保自己周全。
“迷烟。”曹雄眯起眼睛,似乎想找出端倪。
既然选择蒙骗,她就不能失败:“是的,上次‘百家庄’花弄月就是用这个帮我逃脱的,事后我向她要了一些。没想到就派上用场了。”
“哪有这么凑巧。”曹雷一旁煽风点火。
“不然你以为呢?”景韵蝶反唇相讥。
“叔叔,据称轩辕骋一路对景妹妹照顾有加,想必是对她动了情也说不定。”
她看了看曹雄,知道此话听进了他的耳朵,她立刻说:“当初义父交我任务时,也说必要时得成为轩辕骋的女人,我只是为保计划完成,故此对他虚情假意罢了。难道这也有错?”一席话说得曹雷也接不上了。
“好了。”曹雄突然发话:“不管怎样,这次你任务失败,都得受罚。”
她深吸一口气,这是规矩,她当然知道:“韵蝶甘愿受罚。”
“我也不重罚你。”他缓步走下来,站在她面前,在她不清楚他的行动之时,他突然运气:“义父。”柳孟龙惊呼。
可惜比他声音更迅猛的是曹雄的一掌。
景韵蝶着实挨了一掌,只见她整个身体弹了出去,飞出几米之外,背部撞在了冰冷的墙上,接着反弹回来,整个人躺在地上。一口鲜血立刻从嘴里吐出,可见伤势非比一般。
“韵蝶!”柳孟龙立刻飞身过去抚起她,也只有他敢在曹雄面前掺抚受罚的人。
虽然受此重伤,但他们都知道这只是小惩罢了。凭他曹雄的武功,若使出二分之一的功力,怕她景韵蝶早就筋脉全断了。那会只吐血而已啊!他会如此轻罚她,也就是说,她还有可利用的价值。她内心冷冷一笑。
“多谢义父。”
曹雄回到自己位置上坐下:“韵蝶,义父还有任务要你去做。”
原来如此,她想她已经明白他的计划了!
柳孟龙掺她回到了“蝶韵轩”,看着周围的陈设,和她数月前走时一模一样,而且没有一丝尘埃,可见陈妈一直都有打扫。
“快坐下。”柳孟龙让她坐在床边:“我本该运气将你的内伤逼出,以减轻你的痛苦。可是……”
“我明白的!”她勉强一笑:“这点伤不算什么。要师兄为我担心了。”
他看着她,别有深意地笑了笑:“师妹这次回来好像变了。”
“怎么?”
他起身给她倒了一碗茶水,示意她喝下:“不像以前那么冷冰冰的。”
她浅浅一笑:“是吗?”
他收起笑意,正经地说:“韵蝶,你是杀手,有些事不能去想的。”
“师兄怕我真对轩辕骋动情?”她当然知道柳孟龙的话中之意:“师兄请放心,一个轩辕骋还不足以让我放弃什么?我会小心以对的。”
“这就好!”他突然想到什么:“曹雷对你不怀好意,你可要当心。”
“哼!”她冷笑道:“总有一天我要让他死在我的手中。”
“姑娘!”一进房门,陈妈惊喜地喊道。
“陈妈!”
一看见景韵蝶受伤的样子,陈妈立刻担心起来:“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她要了摇头,安慰道:“没事。”
“唉!”陈妈长长地叹了口气:“你每次出去,我都要担心,就怕出意外。”
她拍了拍陈妈的手,安慰道:“放心吧!我知道如何照顾自己。”
“在我眼里,你还是那个几岁的小女孩。”陈妈抚着她额前的秀发,一脸慈母样。陈妈没有孩子,一直就把景韵蝶当作自己的亲身女儿一般看待,对她也格外的好。
“柳少爷,你以后可得多照顾我们家姑娘。”
“我会的。”柳孟龙答道。他看着她们,真像一对母女。他知道在景韵蝶的心中早就把陈妈看作自己的母亲。对她的感情是不同的。可是她却不知曹雄接下来的计划。他真担心当那天来到时,她会如何?也正因她对陈妈有着这份特殊的依赖,曹雄才会如此打算!谁叫他们是杀手,注定了有些事不能掌控于自己手中。
※ ※ ※ ※
窗外映照着黎明与黑夜交替的曙光,一个是匆匆而来,一个是姗姗离去。春天随着落花走了,夏天披着一身绿叶来了。芬芳正浓、莲叶满湖、绿荫掩映,再称上每人脸上的喜色,“热闹”二字呼之欲出。这本是一个幸福的夏日,然因门外一个熟悉而又复杂的身影,打破了所有的祥和。
当所有的眼光聚集在一个人身上时,惊呆了在场的人。
景韵蝶奄奄一息的倒在血泊之中,没有人知道她是怎样来的,也没有人知道她身上的伤有多深,多重。
所有的救助都是云傲一个人完成的。他不理会云凝的阻止,也不会去核查她的身份。只因为她是他所爱之人的妹妹,他这个做姐夫的理应救她。否则如何对得起泉下的另一个人。
一个时辰之后,云傲走出了屋子,找来了轩辕骋:“她伤得太重,单凭我一人之力只能帮她暂时减轻痛苦,若想痊愈,得再有人帮她运功疗伤。”
轩辕骋看了屋里一眼,只见景韵蝶紧闭双目,面如死灰,不禁皱起了眉头。
“希望你能救她一命”
“云兄为何如此关心于她。”总觉得,他对她的关心异于常人。
“这……一言难尽,有机会在下会告诉轩辕掌门。就请你看在在下的面子上,救她一命!”
“她可是东厂的人!”
“我不管她是什么身份,我要救的是她!”
