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梦记》和歌

23、青夷托梦

　　“看来是真的没有活口了。”墨桐感慨了一声。她环视周围，这里如今已被青苔覆盖成一片绿色，给人一种郁郁生机的平静之感，即便是一片断壁残垣，仍然肃穆又端庄，完全可以想象全盛时期，是怎样的庄严恢弘。

　　墨桐长叹了一声，“真可惜。想必当年一定是个不错的门派。”
　　豹宝啊呜一声，表示同意。

　　两人便在废墟里搜寻了起来。又发现了不少武器的残片，还有不少储物袋和法器什么的。都是一小堆一小堆地散落在地上。

　　墨桐觉得有些奇怪，“这么大的石头房子都被砍得七零八落的，怎么武器法器却一堆一堆的随意放在地上没人看管？难不成这个门派有做散财童子的习惯？”

　　豹宝在地上到此闻了闻，回头向她喊了两声。
　　“什么意思？”墨桐没明白。

　　豹宝翻了个白眼，一抖身化成了人形，将那些法器和储物袋放在身上，然后往下一倒，眼睛一翻舌头一吐，装成一幅垂死的模样，还抽搐了两下，那些法器和储物袋就掉在了地上，摞成了一堆。

　　墨桐一下子明白了过来，差点没把储物袋全都丢出去。“你是说这些东西原来都是那些人身上的，人死了，尸体也化成灰了，所以这些东西就都留在原地了？”

　　豹宝就地一打滚，变回了原形，对她点点头。

　　墨桐头皮有些发麻，一想到这四处散落的法器和武器，这里当时得死了多少人？她顿时浑身发毛，怎么都觉得不得劲儿。

　　不行，得做点什么，不然她都不敢在这里待下去了。

　　她想了想，弯腰将那些武器的残骸都捡了起来，归拢到了一处，然后用石头砌了个坟头。还给他们立了块碑。

　　“各位英雄好汉，奇才大能。小女子墨桐，无意闯入贵宝地，打扰各位了。各位留下的零碎东西呢，反正也没有法定继承人，我就笑纳了。作为礼尚往来，我便给各位立个冢，各位的尸体衣冠都已经找不到了，但是武器却还有些碎片。想必这些武器也是各位当年的钟爱之物，我就将这些当做是各位，也算是入土为安。条件有限，一切从简，希望各位将就。我在此也就叨扰一两晚，找不到有用的信息，我也就离开了，不会叨扰各位清净，衷心的希望各位晚上也别来打扰我清静。小女子虽然做过人、当过神，还没当过鬼，当年的恐怖片至今还有心灵阴影，所以各位今晚千万别吓我。大家和平共处五项原则，互不干涉内政，友好睦邻哈。拜托拜托。”

　　豹宝在一旁听得只想笑：就你这四相法身，等闲那些小鬼小怪哪里敢靠身，罢了，我也不告诉，看你自己吓自己好了。还没看过怕鬼的神是什么样的。

　　这一番忙碌下来，光线也黯淡了许多，想必是已经到了下午。

　　墨桐便带着豹宝进了那件供奉着雕像的小楼，上下搜寻了一圈，却是一无所获。墨桐想着在外面也捡到不少便宜，做人做神都不能太贪心是吧。于是顺手收拾了一下，把歪倒的东西扶一把，还把那个雕像给送回了供奉的原位，整个小楼里面顿时顺眼多了。

　　这时天色已经完全暗淡了下来。墨桐折腾了一天，也累了。于是跟豹宝两人跳进了飞舟，将飞舟设成了隐形，两人便休息了。

　　墨桐有些累了，沾了枕头就睡着了。

　　恍惚间，她又来到了小楼的外面，只不过不像白日里东倒西歪的模样，这里楼牌高耸，花木成林，人来人往，欣欣向荣。所有人对她都面带微笑，冲着她躬身行礼。

　　墨桐不好意思，一一点头。

　　这时有人在一旁开口说话，“青夷峒青芜真人见过上神。”

　　墨桐猛地一回头，看见一位青袍道人正在躬身行礼。她忙伸手去扶他，“客气了，快请起。”
　　青芜真人直起身，微笑着看着她。

　　墨桐一愣，这人好生眼熟，是在哪里见过？

　　青芜真人继续开口，“感谢上神恩德，让我青夷峒弟子终有了安身之处。青芜无以为报，再次谢过上神。”