看着云傲的样子,他想难道云傲对她动了情:“好吧!”
“多谢!”
轩辕骋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推门进去了。他来到床边,端详着她的容颜。一幕幕往事历历在目:
第一次在“天下城”的相遇;在树林里他对她的出手相救;在“白蛇林”与她双双坠入悬崖;“百家村”与她一起夜探“白府”……
轩辕骋轻轻将她扶起,与她同时盘坐于床上。想到在破庙,他曾发誓若再见她她一定不会放过她。可今天他仍然对她出手相救。双手抵住背部运气帮她疗伤。
半个时辰之后,轩辕骋收起功力。他知道景韵蝶的伤已经无大碍了。他对她也算仁至义尽。
景韵蝶悠悠转醒,因一时身体发软,靠在了他的怀中。
他的手停在空中半刻,但还是轻轻环住了她的身体。她将头枕在他的肩上,抬眼看他:“是你?你救我?”
他没有回答,也没有看她,只是将眼光放在了别处。她继续说道:“我记得上次你说过再见我时,一定会杀了我。”想起当时的情景,她轻轻牵动嘴唇:“没想到你会救我。”
“我只是受了云兄所托。”
她稍稍移开他的怀抱,这样的姿势会让她迷惑的:“云傲?”没想到他会救她。也算托姐姐的福了。
他起身离开她,走到窗边转过身去:“这是我最后一次救你。”
“最后?”她冷笑道。
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没有一丝声响。
他转过身看着她:“对了,你的伤怎么弄的?”
“任务失败,这是我该受的惩罚。没要我的命已算走运了。”
“那你为何还要为这样的组织卖命?”他为此而感到气恼。如果下次再有什么任务失败了,那她是不是就会香消玉殒?
“我能选择吗?
“真是不愿去干的事,刀架着也可以说‘不’。”
“哼!”她冷笑一声:“不是每个人都可以选择怎样生活?你以为谁都可以和花弄月一样,有一个疼爱她的父亲,和一个处处关心她的大哥吗?”
或许他不应该跟她说这些。他忍不住叹了口气:“你好好休息。”说着准备离开房间。
“轩辕骋!”她突然叫道,由不得他停住了脚步。她缓缓起身下床,谁知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可眼前的轩辕骋却一动不动,就像没有看到她的虚弱一般。她的心不禁沉到谷底。长吐一口气,或许是像他说的,“最后一次”。她看着他的背影一步步走近,在他面前站定。看着他的双眼:“你难道真的不想再看见我。”
他将目光放在她那绝美的脸上:“在经过这些事后,你要我如何待你?”
“我已经被东厂的人赶出来了,无家可归了!”
“那是你咎由自取!”他提醒自己必须对她狠下心来。
“你……既然如此,你无需救我。让我自生自灭好了。”
“我——会——的。”他一字一句的说。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悲凉地一笑:“好!早该如此了!”说完她回到床边,不再看他。
而他打开门走出了屋子,留下最后一句话:“好自为之。”
那门关上的一瞬间,两门相扣,发出一阵声响,那么清晰、那么明了。一滴泪滑过脸庞!
自那日后,除了云傲踏入过她的房门,几乎没有人再打扰过她。或许轩辕骋真的从此走出了她的生命!
她每次看着云傲,她的心里五味俱全。他很照顾她,就像自己的亲人一样照顾着她。有时她会想着他和姐姐的事,她会好奇为什么他会杀了姐姐,做出如此绝情的事。又为什么,她从他的眼里读到了一份深深的感情。
其实她知道姐姐的墓一直都在这个山庄里面,可是她从来没有去过。她是不敢去。因为有时她会幻想,也许姐姐没有死。只是云傲使的一个障眼法。如果真的看到了姐姐的墓地,那么,也就真真切切地让她清楚,姐姐已经撒手人寰了。
可是事实毕竟就是事实,她怎能逃避?在她身体康复后,云傲主动提出带她去姐姐的墓地。似乎她已经避无可避了。所以她答应了。或许是该她去看看姐姐的时候了。
今日他带她到了这个地方——山庄的后山,一个葬着云家人的地方。
她在一个新坟前站定。它很新,新得就像昨日才堆砌而成似的。没有杂草、没有尘土。她看见了坟前的墓碑,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先室云氏夫人景韵雪之墓”。
她没有失声悲号,只是静静地流泪:“姐姐……”她在坟前跪了下来。
云傲站在她身边,思念着墓碑里那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所有的回忆都在脑海中翻腾。多少个日子,他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她的墓前。
“你和她成亲了吗?”稍稍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景韵蝶询问着身后的人。
“是,韵雪是在我们成亲的那天晚上走的。”
“她最后还是笑了,是不是?”
“你知道?”
记得有一天,她的心突然狠狠地痛了一下,她已经隐约感到姐姐出事了。或许这就是她们姐妹心灵相通的地方。一个月后,她去了和景韵雪相约见面的地方,可惜姐姐没有来,所以她已经猜到结局了。只是当消息真的传来的时候,她还是被刺疼了。
她站了起来,看着景韵雪的墓碑:“你爱她吗?”
云傲没有迟疑地回答道:“是!”
她闭上双眸,深深地吐了口气:“所以你选择了结束她的生命。”
他走到景韵雪的墓前,用手轻轻地抚摸这碑上的字:“我宁愿选择自己心痛,也不愿看见自己心爱的女人饱受折磨。”
她点点头:“其实死了的人未必不幸,活着的人未必幸福!”她看向他,把他的深情一览于眼底:“你经常来这儿吗?”
“想她的时候,就过来看看,和她说说话,就全当她还活着。”
“是不是死亡也不能将你们分开?”或许她可以透过和景韵雪相同的这张面孔,感受到他们之间那份浓厚的情。
“其实什么能将人分开,什么又能让人走近?是心!只要心在一起,就不会被分开。”
“即便是死亡?”
“对!”他回头看着她:“即便是死亡,她都在我心中。怎么分得开?”
是不是一生有此知己,夫复何求?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云傲突然说。
他带她走进了山林,在一片茂密的树林后,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块平地。它显然被开垦过,成了几块田地,土里还长着嫩嫩的幼苗。田地的中央有一间茅草屋,用栅栏围了起来。茅屋周围种满了各种花,姹紫嫣红,甚是好看。真有“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之感。
“这里是你姐姐弄出来的。”云傲带她走进茅屋。
只见屋内陈设简单,一张桌椅、一个柜子。她打开它,里面装着四副碗筷:“姐姐一定希望和自己心爱的人在这间茅屋里生儿育女。简单的生活。”她走进里屋,有一张不大的床,放在那里。
“是啊!可惜我只在这里和她生活了七日。”回忆起那日景韵雪突然将他拉到这里,让他在这里陪她七日,只要七日她就心满意足了。那时他根本不知道她已深重剧毒。不过幸而他还是答应了她。否则,他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我想,那七日,是姐姐一辈子最开心的日子。”
“韵雪为我付出得太多,太多了!”他的脸上流露出一种深深的自责。
他和姐姐的事,其实她还是了解许多。都是从景韵雪的口中得知的。所以,对他虽没见过几次,但却非常熟悉。
看着这间屋子,看着屋前的院落。她了解景韵雪想要寻找的是一种与世无争的生活。姐姐就想和眼前这个男人在一起,男耕女织。虽只有七日,但已经足够了。如果她也能和轩辕骋这样,哪怕只有七日,她也满足了。只可惜,恐怕终其一生都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姐姐何其有幸,能得到自己心爱之人的无限怜惜与爱,所以即便是死,她也是快乐的!可是她呢?她的情又该何去何从呢?该放到哪里?
“韵蝶!”他轻唤她的名字:“你姐姐临终前让我好好照顾你。所以你永远都不会无家可归的。”
她看着他,笑了:“是,姐夫!”
“你叫我什么?”他略略提高声音。
“你和我姐姐成亲了,难道不是我的姐夫。”
“是。我当然是。”他也笑了。
回山庄的路上,他们谈了很多。其实她对姐姐的生活并不十分了解。从云傲的口中,她得知了许多。也感受到了云傲深而不能露的感情。
在她的房门前,云傲站定:“进去吧!”转身欲走。
她叫住了他:“姐夫,谢谢你!”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韵蝶,好好珍惜眼前人。”
“何意?”
“轩辕骋!”
她惊了一下,然后笑了笑,转身走入屋内。
云傲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那么熟悉,像极了他爱的那人。不过“像”永远都不会成为“是”。他知道,失去的永远都是失去的。
随着天气的渐渐转热,树上的知了也开始唱起来。
景韵蝶一边为自己打扇,一边想着接下来该如何再次取得他们的信任。她不想如此,可是却无从选择。
经过上次,他们已经不再相信她。如果要重获秘笈,必须得到信任才可。这些日子她没有看见轩辕骋,其实除了给她送饭帮她打理屋子的丫头,她根本什么人也没见过。也不知他们在忙些什么,还是故意躲着她。她也不好四处乱走,怕引起他们的怀疑。因此几天下来,她的伤倒是痊愈了,可是事情却一点进展也没有,叫她如何是好?
正在此时,只听“哎哟”一声,她回过头去,只见一个丫摔倒在地。
“小月!”旁边一个丫鬟惊呼:“你怎么回事,看看把我的都裙子都弄脏了。”
景韵蝶上前扶起名小月的姑娘:“你没事吧!”
小月摇摇头:“糟了,我的衣裙也弄脏了。”
“小月!”突然一个声音喝住了所有人。
云凝走过来:“看看你们,衣裙这么脏,还不快去换换。”然后指着旁边一个丫头:“你也去。”
“可是,这燕窝……”
“是谁的?”云凝问着。
“是弄月姑娘的。”
“哼!”云凝冷哼一声:“先放在这儿,把衣裙换了再来。”
“是!”两个丫头将燕窝放在石桌旁,匆匆跑开了。
云凝横了景韵蝶一眼,自己也走开了。
景韵蝶看着她们,不知唱的哪一出?懒得打理,转身走入自己的屋子。
傍晚时分,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景韵蝶的思绪。
她打开房门,只见轩辕骋怒气冲冲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说,你都对弄月干了什么?”
景韵蝶不明所以:“放开我,你弄疼我了?”
“说,你究竟对弄月做了什么,让她昏迷不醒。”
她终于听出了一点头绪:“花弄月昏迷不醒?”
“你到现在还在装傻?”他加重了手力,几乎要把她的手捏碎了。
她忍住疼:“你认为是我加害她。”
“难道不是?”
“你天天都守着她,我怎么做手脚。”他简直无理取闹。
“你敢说你今天没有碰过弄月的燕窝。”
“燕窝?”她突然想起那两个丫鬟,难道:“我是看见了,可是这又能证明什么?”
他松开她的手,转而抓住她的肩:“那两个丫鬟说,她们离开的时候,是把燕窝留在你这里的。还不是你!”
“留在我这儿就是我吗?”她挣开他的桎梏,步入院子:“你也说,她们并没有一直守着,院子里这么多下人,难保不是他们,你怎么就认定是我?”
“他们和弄月无冤无仇!”
她冷笑道:“难道我和她就有仇吗?”