　　墨桐有些懵懂，“你客气了。”

　　青芜真人叹了一声，“想我青夷峒昔日何等安宁祥和，师长慈爱，弟子仁孝上进，却因魔族入侵，一朝山门倾倒，断了香烟传承。我等虽然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而今日因缘际会，上神能踏足此地，也是先祖庇佑，故而有一事拜托上神。”

　　墨桐觉得自己根本不需要思考，张口即来，“何事，你说便是。”

　　青芜道人跪倒在地，“青夷峒有数万年的传承，如今一朝断绝，我无颜面见列祖列宗，还请上神帮我们暂管青夷峒的传承，并挑选合适之人，将之传承下去。我青芜来生，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上神的恩情。”

　　墨桐连想都没想就点头了，“你等着实不易，数万年仍坚守于此，只为了师门传承。放心，我日后必定挑选可造之才，重塑青夷峒的昔日风采。”

　　青芜道人喜极而泣，俯首再拜，“青夷峒满门感念上神恩德，惟愿上神事事顺心，寿与天齐。”
　　说完，竟然化成一阵青烟而去。

　　那些旁边跟随着青芜道人跪拜的众人们也满脸欢喜，行完大礼后，也化成了一缕青烟，消散不见。

　　墨桐心中一急：你还没说传承在哪里呢？哎，别走啊……

　　“哎……”墨桐一下子急醒了。

　　然后就看见豹宝正叼着一个硕大的梦境球，正在拼命地吸食。

　　“你这熊孩子，连我的梦境球你都吃？”墨桐恍然大悟，原来方才是自己的一个梦啊。

　　豹宝冲着她翻了个白眼，终于把那个绿意盎然的梦境球给吃完了。

　　他满意地抖了抖筋骨，发出了噼里啪啦的一阵响声，身形又大了一圈。然后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四五岁娃娃的模样。“哎呀，憋死我了。”

　　奶声奶气的娃娃音。

　　墨桐稀奇，“原来你会说话呀！”

　　豹宝哼了一声，“你老瞎着急什么，我不得慢慢长大吗？你见过一生下来就会说话的娃娃吗？”
　　“可你昨天不是还只有这么点大么？怎么一夜之间就长这么大了？”墨桐比划了一下他昨日的高度。

　　豹宝清了清嗓子，“这不是青夷峒的那些亡灵给你托梦吗，你自己的梦，你又不吃，我要是也不吃，岂不是浪费了。”

　　“你吃我的梦？”墨桐的嗓子一下子高了八度。
　　豹宝胖嘟嘟的小脸一本正经，“浪费可耻啊。”

　　墨桐立刻开始挽袖子，她可是大人了，做的可都是十八岁以上的梦，难免有点颜色，对吧。这要是都让这熊孩子吃了，这以后还有秘密可言吗？

　　“外面那么多猛兽的梦境球够你吃的了，你还动我的梦境球的主意。你以后要是敢再窥探我的梦境，瞧我不把你的屁股打成八瓣！”墨桐说着就要对他进行“爱”的教育。

　　豹宝一看她貌似要动手的架势，立刻开始装可怜，抱紧了她的大腿，“这不是都到这个份上了吗，我们两个如今相依为命，我要是能快点长大，也能助你一臂之力不是吗？你对怎么当个神仙一无所知，你看我就吃了你一个梦境球，这不是都能开口说话了吗？要是吃外面那些个魔兽的梦境，这得吃到猴年马月才能有长进啊。”

　　“什么叫怎么当个神仙一无所知，你会做神仙啊？你有文凭？你有证吗？”墨桐不服。

　　豹宝仰着可怜兮兮的小脸，“你做人都做傻了，你本来就是上神，如今反魂树给你重塑了四相法身，便是整个天界，也没有几个有你这么厉害……”他顿了一下，“的潜质。”

　　奶奶滴，这熊孩子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

　　“你瞧你今天，搬个东西还用手去拿，想找东西还用眼睛看。跟这些亡灵沟通，还得借助梦境……”豹宝小嘴巴拉巴拉地数落。

　　“不然呢？”墨桐脸上有点挂不住。

　　“用元神啊，你有四相法身，别人只有一个，你有四个，你还不用，留着过年吗？”豹宝总结了一下，“就说你做人做傻了。”