“你……”
“我说了,我景韵蝶敢作敢为,是我做的我绝不隐瞒,不是我做的叫我如何承认。我虽是东厂的人呢,可是并非杀人魔。目前我还没有找到加害花弄月的原因,等我找到后,我会通知你的!”她冷冷地看着他。
“你……”他死死地盯着她,他们就这样对视了很久。最终,他将右手握成拳头:“如果你敢动弄月一个指头,我一定不会饶了你!”
不会饶了她?为了一个花弄月,他一定会杀了她是不是?
“我从来不奢望你会饶我。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做了伤害花弄月的事,你可以一剑将我刺死。我景韵蝶绝不皱半点眉头。”
“我最后问你一句,是不是你在弄月的燕窝里下毒。”
她看着他的双眼,那里面有的是满眼的愤恨与不信任,他根本不相信她说的每一个字,那还有什么可说的:“我说了不是,你也不会信。如果你认为是我,那就动手吧!”他不再相信她了。
“你认为我不敢?”
“你敢,我当然知道你敢。”她一步步走近他,和他近在咫尺:“我景韵蝶对你而言算什么,什么也不是。是我傻,太傻。可是你比我更蠢,蠢到认为我会因为爱你,就去伤害你身边的人。”她闭上双眼,泪水从眼角流出:“你……你太不了解我了。”说完转身不再看他,任泪水滑过脸庞。
看着她神情,一瞬间,他有些怀疑自己,难道他真的错怪了她?
“你……”
她继续说道:“轩辕骋,就算我是东厂的人,就算我骗过你,可是我却不曾真的伤害过你。我也不想成为东厂的杀手,可是由得了我做主吗?你就这么不相信我。更何况,你认为我会笨到明知燕窝在我这里,我还要下毒。这不是告诉所有人是我做的吗?”
听了她的话,觉得有些道理。
正在此时,云傲赶了过来,看着他俩,他知道自己还是来晚了一步。当他听下人说了事情的经过,他去看了花弄月的情况,心中大概有了眉目。得知了轩辕骋的去向,就匆匆赶来了,可惜……
他走到景韵蝶的面前,看着她悲伤的神情,然后看向轩辕骋:“轩辕掌门可否听在下一言。”
“请说!”
“在下相信此事和韵蝶无关。”其实就算没有查到什么,他都相信景韵蝶不会这么做,这不符合她的性格和品性。
为什么到最后相信她的人是云傲而不是轩辕骋。
“我看了弄月姑娘的情况,她中的毒不是中原人惯用的,而是出自东洋。”
“东洋?”
“对!韵蝶应该没有这种毒。此毒名‘绿’,提炼于百种有毒绿叶,故名‘绿’。这毒虽厉害,却不至于见血封喉。若十二个时辰没有解药,中毒之人必死。”
“什么?”轩辕骋一把抓住云傲。
听了这话,景韵蝶由不得看向他们。
“轩辕掌门大可放心,我已经为弄月姑娘解了毒了。”
“真的!”
云傲点点头,继续说道:“当年,我误中此毒,是我那仙逝的夫人救了我。”
她知道他所说的夫人即是她的姐姐——景韵雪。
“夫人惯用毒,这世上她只有一种毒没有能解。所以她当初给我炼了几颗解药。没想到今日派上用场。所以此毒除了东洋人有,就只有我山庄内有。韵蝶从不知此事又非东洋人,怎有此毒呢?所以我断定,毒一定不是韵蝶下的。”
听了这话,轩辕骋也感到也许自己真的太冲动了。也许他真的错怪了她。想到此,他不禁回头看着她。
“轩辕掌门,你放心,此事我一定会调查。”说完,别有深意地看向轩辕骋:“我去看看弄月姑娘。”
待云傲走后,轩辕骋走向景韵蝶。看着她的背影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时为自己的冲动而气恼。其实这不是他的本性,只是不知为何,一想到有可能是她下的毒,他就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韵蝶!”他唤着她的名字:“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她淡淡一笑:“没有误会,我本就是东厂的人。你误会我什么?我是杀手,自然不是什么好人。杀人越货的勾当,是我生存的法宝。”她抬眼看着他:“你我本就不是同路人。”她轻轻地摇摇头:“去照顾你的弄月妹妹吧!她才是你应该去在意的人。”说完拨开他的手,径直就进了屋内。
※ ※ ※ ※
看着皎洁的月色,不禁神情游荡。漫步于庭院之中,想着最近发生的一切,不禁长叹。世事变化往往让人应接不暇。
突然看到亭子里独自饮酒的云傲,见他对着皓月,似乎在回忆什么。不禁想起了云傲对景韵蝶的种种,看来是他该去确定一件重要事情的时候了:“云庄主。”他叫道。
云傲回头,看着来人询问着:“弄月姑娘怎么样了?”
“好多了,多谢庄主。”一直以来都是他们父女相依为命,要花弄月一下子接受这个事实,确实很难。
轩辕骋见桌上两个酒杯:“怎么?”
“习惯了,准备两个酒杯。这样我会以为这里还有一个人。”说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轩辕骋也正想喝酒:“在下可否也喝一杯。”他端起另一杯酒。
“请!”
没有停留,他也喝了起来:“好酒。”
他看着云傲:“庄主在等何人?”
“一个死了的人。”云傲看着手中的酒杯,陷入回忆之中。
轩辕骋看着他回忆的神情:“有一个可以陪你喝酒的人,即便是死了,也永远在你心中。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云傲勾勒出一条完美的弧线:“每逢皓月当空,我总爱到这里来喝一杯。算是一种凭吊!”
轩辕骋看着云傲的神情,突然想到今天他有提到他去世的夫人,难道此时他凭吊的就是她。
“可否告知在下,庄主凭吊的是谁?
“她是我这一生中最爱的女人。”
那么也就是说,他喜欢的人不是景韵蝶。他略略有些高兴:不是最爱,又怎么会如此牵挂?”
云傲看着月色,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人倾吐:“她为了我付出了所有,最终也是我亲手结束了她的生命。”
轩辕骋一时颇为诧异,不过随即便明白了他的用意:“我想,杀比被杀更痛苦!”
云傲突然仰天大笑:“知我者轩辕弟也。”
丢了掌门的称呼,他俩突然近了一步。两人对视而笑,扬起酒杯一碰而饮。
“我能知道嫂夫人是谁吗?”一个能让云傲如此思念的人,一定不是一般平凡的女子。
“她是景韵蝶的姐姐。”
轩辕骋由不得一惊,随即明白了云傲对景韵蝶处处关心,原来都是因为她的姐姐。他不禁嘲笑自己的愚蠢。
“她和景韵蝶长得一模一样,所以第一次看见景韵蝶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她。”
想起管家第一次看见景韵蝶时,叫她“夫人”,原来如此。景韵蝶说对了,他轩辕骋根本不了解她,也没有用心地去了解过她。
突然想到什么,云傲说:“你真打算娶弄月姑娘。”虽然景韵蝶和轩辕骋并没有将自己的心绪宣扬出来,但他还是敏锐地嗅到了他们之间的异样。
一句话,将轩辕骋拉回了现实。是啊!他已经答应娶花弄月了,又怎能胡思乱想?他迟疑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嗯!忠人之事岂可失言。”他一定会好好照顾花弄月,只有如此他才对得起死去的花成翰,对得起一直在他身边的花弄月。
了解他的心理,云傲不再说什么。给他盛满了酒:“祝你和弄月姑娘永结同心,百年好合。干!”
“干!”说完两人举杯同饮,然后将杯子抛出停外。纵声大笑。
自那日花弄月中毒后,身体虽无大碍,可是却一直没有完全大好。而恰好今日是“傲雪山庄”半年一次的“省亲日”,庄内的佣人几乎都走光了。云傲也带着云凝和他的手下外出办事了。庄内除了一个煎药的丫头,和一个做饭的老妈子,就只剩下景韵蝶他们三人了。在人手不够的情况下,景韵蝶不得不到伙房帮忙。
药煎好了,小丫头对着景韵蝶说:“景姑娘,麻烦你给弄月姑娘送去好吗?奴婢要给弄月姑娘送点心,可奴婢一个人又不行!”
“这……”她迟疑了一下。
“拜托了!”
“好吧!”虽然心有不愿,可她还是答应了。如今她已进庄多日,可是秘笈一事一无所获。为了得到秘笈,她必须和他们走近。她如此告诉自己。
“你每天都伺候花弄月吗?”她俩一边走一边闲聊着。
“是啊!弄月姑娘可要比我们大小姐好伺候多了。”
这倒是实话,她见惯了云凝的小姐脾气。
景韵蝶不着痕迹地问道:“她的父亲是怎么死的?”
小丫头侧着头想了一会:“听说是被谁毒死的。究竟是谁,奴婢就不清楚了。”
想来是死得突然,所以难怪花弄月这么伤心了。
“弄月姑娘的父亲去世后,她非常伤心,轩辕大侠就一直安慰着她呢?”小丫头毫无心机地说着她了解到的信息。
“平时轩辕骋都是寸步不离地照顾她吗?”她忍不住询问。
“可不是。您不知道,每次奴婢看见轩辕大侠都非常细心地照顾弄月姑娘。”小丫头说着,眼睛里不自觉的显露出丝丝羡慕的神情!
她不难想象那样的情景,似乎她早已司空见惯了!如果说轩辕骋最初对她有情,那么恐怕现下都已经忘得一干二尽了。
“弄月姑娘命真好,能嫁给向轩辕大侠这样的男人。”小丫头突然说上这么一句。
“哐”的一声,景韵蝶手中的碗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药溅了一地。她顾不得其它,一把抓住丫头的手:“你说什么?”
这个举动吓住了小丫头:“我……我说,他们马上……要成亲了。”
成亲?他们要成亲了?为什么没有人告诉她!在破庙里,他不是对她表明了心迹吗?为何突然又要跟花弄月成亲?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他们成亲的情景!她感到一阵心痛!
但随即自嘲。她想,这一切也似乎正常,他毕竟是正派的掌门,又怎会和她有所瓜葛呢?只是,既然他与花弄月有了婚约,又何故要对她说那些话?
景韵蝶苦笑道:“成亲?”她蹲下身子,收拾着地上的碎片,心中似有万千哀痛横旦胸中!
正在此时,房门开了。她抬眼看到了那双靴子,知道站在房门前的是轩辕骋。她没有抬头,只是继续着手中的工作。
“我来吧!”他蹲下来正要帮她。她却一口拒绝了:“不必了。你还是去……照顾你的弄月妹妹吧!”
他以为她还在为那日的事生气:“韵蝶,我……”他迟疑了一下:“对不起!”
听了此话,心咯噔了一下。谁知手在碗上划了一道口子。
他一把握住她的手:“小心!”
她抽了回来:“对不起什么?”
“你还在生我的气?”
她笑了,笑容中有种破碎的味道:“你以为我还在为那天的事生气。哼!我凭什么生气,你怀疑我也是理所当然。你没有对不起我!”说完将其它的碎片收好,径直离开了院落。
“韵蝶……”轩辕骋在身后唤着她的名字,她却没有回头。
景韵蝶觉得自己几乎是落荒而逃,狼狈至极。从来没有过这样,即便敌人的剑抵住她的咽喉,她都不曾如此。真没用,居然会弄伤了手,真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武功退步了!难怪师兄会告诫她。她发现只要他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她的心就会乱。六神无主是杀手的大忌啊!她真恨,恨自己如此没用!
小丫头的话还在她耳边回响。他们要成亲了,终于还是要成亲了。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偶天成,似乎是那么完美。那么她呢?她景韵蝶呢?有谁在乎过她?她真的可以看见他穿上喜服和花弄月成亲吗?
手指传来疼痛的感觉,看着自己的右手,伤还在,疼还在。不想这么快就上药,想让它更疼些,让她清醒清醒!其实手的疼,可以缓解心的疼。因为人只会感到一处的疼痛,这个地方受伤了,那个地方的伤就不会疼得这般刻骨了!
景韵蝶啊景韵蝶,你到底在做什么?
闭上眼睛,她不够清醒是不是?如果她够清醒,她就不会让自己受伤、不会让自己狼狈、不会让自己这么痛了!
不知什么时候,太空开始飘着雨点,随后越下越大。看着纷乱的雨丝,或许雨可以让她清醒一下!
于是她奔跑入雨中,让雨点点滴滴打在自己的脸上、身上,甚至是心里。
他快成亲了!她的脑海就是抑制不住重复着这句话。他就快是别人的相公了。她还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忘了吧!忘了吧!让所有不该有的,都随着雨落入泥土中,不再滋生!她允许自己放纵,就一次,一次,从此她就丢开手,不再多想!
或许命运终该如此,或许上天总要捉弄!他们总是不会这样轻易的放过任何人。不把你弄得遍体鳞伤,他们不会收手。
就在景韵蝶独自在雨中,试图让自己清醒、忘记之时。轩辕骋悄悄地离开了屋子。在雨中寻找着景韵蝶!或许他知道自己不该在去关心花弄月以外的女人,可是就是没有办法管住自己的脚。就如同最初告诉自己狠下心来,却从来没有做到。
结果是,他看见站在雨中的景韵蝶!她的手没有任何上过药的痕迹。那么深的伤口,为什么不上药?这么大的雨,为什么还在雨中?看见她如此糟蹋自己,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的火!
他几步上去,在她面前站定。
显然,景韵蝶没有料到他会出现在这里,着实下了她一跳:“你……”
油纸伞为她挡住密集的雨丝,伸手抓住她的左手,审视着她受伤的地方,那里有些微微的发炎,怒火不自觉地往上升:“走!”他强硬地拉着她欲走。
不习惯有人如此对她,她抽回了自己的手。
“走!”他几乎是吼出来。说着又拉住她的手。
为什么要来管她呢?她已经死心了,她拼命的让自己清醒,就是不要陷入他的柔情之中。是不是对她好了之后,让她的心动摇之后,他又回到花弄月的身边,眼里心里只有她?
“放开我!”
“为什么在这里淋雨,为什么不上药?”说着翻开她的手心给她看。
“你管好你的弄月妹妹就行了!”
“你这样,我不能不管!”他生气地说。看着她这样对待自己,他就由不得不火冒三丈。
“你不必费心。”她忍不住脱口而出。
“你就喜欢这样糟蹋自己!”
何曾有人在乎过她是否是在糟蹋自己?就算有人关心她,可是那人一定不能是他。因为他的关心会让她迷失方向,他的关心是她要不起的。
“这是我的事!”
“我不允许!”他冲她大吼,比那天对她兴师问罪还气势汹汹。
“你凭什么?凭什么?”是谁害她如此痛苦,是谁害她要在雨中淋雨。都是他,都是他!
“凭……”他几乎被她逼到了理智的边缘:“凭我……喜欢你!”
一瞬间,风声、雨声都消失了!
没想到他会说出这话!由不得彼此憾住了!
可是一想到还有一个花弄月,她立刻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你已经有了你的弄月妹妹,就不该再去招惹其他的女人。”说着心中泛起一阵酸楚:“轩辕骋,你不要太贪心了。”
听了此话他不禁一紧:“你说什么?”
既然选择说了,她就不想回避。她抽回自己的手,步步紧逼:“我已经知道了。”
“知道什么?”他的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你要和花弄月成亲了。”她一字一句地说:“轩辕骋,既然你选择了花弄月,就该眼里心里只有她。你何苦告诉我这些话,又何苦来招惹我呢?”她悲切地说,泪水在眼中打转,就是倔强地不让它滴落下来。
他从未见过如此的她,让人忍不住怜惜,忍不住心痛:“韵蝶……”他不知道如何安慰,因为这是事实。一直没有告诉她,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我们永远都只能如此,永远……”说完决然地转过身。
看着她的神情,有种诀别的感觉。这感觉让他透骨的害怕。他几乎看到她正一点点地远离他。不!不行……
就在她离去一瞬间,他一把抓住了她,用力一拉……
下一秒,他已经将她完全圈进自己的怀中,紧紧将她搂住,感受着彼此的心跳。
没有料到他会如此对她,在愣了一秒之后,她开始挣扎:“放开我!”
“不!”
“轩辕骋,你放开我!”她拼命踢打着他。
可他纹丝不动,反而将她搂得更紧:“韵蝶,韵蝶,你听我说!”他唤着她的名字。
“不!”她仍旧挣扎着。
“韵蝶!”他大声喊着她的名字。
渐渐地她安静了下来。
“我不知如何跟你说。我是要和弄月成亲了。可是这并不代表我喜欢她。”
感到怀中人轻轻的颤抖:“我娶她是因为受了花大哥所托。”
“韵蝶!”将她扶正,看着她:“我和弄月认识多年,我喜欢她,对她总是特别爱护。从来也没有去思考过对她的感情是什么?这些日子,我仔细思量,才发现……”他顿了顿,认真地看着她:“对她我是对亲妹妹一样!”
“别说了!”景韵蝶打断他的话。
“听我说。我清楚自己对你感情,所以当我知道你是东厂的人,我才这样难以接受。也正是如此那日以为是你对弄月下了毒,我才会对你生气。因为我接受不了你对我的欺骗。韵蝶,我喜欢你。这一点我从不否认。”
景韵蝶拨开他的手:“说这些有什么用,你要娶花弄月了,你能去告诉她你和她取消婚约吗?能吗?你开得了口吗?”
“我……”
“开不了是不是,你根本不可能去说,那么你又何必告诉我呢?轩辕骋,一个男人应该为自己所说的话,所做的事负责。你懂吗?懂吗?”她不住地往后退,一直看着他,就这样一直看着他:“既然你答应了要娶她,你就只有和她成亲。这就是你——轩辕骋。你不会为了我取消婚约的。即是如此,你又何必和我说这些话,又何必关心我?”她摇着头,退了数步,而后头也不回地转身跑开了。丢下轩辕骋一人在雨中!
景韵蝶全都说中了。他爱她,可是却不能辜负了花弄月!
夏日的天空是湛蓝,几丝白云在慢慢飘动。一阵微风带来阵阵花香,也扫去一丝炎热。万物争荣,鱼跃荷开。本是一片好风光,却因一阵突然的敲门声,破坏了夏日难得的宁静。
不知为何,景韵蝶的心突地升起一阵不祥的预感。她急急地走向门边打开门,只见丫鬟面色惨白,似乎受了惊吓:“景姑娘,你……你快到庄外看看……看看吧!”
恐惧再次袭来,她抓住丫鬟的手臂:“怎么了?”
“东厂的人来了,还……还……”丫鬟已经语不成句了。
一听东厂,她就知道一定出事了,没有停留,她立刻朝外面奔去。
等跑到庄门外一看,只见云傲、轩辕骋一干人等站在门口,面面相惧目光全集中一处。她随着他们的目光,看到了一幕:
东厂杀手站了一排如同一道人墙,个个有所戒备。他们身后是一个架子,架子下有一把向上的刀。她知道那是她们东厂用于惩罚杀手所用的。可是她不知今天他们搬来这个是何用意?她同时也看到了站在他们身旁的曹雷。他一看到立刻露出狡黠的笑容:“景师妹,我们又见面了。”
不明白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过她没露声色:“你想干什么?”
“哈哈哈!”他大笑起来:“我想干什么,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说着他露出□□之色:“只要你肯嫁给我,本少爷会好好疼你的!”
轩辕骋从不知还有此等无耻之人,听了这话由不得狠狠握紧拳头,额头青筋直冒。有种冲动向上前打掉他一脸的邪意。
景韵蝶看着曹雷,深吸了一口气。不知这人到底意欲何为?不过她想如果没有曹雄的命令,他断不敢来此捣乱的。
“我没功夫应酬你。”说完她意欲转身离开,如果他是有备而来,一定会说出来意。如果他不过是来找她麻烦,那么她也没有必要搭理他。
“好妹妹,不要慌嘛!你看……”说完,他拍了两声,只见他身后的人立刻让开了一条路:“把她吊起来。”
景韵蝶缓缓转过头,看着东厂人一步步的动作。一个身影渐渐出现在她眼中,逐渐升高也逐渐清晰。当她看清被吊起的人时,由不得心里一阵惊恐!因为正被东厂番子绑住双手,逐渐吊上刑架的不是别人,这是她如今最关心的人——陈妈!
“陈妈!”她惊唤出声。想冲过去,但轩辕骋拉住了他,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小姐……别……别过来。”早已伤痕累累的陈妈经这么一折腾,更气若游丝。
她对着曹雷大叫:“你干什么?”
“怎么心疼了?”
“你快放她下来。”她急切地说,更将她的紧张之色毫无隐藏地展露与人前。
他放肆地笑了起来:“你在命令我吗?你以为你还是昔日那个呼风唤雨的景韵蝶。如今的你不过是被我叔叔扫地出门的无用的人而已。”
她知道这话不对,他明知道她此行的目的。可他这样说又是为什么?不过没有给她多余的时间思考。因为曹雷接来做的事、说的话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惊了一跳。
只见他往前走了几步,然后转过身对着吊在高处的陈妈,手中不知何时捏着一把小刀:“景师妹,看看哥哥的刀法准不准。”
说完,还未等其他人有所反应时,他应将刀飞出,稳稳地扎进了陈妈的身体。
“陈妈……”始及未了,景韵蝶惊呼出声。
陈妈却一声未吭。
“哈哈哈!”曹雷狰狞而猖狂而笑:“景师妹,要不要再看看?”
说着又飞出一刀。景韵蝶立刻飞身而至,欲接住飞刀。可惜自己伤势刚愈,根本接不住曹雷的刀。无可之下,她只得将自己的手当作武器,使出浑身力道挡开飞刀。
“啊!”伴着一声,她在空中飞旋一圈,身体因承受不住如此大的力道,迅速往下坠落,应声倒地。刀在她手上划下了深深的一道伤口。
“韵蝶!”轩辕骋大喊一声,踏地而起。一把搂住景韵蝶,审视她的伤口:“怎样?”
她摇摇头,此时她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向其它,她只想着如何救下一手把她抚养长大的陈妈。
“哟!可真是郎有情,妹有意啊!”曹雷在一旁冷笑道。
“你……到底要怎样?”景韵蝶狠狠地说。其实她知道曹雷的武功并不怎样。但是他身后的杀手武功却不弱。再加上他们有陈妈在手,所以她不敢轻举妄动。
曹雷一步步走进他们,轩辕骋立刻戒备起来。
“要我放了你的陈妈,不是不行。你知道哥哥我一直都疼你。只要你做个选择。”
“说吧!”
“我知道你心高气傲,这辈子恐怕除叔叔外,没有跪过其他人,我要你跪在钉板之上一步步到我面前磕头求我。”
“你……”她一把拉出气愤中的轩辕骋。
“如果不想受皮肉之苦,那也行。今晚你就与我洞房花烛。你选吧!”
她看看不远处长长的钉板,缓缓起身。轩辕骋一把拉出她:“让我来。”
说着他欲与曹雷动手,可曹雷没有怕意,却哈哈大笑起来:“你想动手,先看看你的身后吧!”
此时大家才看向花弄月:“轩辕哥哥。”不知何时她已经被东厂的人抓住了。
“弄月。”轩辕骋收住动作。
景韵蝶看着他满眼关心,走到他面前,对他凄然一笑:“放心。”
他拉住她,她轻轻推开他的手,一步步走向钉板,站在它面前,看着高处吊着的陈妈。陈妈早已说不出半句话,只频频向她摇头,早已泪流满面。她对她微微一笑,然后看向曹雷:“说话算数?”
“当然!”
“好!”
她看看一根根长针,在阳光下特别耀眼。如果她的牺牲可以换回陈妈的命,她觉得值了。就算不能为姐姐报仇。看来她没有做到心无一丝情感。否则她又怎会被这些牵畔。缓缓跪下,长钉立刻扎进了她的肌肤,疼痛浸入全身。
轩辕骋的捏紧拳头的手从未松开。
她一步步向前移动,每一个动作,都只会在她受伤的膝盖上,扎上更深的伤口。经过的长针上留下鲜红的血迹。
“韵蝶。”云傲忍不住叫道。在场的人,都忍不住为她担心。
“哈哈哈!”曹雷更加肆无忌惮地大笑:“景韵蝶,你也有今天。好,你宁愿受皮肉之苦,也不愿嫁给我,就别怪我无情了。”
她没有理会他,咬住下唇,一滴滴汗水从额前滴下。轩辕骋看着她,恨自己居然受制于人,不能救她,眼睁睁看着她受苦。
“小姐……”陈妈缓缓开口:“我平时……把你当作……自己的女儿,你可曾……可曾视我为你的……母亲。”
景韵蝶,缓缓抬头,勉强露出笑容:“我自幼失去双亲……又……又与姐姐失散,在我……心中……您一直是我的……我的母亲。”
“好!”陈妈宽慰地点点头:“既是如此,天下……天下又有……哪个母亲……会眼睁睁看着自己……自己的女儿受如此羞辱……如此苦难……”说着陈妈不知何时已解开自己的双手,手中竟有一把刀。她将刀移到套住自己脖子的绳上,对着景韵蝶慈爱地一笑。举起右手向着绳子用力一割。
“不!……”景韵蝶失声大叫。
只见陈妈的身体迅速下落,直对着刑架下的锋利长刀。景韵蝶飞身而起,欲接住陈妈急速下坠的身体,但依旧晚了一步。陈妈的身体不偏不倚的插进了刀中。鲜血立刻从口中流出。
没料到会如此,见势不妙曹雷等人立刻逃走,云傲等追了过去。
“陈妈……”景韵蝶叫着这个陪伴她身边十几年的老妈妈,泪一滴滴落下:“不要,不要离开我!求求你。”
陈妈早已不能出声,只伸出一只手,缓缓伸向景韵蝶的脸庞。然,未到,便随着气息的消失而滑落途中。
等轩辕骋一行人再次返回山庄门口,看到的是,景韵蝶泣不出声,将陈妈紧紧抱在怀中,然后仰头:“啊!——”闭着双眼,失声痛哭。
阳光不知何时已经隐去,乌云铺天而来。或许这就是夏季的特点,前一刻晴空万里,后一刻乌云密布。倾盆大雨如约而至。
景韵蝶用双手,一下一下挖着泥土。雨淋湿了她的衣衫,她的发丝,她的脸庞。泪雨交错,血泪交加。她早已忘了雨、泪、痛,只一下一下地挖着泥土。然后一个人抱着陈妈的尸体,将她缓缓放入坑中。在看了她最后一眼,将土埋在她的身上。泪水早已模糊了她的双眼。
在一片树林中,轩辕骋终于找到了她。看着浑身淋湿的她,手指早已磨了皮,血混入了土中。
他快步上前,抓住她的肩:“好了,韵蝶!”
她根本听不进去,依旧埋着,一把一把!
“好了!”轩辕骋大喊。景韵蝶抬头看着他,良久良久,然后像孩子一样哭了起来,此时的她,柔弱、孤独而彷徨。他一把将她搂入怀中,紧紧搂入怀中。他心疼了,真的心疼了。即便当初花弄月如此哭泣,他也不曾这样心疼过。他想告诉她,他不会让她孤独,不会再让她伤心。可是他什么也不能说,因为他对花成翰、对花弄月的诺言,不允许他对她再作出任何承诺。
“哭吧!”他轻轻拍着她的背,轻声说。
她将自己的脸埋在他的怀里,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袖,失声悲号。
他用自己的下颌摩擦着她冰冷的发丝,希望能给予她安慰和温暖。
花弄月看着树林中相拥的两人,没有去打扰他们,只安安静静地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